微風吹過,帶走兩人衣衫,鬼王戴著金燦燦的華麗面具,尊貴無比,神態狂妄,卻不會讓人覺得反感,反而有種霸氣之感。
而穆冉冉,一襲紅衣,雖然不是小鳥依人型,顏態也過于精銳,可是兩人站在一起,卻給人一種傲視群雄,唯他們獨尊的感覺……
那一剎那的感覺是,相配的。
普天之下,能與鬼王站到一起,還不遜于他氣場的,迄今也只有她一人。
忽然,鬼王懷中的冉冉動了動身子,破壞了這份美感。
“走開,渾身是汗,臭死了。”
鬼王露出耍賴的笑容:“女人,你甩不開我的。”他指了指前方的路,無視眾人扶著下巴的震驚窘態,輕松愜意的指路。
冉冉的眉毛抽動了幾下,四方而來的震驚眼神她自然收得到,也很清楚,讓他們有這樣表情的定然是鬼王。
只是,何為?
有些疑惑的拖著鬼王朝前走,看在他身負重傷,需要找個舒適的環境,她就忍了他的自以為是。
要替他把脈的老頭從鬼王宣告穆冉冉是那的女人那一刻起,雙目便微微的濕潤了起來。
他顫抖著聲音:“鬼王他……他說那是他的女人,他終于懂得要女人了……嗚,蒼天啊,大地啊,我總算對得起夫人了,您老總算能有孫子了……”
老人似是說到激動處,一改先前的以老為尊之態,穩重的氣息怦然瓦解,老淚橫秋了起來。
但見那盈盈眸光中,有一抹激動,一抹欣喜,還有老來安慰的感慨。
其他人則沒有他那般的觸動,全都愣愣地盯著鬼王與那女子相依背影。
“鬼王不是不喜歡女人嗎?怎么突然間宣告他有女人了?”
另一人摸索著下顎:“難道這次出游,遇到什么怪事了,比如中了苗族的蠱?”
“很有可能,鬼王不是說過女人是麻煩,只會礙事,只會啼哭,看到了就讓人生厭的嗎?”
突然,另一個搓著身體的人驚叫一聲:“我知道了。”
“什么?”所有人全都好奇的朝他望了去,屏息等著答案。
“那人其實是男人,男扮女裝,鬼王這是為了讓老神醫安心,所以才故意這么說的。”
大家眨了眨眼,很認真的思考起這種可能。
畢竟,整個惡鬼谷從來不收女子,唯一的一個是尤道藥,因為是老神醫的孫女,才破便被留了下來。
除此之外,整個惡鬼谷可都是男人。
惡鬼谷不收女子,這是鬼王親自下的命令,多年來除了尤道藥,穆冉冉可是第一個進入的女人。
而且這個女人此刻還背著不近女色的鬼王。
而且,還是他們的鬼王自己耍賴趴上人家的肩頭。
而且,他還公然公開,明確的表態,那是他的女人!
這……變天了嗎?
倏然,那一堆人一個攀一個,一步拖一個,緩慢而輕拈的跟在鬼王及冉冉的身后,鬼鬼崇崇的一路跟著,直達鬼王的居所。
鬼揚閣那瀟灑而霸氣的三個字,張揚而不羈,從那蒼勁的筆峰,隨性的勾勒,冉冉想都不用多想,一眼斷定是出自鬼王之手。
鬼揚陽是由檀木建造的,整個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倒也不會讓人生厭,反而覺得有些清邪。
這屋子建造得比一般的房子要高了五個階梯,階梯也是由檀木搭建的,冉冉拖著他的身體往上走了一步。
后頭則傳來細碎的討論聲。
“鬼王不是說女是弱者,女人太麻煩,女人滾一邊去的嗎,怎么現在還讓一個女人背著進屋。”
另一個人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他刻意壓低了嗓音。
“這樣子真不像鬼王的作風。”
第三人點頭附議:“我都不敢相信那人是鬼王,你們瞧他哪時候和道藥走得那么近過,還這么讓道藥碰過。”
道藥可是服侍鬼王起居的人,她與鬼王都沒有這般親近過呢。
而且,在他們看來,鬼王對道藥也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絲毫不見溫情,怎么在這個紅衣女子的背上,卻多了抹痞氣?
“鬼王回來了?”
