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遊湖回來,便是精神不濟,常有倦意,想必是被那湖水浸泡過後,微微受涼,再有救人之後,內力受損嚴重,是以有此狀況。
齊越一直說要去宮中請御醫來替她看診,凌宇洛聽得連連搖頭,自從上山學藝修習武功之後,自己的身體壯得像頭牛,這三年多來大病小病從未有過,這回也只是小癥狀,休息幾日便好,再說了,以往師父也對他們說過,天機門內功心法若是緊持長久練習,便是百病不侵,說到底,這一回卻是自己數日未曾練功的緣故。
見她執意如此,齊越也不再勸,連著兩晚都是與她盤腿在牀,雙掌相抵,助她溫習內功,運轉吐納之法,共修之後,相擁而眠,次日起身,情況果真好轉不少。
這幾日,楚京的大街小巷,開始流傳關於輔政王妃流連風月,在遊船上與男子親密擁吻,次日還重金送上門去的故事,謠言越演越烈,到處風言風語,說得真真假假,天花亂墜。
“哦,說我是瀟湘館的常駐女客?一擲千金?哈哈哈……”凌宇洛聽廖安的彙報,一時啼笑皆非,“你們王爺那麼小氣,何時給過我這麼多錢?”救個人而已,居然就成爲桃色事件的女主角了,真是可笑!
廖安見她笑得毫不在意,一時吶吶無言。
荷葉心中氣憤,哇哇大叫:“這該死的船家,收了我們的銀子,還張嘴巴到處亂說,還有那個少年,看樣子也不是個好人,長得妖里妖氣的,王妃真不該救他,那種人,讓他死在湖裡就好!”
“胡說。”凌宇洛瞪她一眼,道:“謠言與救人,本身是兩碼事,豈可混爲一談,人的生命,乃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只能珍視,不可輕賤。這件事情順其自然,不必過多理會,他們說他們的,我做我的,只求心安。”
“好個只求心安!”門口一聲輕嘆,有人鼓起掌來,“本王的愛妃,真是與衆不同!”
衆人定睛一看,卻是齊越站在門口,連朝服都沒換下。
“叩見王爺!”
齊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自己徑直走了進來,修長的手指捻住那弧度柔美的下巴,喃喃道:“真是個小妖精,這一下,又把皇上給驚動了!”
凌宇洛吃了一驚,道:“此話怎講?”難道這件事影響如此之大,連皇上都要治自己的罪嗎?不知道會給她定一個什麼樣的罪名?生活作風不檢點?呵呵,用這古人的話來說,應該是不守婦道吧。
齊越笑道:“怎麼,做賊心虛了?”
凌宇洛脫口道:“我行得端坐得直,有什麼好心虛的?”只是偶爾想起那名少年,心裡怪怪的,總覺得哪裡不對,那張臉,初次見面,卻有一絲淡淡的熟悉感。
“在我面前,居然還走神,還說沒有心虛……”齊越湊過來,在她耳垂上輕輕一咬,那微麻的感覺,引起身上有戰慄不斷,這個冰山,真是對她的身子各處瞭如指掌,輕易就能勾起她心底的悸動。
見她閉目享受,齊越越發賣力起來,在她額上,面上,脣上,頸上,灑下細細密密的吻,一番憐愛過後,方纔停住,聲音微喘:“今晚,不用再練功了吧?我們做些正事……”
照他所說,練功就是歪門邪道了?
凌宇洛暗自好笑,懶懶倚在他身上,想起那謠言之事,心中一驚,輕輕推開他,便是問道:“你方纔說連皇上都驚動了,是什麼意思?”
齊越瞥了她一眼,哼道:“我今日不來這裡,不說這個,你便是沒想過要主動跟我解釋這件事情麼?”
凌宇洛挑了挑眉道:“不就是從湖裡撈了個人上來麼,只是不巧,是個男人,僅此而已,我壓根沒放在心上,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齊越冷哼一聲,不無醋意:“你這救人的法子,還真是香豔特別,下回我也掉湖裡去,一天掉他幾回,你也這樣救我……”
“這個叫人工呼吸,是對溺水之人十分有效的救治方法,在我們老家,男女老少都是知道的,也是常用的!”凌宇洛說著,瞪大了眼,驚道:”這個還需要掉湖裡嗎?你現在沒掉湖裡,我也是這樣啊!更多的次數都是有的!”
“你呀!”齊越在她額上輕敲一下,又好氣又好笑,看著那嬌嫩的紅脣,忽然低下頭去,一口含住,熱烈而又霸道地吮吻,溫舌長驅直入,捲了她的丁香,兜兜轉轉,進進退退,一陣緊過一陣的輕憐蜜愛,“洛,你好甜,這樣的甜美,只能屬於我一人……”
熱吻過後,喘息片刻,凌宇洛定了定神,問道:“同樣的問題,我可不想問第三遍。”
齊越摟著她的纖腰,大手在她長髮上輕柔撫摸著,低聲道:“這謠言傳得極,昨日已經到了宮裡,皇上今日找我進宮商議,很是氣惱,我跟他說明原委……”
“慢!”凌宇洛擺手道,“等下,你知道什麼原委?”
