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擁進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那樣的一種暖,就像黑甜夢鄉里最深的惦念,會讓人身不由己沉迷。
我幾乎就要把自己當作他口中的小洛。
我的手不由自主伸出,就要去回抱他,去回報這個悲傷的王者。
然而腦子里似乎一下閃過一道光,一個男人在殷殷的呼喚:“小洛,回來,回到我身邊來?!?
那個男人的聲音,如此蠱惑,如此凄凄。
我像遭當頭棒喝,以一種極速,驚慌的從他懷里脫身開來,連退好幾步,雙頰像傍晚的火燒云,燒得一塌糊涂。
“顏先生?!蔽医幸宦?,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提醒他。
顏朝臉上的思念和悲傷瞬間遁去,換上從容貴氣的神情,微微笑著,說:“對不起,我失態了?!?
我待回一聲“沒關系”,外面卻傳來敲門聲。
顏朝蹙了蹙眉,沉聲道:“進來?!?
我聽到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熟悉的目光朝我投射過來,心里暗叫不妙,抬頭看去,不是顏曦又是誰。
“小曦?”顏朝聲音有點驚訝。
“顏先生,這是我新作的一份方案,請過目一下。”顏曦不再看我,而是轉向顏朝說話。
顏朝接過方案,問:“很急嗎?”
“有點,其中有幾個環節,我已經標注出來,需要您定奪一下?!?
“我下午給你答復?!鳖伋逊桨阜诺阶雷由?,發現顏曦卻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又問,“還有事嗎?”
顏曦又掃了我一眼。
那樣充滿質疑的一眼,讓我本就燒得厲害的臉更燒了,我敢肯定,我連鼻尖都是紅的。
顏朝擰了擰眉,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們兩個,好一會才說:“小洛,你先出去,我和顏總監有事要談。”
“好?!蔽覒宦?,逃也似的離開那間房。雖然我還有很多疑問想問顏朝,比如南宮洛到哪去了?比如陽志云和南宮洛是什么關系?比如
然而我剛到電梯,才按了下行按鈕,電梯還沒到呢,顏曦卻從走廊那頭快步走了過來,在他快到我面前時,電梯到了,我一閃身進去,伸手去按關閉的按鈕,他跑兩步,長臂一伸,手尖到電梯門口,我怕夾了他,連忙松開關閉的按鈕,去按那個打開按鈕,本來打算合上的電梯,又緩緩打開了。
這一關一開的功夫,顏曦已經走進電梯。
他沒看我,按一下“-1”,又按那個“1”,等我反應過來,發現原本不亮的“-1”亮了,原本亮的“1”滅了。
“你干什么?”我就知道這個霸道腹黑的人,跟進來沒安好心。
顏曦目不斜視,不理我。
我伸手要去按“1”,他卻一把捉住我的手。
我甩,他不放。
我故伎重演,想去咬他。
他一眼就看出我的心思,冷冷的說:“你要是敢咬我,我就在電梯里要了你,保安在監控室看著呢?!?
我為之氣結,恨恨的說:“你敢?!?
他側頭看我,淡淡一笑,說:“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
可我哪里敢試,這個變態,在辦公室都敢那樣對我,在這電梯里,怕是也敢的。
他的思維,根本就是常人無法比擬的。
我幾乎是哭喪著臉,任由他捉著我的手,任由他拖我出電梯,任由他把我塞進車里。
否則還能怎么辦嘛,沒他高,沒他有力氣,沒他能說會道,唯一比他強的,就是潑一點,敢亂砸東西,可這也得有東西可砸啊。
在那白色的小車里,我還沒坐正身子,顏曦也一屁股坐進來。
“你別亂來?!蔽铱烤o車窗,努力和他保持遠一點的距離。
他看了我好一會兒,說:“說吧,你和他什么關系?”