突然,鬼揚閣里走出一個女人,純情的臉上掛著期盼的淺笑,那急迫的樣子倒有點像在等待丈夫的女人。
冉冉掀了掀眼皮,抽空瞟了那女子一眼。
就那一眼,她便知曉,這個女人喜歡鬼王,她的愛意可全都顯現在臉上了。
冉冉看向尤道藥的時候,尤道藥也正好望向了她,當看見嘉艾那張傾城美顏時,尤道藥明顯的僵了下,臉色微微的發了白。
更別提此時鬼王還趴在段嘉艾的身上。
尤道藥的臉,簡直可以用慘白來形容了,她扯出一抹虛弱而略顯受傷的笑容,往臺階下了兩步,伸手就要去扶人。
“鬼王,我扶你進屋吧。”心想,鬼王會讓一個陌生的女子親近,定然是因為他內傷發作了,否則他決不可能會與女子靠得這般近,甚至趴在女子的肩上去。
這些年,她一直在照顧著鬼王的起居,自然是要比任何人來得了解鬼王的習性。
她掀唇對著冉冉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這位姑娘,謝謝你,我來就可以了。”
那態度……有點像是以主人的身份在向外人道謝。
冉冉皺了皺眉,心口劃過一抹難言的復雜情緒,有些淡淡的郁氣。
盡管如此,冉冉還是松開了手,人家要幫忙,她沒道理死扛著不放吧。
“女人,你又想把我甩掉,該打!”
突然,耳邊傳來鬼王不悅的冷沉聲音,一雙眸子睨著冉冉的側臉,似沒看見尤道藥伸出來的雙手。
冉冉聳了聳肩,道出事實:“你很重!”
尤道藥伸出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收也不是,往前也不是,尷尬得不知該不該放回去。
這時,好奇的眾人也跟到這里來了,尤神醫見孫女那受傷的神色,自然是心疼的。
他開口:“鬼王,還是先進屋吧,我替你把把脈。”
他上了臺階,正好
解了尤道藥的尷尬,幫忙扶著鬼王進屋了。
尤道藥走在他們的身后,這才看見了連著鬼王和冉冉之間的鐵鎖……霍然,她眼底的愁云散了去。
原來是因為這樣,所以鬼王才不得不和這個女人靠近啊。
尤道藥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那樣明顯的表情變化,自然沒能逃過冉冉銳利的雙眼,她撇了撇唇,與鬼王齊肩進入鬼王的居所。
他坐到主位上去,冉冉便理所當然的跟著坐了上去,他倒也很配合的挪了位置,空出一旁給坐。
這個細微的動作他們做得順其自然,卻不知讓一干人等全看傻了眼。
沐契剛和白靳顏相視一眼,有些錯愕。
鬼王是真的喜歡這個女子?
這一路過來,鬼王都太反常了。
本來以為多少是那條鐵鏈的關系,沒想到……
受到沖擊的,除了他倆,還有一同跟進的老神醫和尤道藥。
老神醫擔憂地看向尤道藥,就見她臉色變得很難看,雙眼顫動著,似乎受到很大的打擊。
他碰了碰她的肩頭:“藥兒,去幫爺爺把潤石玉拿過來。”
他的傻孫女,對鬼王一直就這么執著著,瞅得他這個當爺爺的很心疼。
他年紀雖大,卻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鬼王若是對自家孫女有感覺,豈會還與她保持拒離。私下,他也勸過藥兒看開點,可是這丫頭就是執迷不悟。
現下出現了個鬼王宣告要定的女人,希望能讓藥兒明白,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尤道藥如夢初醒般的跳了起來,受傷的眼眸對上爺爺關心的老眼,這才發現自己的異樣,她猛然轉過身,點了點頭后,跑了出去。
其實什么潤石玉的,也不是那般重要,爺爺不過是想讓她出去透透氣。
一踏出鬼揚閣,屋外的其他人全都擔心地看著她。
尤道藥剎那間覺得好丟臉,她捂著臉穿過他們,跑開了,一道身影滯愣了下,跟在她身后追上去了。
一陣涼風拂來,落葉隨風飄過,一書生樣打扮的綠衣男子,陶醉的低低吟道——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問世間情為何物,真是叫人可憐……”
其他人則是白他一眼,繼續擔憂的守在門外。
鬼王這次竟然需要讓一個女人背回來,足以說明這次內傷發作得很嚴重。
屋內,冉冉坐在一旁安靜的喝著自己的茶,吃著尤道藥先前準備好的點心,一點兒都沒跟他們客氣。
白靳顏抽空瞟了她一眼后,眼底閃過一抹笑意,緊跟著便把注意力放到了鬼王的身上。
老神醫正在替他把脈。
片刻之后,他臉色凝重地看著鬼王。
“你的內傷越來越嚴重了。”他轉過頭,看向穆冉冉:“你轉過身去吧,我要看看他的傷勢。”
冉冉聳了聳肩,雖然她不甚在意,不過古人都是很石骨不化的,既然叫她轉頭,應該是要脫衣的吧。
于是,她便轉過頭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