齊越輕笑一聲,道:“你以爲你家夫君是吃素的麼?事情跟你有關,我豈能坐視不理,這謠言剛一傳出,我便是已經派人瞭解清楚了,咳,咳,不過我真是很介意你那救人法子,不,不是介意,是痛恨……”見她杏眸一睜,又扯回正題,道:“原來皇上也是派御神衛去打探了消息,我們商議一陣,只能採取強制措施,泯滅源頭。那南湖上的遊船,甚至是瀟湘館,都是被查卦了,如此一來,自然不敢有人再說什麼!”
凌宇洛張大了嘴,呆了半晌,才叫道:“你們,你們真是濫用權力!如此,怎麼能夠服衆!”
齊越不以爲然道:“必要時候,只能以非常手段控制,我已經在從中周旋,安撫人心了,否則哪裡是查封就能解決的?皇上怒不可赦,直言要將一干人等關進大牢,處以搬弄是重刑……”
這個皇帝,真是瘋了。
“洛……”齊越握住她的雙肩,在她耳邊低語,“答應我,絕對不能有下次,這個身子上的一切,只能是我來親近,別讓我疾妒,我也會發瘋的……”
“我答應你。”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自己也是有些懊悔,可是如果時光倒流,再次遇上,只怕還是會去救人的,畢竟,那麼一條年輕的生命啊,那樣蒼白俊俏的一張臉,卻是我見猶憐,對了,這瀟湘館一封,那個少年,又將去往何處呢?
第二日,尚在夢中,齊越早早上朝而去。
凌宇洛起身得晚,只覺得渾身乏力,奇怪,只一晚不予練功,這體力,就又回去了嗎?
梳洗完畢,正要用膳,就聽見廖安匆匆來報,說林太妃讓去蓬萊園敘話。
剛想說自己身體不適,忽然想到那謠言之事,不覺苦笑,這該來的,始終要來,卻是跑不掉的。
既然逃不過,只能是挺起胸膛,立直背脊,坦然面對了。
“宇洛叩見母妃!”到了蓬萊園正廳,行禮之後,便是退至一旁,靜候問話。
林太妃面色清冷,也不賜座,只低聲道:“小洛,你可知道,我爲何傳你來此?”
凌宇洛也懶得裝傻迴避,迎上她微怒的目光,直接了當答道:“應該是爲了三日前我外出遊湖之事。”
林太妃看她一眼,有絲詫異,道:“這性子真是直率,也好,我們就開門見山說話吧。”
凌宇洛點了點頭,聽她緩緩說道:“其實第一回在宮中見你,我對你真是有些喜歡,又有些不悅,這原因,想必你也清楚。”
她自然清楚,初次見面,便是被看見衣衫不整躺在齊越那張雕花大牀之上,睡得正香,想必這古代任何做母親的女人,看見這樣的情景,都會生氣,都會生厭,只除了,那個狐貍娘……
“你是越兒心愛的女子,又是如此聰慧,越兒鍾愛於你,我也無話可說,可是,你!你的如此不知進退,恃寵而驕,做出這等醜事,辱我王府清譽!”
林太妃一聲輕喝,驚得她身子一顫,擡起頭來,情急道:“宇洛惶恐,不知母妃何出此言?齊越難道沒跟母妃解釋嗎,那個是救人……”
“放肆!”林太妃聽她叫出齊越的名字,卻是微微動怒:“夫君的名諱,豈是你能夠隨便叫出的?記住,你只能稱他王爺!”
凌宇洛胸口起伏幾下,強行壓下鬱氣,咬著脣,低聲道:“對不起,方纔是宇洛一時情急,宇洛知道錯了。還有,那個,南湖之上,也是因爲救人心切,考慮不周,王爺已經知道原委了,謠言已經想法止住,不再流傳,讓母妃擔心,是宇洛的不是。”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有這樣低聲下氣說過話,心中憋悶得發痛,一口氣有些緊不過來,只是強自撐著,爲了齊越,好歹忍下,畢竟,面前之人,是他的親生母親啊。
“這個事情,越兒確實已經給我解釋過了,但是,越兒越是大度,便越是顯出你的嬌縱與小氣來,你身爲輔政王妃,凡事應該爲越兒和王府的顏面考慮,不能仗著他對你的寵愛,隨心所欲,胡作非爲!就算越兒不予計較,你可知道,那朝堂上下,王府內外,多少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看王府的笑話!”
