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個個都好壞
隨荷葉出了明月閣院門,見得近旁左右閣樓之中亦是分別出來兩人,朝那御花園方向款款而去,一名紫衫少女,嫵媚奪目,一名綠衣佳人,溫柔動人,荷葉放慢腳步,輕聲說道:“這穿紫衣的美人,是當朝一品大人簡修的千金簡翠屏,后面穿綠衣的美人,是來自岷南王府的蘭頤郡主。”
凌宇洛點了點頭,見得前方院落不斷有妙齡女子從中步出,個個精心裝扮,如花似玉,冷笑一聲,道:“這做皇帝,當王爺?shù)娜耍媸瞧G福不淺,眾多美人慕名而來,屆時左擁右抱,好不自在!”說罷,便是嘆道,“荷葉,我真是不該來的!”
荷葉吃了一驚,忙道:“小姐說什么泄氣話,奴婢仔細看過,那些所謂美人,沒有一位及得上小姐的美貌與性情,王爺?shù)恼切〗隳獙伲 ?
凌宇洛搖了搖頭,道:“你不懂,什么正妃側妃,我都不稀罕,我在意的。只是他這個人……”這個人,位置卻是越坐越高,想到這里,不禁幽幽嘆息。
“這位妹妹,好端端的,卻是嘆什么氣?”說話間,一名黃衫女子從身后走了過來,容貌秀麗,姿態(tài)大方,一雙星眸閃動不止,像是會說話一般,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友善。
凌宇洛微微側頭,荷葉就在耳邊低聲說道:“這是方才提到過的柳如煙小姐。”
哦,是那位柳大學士的千金,凌宇洛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忽然面前人影一閃,先前見過那名身著粉衣的董寒香匆匆過來,傲氣十足,指著自己道:“你就是那新近冊封的安平郡主嗎?怎么和畫像上面一點不像,竟然長得這么……這么……”那一個美字,怎么也不肯說出來。
凌宇洛淡淡一笑,問道:“怎么,董小姐見過我的畫像?實在不應該啊,這畫像是在皇宮之中,只當今皇上與親王才可得見,又怎會流傳宮外?”
說罷,故作不解狀,靜靜看著她,只見那董寒香咬牙切齒,攪動著手帕,卻是吶吶無語。
呵呵,這董美人,想必是在宮中養(yǎng)了眼線,見過自己的畫像,原本并不當回事,如今得見真人,顯然有些慌神,生怕自己搶了她的風采,卻不知她到底是中意皇帝,還是其他幾位王爺?
見得氣氛不對,柳如煙淺笑吟吟,過來拉住凌宇洛的手,說道:“早就聽說安平郡主深受丞相喜愛,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美麗非常!”說著,又將那神情尷尬的董寒香一手拉了過來,笑道,“董妹妹是個心急之人,郡主也莫要責怪,我們幾個今日能夠進宮面圣,這閣樓也是住得相鄰,想必這便是緣分,這緣分之事,實在妙不可言,說不定哪,這宴會過后,咱們興許還能成為好姐妹,一家人呢!你們說,是與不是?”
果然是大家閨秀,說話處事長袖善舞,游刃有余,凌宇洛表面笑笑,心中卻道,一家人?自己可沒那個福氣!
一行人進了御花園,由太監(jiān)過來帶路,仍是去了那碧波蕩漾之處。
上回著重看人,這回卻是仔細認景,只見四周樹木蔥郁,香氣氤氳,這早春時節(jié),乍暖還寒時候,池邊一叢叢迎春花如羽垂掛,纖枝婆娑,淡雅素妝間,點點金黃。
前方一處寬闊平整的廣場,方圓約莫數(shù)十丈,朝南主席上一前一后設了兩排座位,前面五位,后面四位,看樣子,應該是那皇帝與王爺們的位置,不過這選妃男子實是四名,多出來的幾個座位,不知有何用?
再看底下,兩邊各有八個座位,不用說,這就是進宮赴宴的美人們的座位了。
根據(jù)桌上立著的名牌,眾人紛紛入座,紀錚是當朝丞相,這安平郡主又是新皇親自冊封,凌宇洛自然是坐了右方首席,那宮女荷葉就立在身后侍候,落座之后,左右目光各異,或驚詫,或猜忌,或嫉妒,除了那柳如煙,望著自己,眼波流動,十分和善。
一旁的宮女奉上茶水,又坐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聽得有太監(jiān)唱道:“皇上駕到!”
眾人趕緊起身,跪拜在地。
齊愈神情淡漠,緩緩而來,齊越與他并肩而行,卻是唇邊含笑,身后另有兩名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便是那一同選妃的兩位異姓王爺,桓王與辰王。
一帝三王尚未近座,太監(jiān)又是唱道:“太妃娘娘駕到!”
太妃娘娘?偷偷瞟了一眼那不遠處被宮女太監(jiān)簇擁而來的幾名雍容華貴的婦人,醒悟過來,鄭氏已經(jīng)削去皇后名號,收監(jiān)大牢之中,如今后宮中沒有皇太后,便就是幾名太妃掌權,這皇帝與王爺?shù)倪x妃宮宴,自然是不能錯過的,原來,那多出來的座位,是為她們而留。
這帝王與太妃依次坐定之后,齊愈便是揮手道:“都起來入座吧!”
