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心塞。
若我是秦安,心臟不好,估計早被這廝氣死八百回了。
我意念剛轉到秦安身上去,秦安的電話就進來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我對這通來得及時的電話十分歡喜,愉悅的接了電話,聲音放得格外溫柔,說:“小安,有事嗎?”
秦安大概沒想到有這么好的待遇,有點受寵若驚,說話也不太利索:“小……小洛,今天我媽托人捎來枸杞和菊花,你在家么,我給你送過來。”
“我還在加班。”我苦惱的說。秦安媽媽每年都會在10月左右親自曬好枸杞菊花,然后或快遞或托人捎給我,說這玩意能明目。我媽媽心大,而且也是個事業型的女性,花在工作上的心血絕對比花在我身上的多,對這些事向來不操心。而秦安媽媽則是一心撲在秦安身上,事無巨細面面俱到,順帶著我從小到大也沾了不少光。
我喜歡秦安媽媽,愛屋及烏,自然也喜歡她親自為我曬的枸杞菊花。雖然我從未認為自己需要用這玩意明目。我的眼睛又明又亮,像洗過的黑珍珠熠熠發光,又因為不愛讀書愛運動,視力一直是2.0,再明目下去,估計就成了鈦合金狗眼了。
但長輩的一片心意,自然要第一時間笑納。
我本想說你給俞瑾打電話,看她在不在家,若在家就送過去。但眼角余光看到顏曦那抹咯得我不舒服的笑,又改變主意,說:“你送到我公司來吧,我公司在科技園,朝顏科技,你知道吧。”
“我知道。”秦安聲音柔美,和他的人一樣,“我現在也在科技園這邊上班,離你那不遠。你等我一會,我大概十五分鐘就能到。”
我應一聲好,甜甜的說聲拜拜,掛了電話,看顏曦還在看我,干脆示威性的朝響亮親了一下。
我成功看到顏曦的笑消失了,冷冷拋下一句:“無聊。”轉身走進辦公室。
我承認我是挺無聊的。
明知氣不到他,明知他不在乎,可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無休無止試探。
而且,我這一招,不止無聊,還是拎不清,就如顏曦說的,把簡單的關系復雜化。本來我和秦安已經分手,縱使我心軟,因為他心臟不舒服原諒了他,但這并不代表我要和他重續舊緣,可我這樣態度和悅的把他叫到公司,會不會讓他誤會,從而節外生枝?
哎呀,真是百密一疏,不,是一密百疏。光顧著氣顏曦,其他的壓根不考慮,現在顏曦沒氣著,秦安那邊又招惹了。要是秦安沒有存了吃回頭草的打算還好,要是存了,估計兩人又要糾纏不清了。
悲了個摧的,自從認識顏曦,我好像就沒做過幾件靠譜的事。
我挎著個臉,像受欺負的小媳婦一樣苦兮兮的。
顏曦在他辦公室呆了不過一刻鐘,卻又走了出來,走到我面前,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一本正經的說:“蘇小洛,你今天分析的那個報表有問題。”
“哪個報表?”我有點迷惑,今天我好像沒做什么報表分析。
“我找給你看。”他身子朝我靠過來,手來握我的鼠標。
我慌忙把手挪開。
他握住鼠標,點開我的郵箱,卻又不去找那所謂的報表,而是微微撇過頭,朝我近乎魅惑的一笑。
他離我太近,身子的熱量我幾乎都能感覺得到。何況,他身上還有十分好聞的味道,那是清爽的香皂味和曛香的咖啡味。他不抽煙,但對咖啡上癮,想必剛才進辦公室,不過是泡了杯咖啡灌到肚里去了。現在,他又這樣朝我魅笑,我就有幾分心猿意馬,低頭斂眸,幾乎不敢看他。
我們雖然已經有過無數次的親密接觸,但我對他,似乎卻越來越沒有免疫力,只要他一近身,我就條件反射的繃直身子,豎起毛孔,不由自主做出戒備又期待的姿勢。
不是說兩個人相處久了,對彼此的身子,就會有一種左手和右手感覺,失去最初的心悸,變得麻木嗎?何以我,會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
這個顏曦,于我,竟像少女的初戀,有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沉迷。
這種感覺,似乎,和秦安在一起都沒這么強烈。
真是奇了怪了。
我不安的動了動,試圖驅散空氣里越來越濃的曖昧氣息,可不動還好,一動,顏曦也跟著動。但他的動可沒我那么老實,他是朝我俯過身來,一只手環過我的腰,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腦勺,然后鋪頭蓋臉的朝我吻過來。
我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就屈服了,以一種非凡的熱情迎接著他這個吻。我把這看作是一個和好的信號,顏曦并不是一個肯輕易在口頭上認輸的人,但若行動上愿意主動,或許也是一種間接的退讓。我實在是不想和他這樣斗下去,斗不贏不說,還一肚子不爽,最重要的是,他還可能找別的女人。
我討厭他找別的女人。
如果他確確實實只要性不要愛,我也希望能為他提供這個的,只有我,只有我蘇小洛。
他應該不是一個喜新厭舊換女人如換衣服的男人,在他認識我之前那35年的歲月,他都只有過一個女人,那他認識我之后剩下的時光,難道就不能只有我?