“哪個他?”我問。
他瞇縫著眼,身子朝我傾過來,唇邊浮起一絲古怪的笑,說:“哪個他?蘇小洛,你可真有本事,你身邊的男人,我是不是得標號來進行區分。連堂堂的顏氏集團總裁,你都有本事搭上,看來,過去的日子,我的確是小瞧了你。”
我哼一聲,頭轉向窗外,用行動表示對他的不屑。
他粗魯的一把扳過我的臉。
“你有病啊。”我叫。真是煩透了,這個男人,早知道他有這么瘋狂的一面,酒吧那次,就是給我一百萬我也不去勾搭他。
“我有???蘇小洛,我是有病。我要是沒病,能任由你這樣恣意妄為?任由你把我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任由你工作都不交接就離開?蘇小洛,我要是沒病,我會給你填請假單保留職位?我會在中午看到你時是那樣欣喜?我會控制不住的去十樓找你?蘇小洛,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魔力,會讓我這么反常?可我的反常,看在你眼里,卻不過是有病、變態。不過如此,是嗎?”他的手扣著我的下巴,生疼生疼,一連串的反問,問得我發暈。
“你先松手?!蔽遗ひ幌孪掳?,不扭還好,一扭疼得更厲害。
他手微微松了松,可旋即扣得更緊,疼得我眼里都泛起淚花。
“蘇小洛,你是不是也愛上他了?是不是所有的女人,最后都會愛上他?”他欺身問我,臉幾乎貼到了我的臉。
“你說什么???我求求你先松手,我好痛。”我聲音都帶了哭腔,雙手去扳他的手,那鐵鉗一樣的手。
“小洛,不要對他動心,一旦動心,你將會萬劫不復,他的心里,已經住下一個人,再也容不得別人。不要去迷戀他的風姿、他的柔情、他高高在上的身份,他就是那罌粟,你若著迷,便會不可自拔,至死方能解脫?!鳖侁氐穆曇羧岷拖聛?,似在勸慰我,可是那迷蒙的神情,又似在訴說某段往事。
“我沒有動心,我找他,只是有點私事?!蔽艺f。其實是動過心的,見第一面就驚為天人,能不動心?可是,可是,若實話實說,我的下巴會被捏碎吧?
“什么私事?”
“你先松手?!?
“你先保證你不咬人。”
“好?!蔽尹c頭,這變態,這樣捏我,居然是防止我咬人,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對女人有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之心?
顏曦看我一眼,似在揣度我話里的可信度。
我再說一句:“保證不咬。”
他終于松了手。
我下巴一獲得自由,口里罵著“王八蛋,讓你弄通我”,腳下也不含糊,用力朝他腿上踢去。我是答應我不咬,可我沒答應我不罵,我不踢。
車里空間太小,顏曦腿一抬,到底躲閃不及,被我結結實實踢個正著。不,不是正著,是歪打正著。他若不抬腿,我不過是踢到他的腿,可他一抬腿,我卻踢到他的命根子。
我看到他疼得臉都扭曲了。
“你要不要緊?”我嚇著了,據說那個玩意踢重會死人的
顏曦沒吭聲,臉上痛苦之色更甚。
“你要不要緊?”我已經有點手足無措了,我不會太過勇猛,把他那玩意踢爆了吧?
顏曦的腰弓了下去,似是痛得無法忍受。
“給我看看。”我顧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去扒拉他捂著那玩意的手,想親自驗一下傷。
顏曦待要阻止,我強行拉開他的手,就要去拉他的拉鏈,他卻一把抱住我,臉上的痛苦之色也消失了,換上一層薄笑,說:“這下兩清了,我弄痛了你,你也弄痛了我?!?
我懷疑我根本沒弄痛他,或許,剛才那一腳,壓根就沒提到他的命根子,只不過他故意那樣,把我嚇個半死。
我試圖掙脫他的懷抱,這算什么,我們幾天前才吵了架,這會又動了手,他一句軟話都沒說,就把我摟在懷里,我若就這樣從了他,以后在他面前豈不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瞧我這一刻想的是什么?明明那天,我是恨不能賭咒發誓和他斷絕關系的,可一旦他擺出稍微柔軟一點的姿勢,我就把這當作一個和好的信號,身不由己就朝著和好那個方向去想。
我對顏曦的感情,已經到了個什么程度,或許,連我自己都是不知道的。
“小洛,聽我的話,不要老是和我賭氣,賭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們之間,差了整整一輪,本身就是有可能存在代溝的,若再不肯開誠布公,問題就會越積越多,以至無法收拾?!鳖侁負砭o我,在我耳邊低言細語。
“誰和你賭氣?誰不開誠布公?”我不甘心的反問,自己覺得就這樣和他和好太沒骨氣,可是,他這樣溫柔,我又不好使出一股蠻勁繼續和他吵,所以只覺憋得慌。
“你要沒賭氣會這么多天不來上班?你要是開誠布公會撒謊是一個人去接的媽媽?”
“我不來上班可不是賭氣,我是真的不打算來了。至于我說一個人去接媽媽,我是怕你知道我和別的男人一起去誤會?!?
“你若說實話,我怎么會誤會?”
“我后來不是說實話了嗎?”
“我后來不是沒誤會了嗎?”顏曦學著我的語氣。
“你,你沒誤會,會同意和我分手?”
“我同意和你分手了嗎?是你威風凜凜的單方面宣布好不好?而且完全不給我開口的機會,衣衫不整就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