凌宇洛垂頭不語,心冷如冰,那每一句話,都說得在理,一針見血,自己怎麼就那麼昏,什麼人不嫁,卻嫁給一名王爺!
“還有,你太悍妒!欲爲賢妻,先修德行,首要有寬厚容人之心,你就連府中幾名側妃侍妾都容忍不了,不予接納,怎麼配做這輔政王府的正妃?!”
凌宇洛聞聽此言,卻是不能再低下頭去,擡眼望向林太妃,緩緩道:“接納妃妾,與心胸寬闊,本是兩回事,感情是平等的,不論男女,不分貴賤,宇洛一心一意對他,他也當一心一意對我。況且,他答應過宇洛,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人,不做他想,這一句話,宇洛從未以任何手段逼迫他,他是發自內腑,心甘情願。”
如果不是因爲他能如此胸懷,自己哪裡會下嫁於他這個古人,縱然再是喜歡,也是可以捨棄不顧的。
先前責罵她都認了,但是這原則問題,絕不退讓,絕不。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越兒心甘情願?”林太妃冷笑道:“那是因爲你一意孤行,在他面前不肯遷就退讓!你想過沒有,他作爲輔政王爺,站在權力高處,一舉一動都關係重大,卻唯獨寵你一人,而你,又是出自紀府的安平郡主,這朝堂之中,黨爭不斷,屆時會有多少勢力心存不滿,針對於他!你惹是爲他好,如此壓力,難道就不能爲他分擔一些嗎?”
凌宇洛搖頭道:“難道他娶了側妃,納了侍妾,這朝堂爭鬥就可以平息了嗎?女人也有尊嚴,也有人格,難道就只能作爲爭權奪利的工具,不能夠活出自己的精彩嗎?母妃,你也是女人,你就願意你的丈夫,你深愛的夫君,左擁右抱,三妻四妾,雨露均沾嗎?”
林太妃皺眉道:“這二十多年來,我已經做到了……”
凌宇洛嘆口氣道:“母妃可以大度,可以容忍,我,凌宇洛,卻是做不到!其他都好說,只這個,絕對不行!”
林太妃怔了一下,竟是微微一笑,不辯喜怒道:“你聰明機智,不是一般女子,但是,實在做不了我心目中的良媳。我身爲母親,只能爲我兒著想,多加考慮,廖管家已經將南北兩院收拾出來,越兒納妃之事,勢在必行。我今日召你前來,只是言明,而非徵求意見,你還是這王府的正妃,這個是不會變的,你且下去吧。”
凌宇洛心頭愈冷,轉頭之際,忽又站定,朗聲道:“宇洛自知不討人喜歡,但宇洛已經在逐步學習,盡力而爲,母妃執意要讓他廣納妃妾,宇洛無話可說,這正妃之位,別人視爲珍寶,宇洛其實並不稀罕,王爺大喜之日,便是我凌宇洛離府之時!”
林太妃怒道:“你!竟敢威脅我!”
凌宇洛搖頭道:“宇洛不是威脅,只是實話實說。”語畢,拜了一拜,也不再看她面色如何,轉身即走。
推門出去,剛一邁步,便是迎面撞上一人,瞥眼一看,是那個伊蓮。
“王妃姐姐……”伊蓮滿面堆笑。
凌宇洛心中愁苦,神智卻是清醒,瞇起眼道:“你在這裡做什麼?你是在……偷聽?”
伊蓮著急擺手,道:“我不是,我只是看看太妃,無意撞見……”說話間,小心看她一眼,又道,“其實太妃所言甚是,姐姐若是爲王爺著想,不妨胸襟開闊一些,大度容人,王爺仙人之姿,實在不該一人獨佔……”
“你是什麼身份,也配來教訓我嗎?走開!”凌宇洛不再理她,拂袖而去。
沒走兩步,只聽得背後一聲輕響,側頭一看,只見那伊蓮歪歪躺在地上,蹙眉呼痛。
真是好笑,她近日尚是體力不濟,就算是平日內息充盈之時,也不至於如此厲害,連衣角都沒碰到一下,就能夠害人跌倒在地!
眼見林太妃匆匆出來,不迭喚道:“伊蓮,伊蓮,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伊蓮軟弱無力,低聲道:“我沒什麼,只是一時不慎……”說話間,眼眸卻是看向她立身之處。
哈哈,裝吧,裝吧,都帶副面具做人,演戲是吧,儘管演得深入,演得真實!
“虛僞,無恥。我凌宇洛再是不濟,也絕不與你這等人爲伍。“輕輕念出一句,便是驟然抽身遠離。
走出蓬萊園,沒有往悠然園走,卻是慢慢踱向後院馬廄。
馬伕正在餵馬,見她過來,恭敬行禮道:“王妃娘娘,墨玉被王爺騎走了,王妃是來看追風嗎?”