除非我先甩了他。
除非到那一天,我已經不愿和他繼續這樣的契約游戲,我已經不再喜歡他,我已經失去了這份心悸和沉迷。
除非,我主動離開他,不帶任何憂傷和牽掛。
對,除非這樣!
我這樣想著,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喜歡上他了的,喜歡上一個顏曦這樣的男人,喜歡上一個不愿意付出一丁點兒愛的男人,是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只是,我竟沒有意識,沒意識到這種心態的悄然變化,他或許是一場避無可避的劫難。
我意亂情迷的回應著顏曦的吻。我們的舌尖彼此糾纏著,吸允著,他的手伸進我的胸衣里,恰到好處的揉捏;他的唇移到我的耳邊,或舔或咬,挑逗得我小腹處升起一股股熱流;他又從我的脖頸一路吻下來,用牙齒解開我的襯衣扣子,頭埋在我的胸前。
我終于受不了了,雙手纏住他的脖頸,身子不停后仰,情不自禁的呻吟著,斷斷續續的說:“啊,不要,曦,不要……”
可我哪里是在不要,我扭動著身子,銷魂的呻吟帶著致命的誘惑,寂寂的辦公室里,充斥著旖旎曖昧的氣息。
是春天里,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海,在陽光的照耀下,發散出的那種暖香甜膩的氣息。
我似乎害怕顏曦更進一步,又似乎渴望著他更進一步。
在這嚴肅辦公的場所,在白日里人來人往的地方,我們若做那種事,會不會太過刺激,一生難忘?
我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顏曦卻在我眼看就要失控的時刻,毫無征兆的停了下來。
他忽然放開我,就向繃的正緊的彈簧,忽然失去了所有彈力。
我重心失去依托,猝不及防的倒向地上。
椅子不高,但也不低,我就這樣狼狽的摔了下去,摔得不重,但也不輕。但是,正因為這不重不輕,導致的疼痛,也恰到好處。這份恰到好處,它足夠我瞬即的從這情欲里清醒,卻也能讓我不至于只記得這疼痛。
我從地上爬起來,抬頭去看罪魁禍首顏曦。他眸子里的情欲還未褪去,但嘴邊的笑,已是十分肆意。只是,這份肆意,是毫不掩飾的嘲諷與愚弄。他優雅的整整弄皺了的襯衣,靠著椅背,手指輕輕叩擊桌面,趣味盎然的問:“蘇小洛,你這樣投入,可也是把我當作了秦安?”
我死死盯著他,心里的寒氣一股一股往上冒。從他此時的問話推測,他主動吻我,竟不是因為退讓,而是要繼續挑起那未竟的爭端。我就知道他不是那種肯輕易低頭的人,可卻不知道他竟卑鄙到如此地步,用這樣一種方式,來踐踏我的尊嚴。
我不假思索的揚起手,直接朝他揮去。
“君子動口不動手。”他輕笑出聲,輕而易舉捉住我的手,輕佻的抓一下我的手心,說,“你這樣做,會讓我誤會你是想再來一遍。”
“你個王八蛋。”我用力抽回手,又氣又恨,火冒三丈。
他的視線裝模作樣在我臉上巡視一番,悠悠的說:“我看你眉目如畫身材妙曼,雖說不上國色天香倒也小家碧玉,何以竟出口成臟粗俗至此。”
我看著他促狹的一連說出好幾個四字成語,更是氣得慌,反正掉書袋我是掉不過他,就繼續出口成臟好了。我正想著繼續罵他幾聲王八蛋——我似乎也只會罵這一句,桌上座機卻響了。我瞄一眼,是內線電話,看號碼應該是樓下前臺打過來的。
這時候打電話過來,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比不過我罵這王八羔子幾句重要。我心里怨念的想著,正待直接掐了電話,卻見顏曦面色異樣,手飛快的伸了過來,就要去抓那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