凌宇洛茫然,微微點頭,卻聽見他說道:”最近天熱,追風脾氣不太好,王爺讓大夥離它遠些,免得傷到人。王妃遠遠看看就好。”
脾氣不好?怎麼跟自己一樣?
方纔自己與他母親針鋒相對,鬧得如此不堪,若是再加上那個伊蓮從中挑撥,只怕更是火上澆油,齊越回來,該怎麼跟他說?朝中之事已經讓他絞盡腦汁,難道回來還要面對一堆哭訴嗎?
本來都答應他,讓他去和他母親說,一切交由他去處理,結果,自己這心高氣傲的性子,三言兩語就鬧僵了,這個王妃,這個兒媳,當得真是失敗!
胸腔那口鬱氣,越積越深,已經要爆炸,此時一看見那通體雪白的馬兒,便是什麼都不顧了。
——追風,它也心情不好嗎?那好,一起出去盡情狂奔,盡情釋放吧!
“王妃,你……”馬伕見她臉色不好,正要詢問,忽見面前人影一花,凌宇洛已經扯住繮繩,飛身上馬,雙腿一夾,便是朝大門馳去。
“王妃,王妃,你去哪裡?危險啊,小心啊……”完了,王爺一再交代最近不能讓人騎追風,這王妃卻……
不過,王爺與王妃都是武藝高深,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凌宇洛哪裡知道他這一番心思,一口氣奔到府門前,正好廖安站在門口與人說話,府門卻是大開,輕嘯一聲,便是策馬奔出。
“王妃,你去哪裡?”背後傳來喚聲,“秦少堡有書信送來!”
秦易之?對了,當初若是選擇了二師兄,會不會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凌宇洛心中煩悶,也不搭腔,疾奔一陣,已是將王府遠遠拋在身後。
在楚廄在大街小巷奔馳著,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便是拋開這一切讓人頭昏腦脹,心煩意亂的束縛,只願心安,唯求心安。
遠遠的,看見前面的府邸,朱門銅環,門前石獅,那般熟悉,奔到近前,才發現自己卻是到了紀府的大門口。
不知不覺,自己竟是奔著紀府而來,爲何?
難道,在王府受了氣,自己就來紀府訴苦,尋求安慰嗎?凌宇洛啊凌宇洛,當日風光出嫁,今天狼狽而歸,你的傲氣呢,你的自信呢,卻在哪裡?
眼見到得門口,一咬牙,便是調轉馬頭,朝來路奔去。
迎面一輛馬車馳來,車上之上聽得馬啼陣陣,密如織雨,掀簾看去,正好看見那一人一馬的背影,心中大驚,脫口而出:“小洛!”
凌宇洛聽得呼喚,身子頓了一頓,卻不停留,直直往城外奔去。
馬車停下,一人飛身跳下,見得她遠去方向,疑惑不解,車上另一人喚道:“嵐兒,她孤身一人,一路狂奔,怕有不妥,你跟去看看!”
那人聽得此言,不敢遲疑,扯掉那馬匹的轡頭,從中急急扯出一匹馬兒來,翻身而上,朝那塵土飛揚的方向,一路追去。
凌宇洛腦中昏昏,奔跑越久。越是覺得胸悶難受,那日下湖救人,怕是真的給弄出病來了。
忍住那氣血翻滾,喉間欲嘔的感覺,扯緊繮繩,轉眼已以楚廄門,追風一聲狂嘶,從那關卡衝出,疾馳而去。
“大膽!”守城士兵見狀,持槍握劍,就要追出。
忽一騎隨即而來,口中高呼:“等下,我等是奉命出城,執行任務!”
“是紀丞相的公子,禮部侍郎紀大人!”一人眼尖,叫出他的名諱來。
衆人聞言,紛紛讓道,讓他通過。
事實說話出了城門,道路愈見寬闊。
追風越跑越,疾如離弦之箭,凌宇洛卻覺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輕,那種直去雲霄的感覺,直抒胸臆,好生暢,真想,就這樣一飛沖天……
“小洛,小洛,出了什麼事?停下,停下!”身後之人見此情形,驚呼一聲,棄了坐騎,施展輕身功夫,空中幾個翻騰。疾馳而來,眼見那纖細的身子忽然離馬,被高高拋出,在空中彈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直直朝地面墜去。
“小洛!”狂喊一聲,飛身而上,竭盡全力撲過去,在即將附地的一剎那,將她死死抱在懷中。
凌宇洛面色如雪,一見是他,低低喊出一聲:“嵐哥哥……”嵐哥哥,她好累,好想不這樣沉沉睡去,一直不醒。
朝他虛弱笑了笑,身子一歪,便是墮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