眾人行李謝恩,方才起身入座。
抬頭一看,卻見那林太妃坐了首座,齊愈與齊越分別坐在她兩旁,三人的目光,竟都是一眨不眨盯著自己,心中不禁有絲不安。
之前聽齊越說過齊愈自幼喪母,對這位溫柔賢淑的林妃娘娘卻是尊敬異常,看了今日這場宴會,齊越的母妃便是要起主導作用了。
正想著,卻聽得林太妃輕輕柔柔開口:“眾位美人辛苦了,先飲一口茶,休憩一下,莫要緊張,今日就是讓皇上與各位王爺見見大家,吟詩作對,考察一下才藝,這些都是眾位美人平日擅長之事,只須平常對待,拿出各自真正本事來。”
凌宇洛聞聽此言,心中不由苦笑,這琴棋書畫,除自己之外,在場眾人卻皆是擅長!
在紀府這半年多來,依照齊越的安排,本也是多少要學一些,但是自己畢竟是個現(xiàn)代人,對這些東西實在不上心,勉強學一會,倒不如練練拳腳,逗逗猴兒來得自在,那干娘自身就不喜這些,又一向寵著自己,連起碼的日常督促都沒有,直接便是不聞不問,放任自流了。
待得眾人稍作休息,林太妃環(huán)顧四周,便是說道:“這就開始吧,請皇上出個題目,眾位美人先予作詩,等下再行考察才藝,可好?”
齊愈點頭,想了一下,說道:“今日作金玉盛宴,正巧寒冬剛過,迎春開得正艷,這園中總算是有幾分春意,便以這宮宴賞花為題,吟詩一首罷!”
眾人皆是點頭,沉吟不語。
林太妃笑道:“皇上出的好題目,就依這從右及左的順序,從李大人的千金開始吧。”
那李芊芊思想一陣,方才吟道:“迎春春葳#,對日日高潔。草木本有心,但求君王折。”
凌宇洛本在飲茶,聞聽此句,險些噴出,文采倒是不錯,但這求偶之心,也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了吧?
抬頭看那主位之人,只見那林太妃微微蹙眉,齊愈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再看看齊越,卻是望著自己,似笑非笑。
“眾芳未到獨喧妍,占盡風情對庭院。嬌花萬朵壓枝低,寒香一縷入心田。”第二位吟詩之人,正是那董寒香,此時卻為自己靈機一動,在詩句中加入自己的閨名,引得帝王注意,從而沾沾自喜。
凌宇洛冷笑,又聽得下一名美人吟出:“清潤風光雨后天,迎春花開綠蔭前。盛宴尋芳無所依,心若紅俏誰堪憐。”說話間,神情楚楚,媚意猶生。
越聽越是無聊,這些個美人佳麗,為了攀上高枝,咬文嚼字,費盡心思,故作姿態(tài),連最起碼的尊嚴都不顧,實在聽不下去,轉念一想,自己也是坐在這里,如同砧板上的魚肉,待價而沽,與之難道不是一個模樣?
心煩意亂,神思飄渺,待到那自己有些好感的柳如煙吟詩,這才認真聽起來。
大學士的掌上明珠,可真是大不相同,只見她望著架上迎春,胸有成竹,柔聲吟道:“覆闌纖弱綠條長,帶雪沖寒折嫩黃。迎得春來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將自己比迎春,卻顯出雍容獨到的氣度,接納大眾的胸襟,正好又是穿了一身鵝黃綢衫,真是相映生輝。
語畢,那首席幾人皆是微微頷首,林太妃更是面帶微笑,贊道:“柳小姐如此氣度風范,很好,很好。”
是啊,氣度,他們欲選之人,自然不能少了氣度,能夠包容與相讓,否則這僧多粥少,真不知如何分配相處,可是,這個現(xiàn)代的靈魂,在感情上面,又怎么可能與人分享!不論對方是誰,絕無可能。
這個莫名其妙的金玉盛宴,這是不該參加的!
又幾名美人吟過,這一下,便是輪到她自己。
“安平郡主,該你吟詩了!”喚到她的名號,林太妃輕輕點頭,算是招呼,一旁的齊越也是微微一笑,似是鼓勵。
凌宇洛卻是心中對自己愈加氣惱,先前想到的句子早已不知去向,沉浸在自己的思維當中,遲遲不予作聲。
“安平郡主?”連齊愈都是忍不住,輕喚一聲。
凌宇洛微微回神,見得眾人幸災樂禍神情,冷哼一聲,忽然想起幾句,心中一動,嗓音清晰,緩緩念道:“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齊越,她一心對他,他也該一心對她,跟上她的思想與靈魂,感情是平等相待而不是搖首乞憐,是唯一擁有而不是甘愿共存,否則,這樣廉價的東西她寧可不要!
吟罷,知道自己這句詩不合時宜,于是轉過頭去,不再看那主席之位,只瞅著一池碧波,怔怔出神。
之后,剩下的數(shù)名美人也是各自吟出詩句,個個文采不凡,論說詩中精髓,卻是以那柳府千金柳如煙為最,令得主席位上之人皆是刮目相看。
詩會過后,已是晌午,林太妃示意眾人回去休息,午膳過后再繼續(xù)進行才藝考察。
回閣路上,眾人一路交談,說起方才所吟詩句,得意紛紛,互相贊嘆,凌宇洛也不理睬,一路疾走,到了明月閣,便是朝身后之人問道:“荷葉,你方才可曾見得王爺在我吟詩過后,神情如何?”
荷葉想了一下,答道:“荷葉只注意去看太妃娘娘的神情去了,王爺如何,實在沒有注意。”
“那太妃娘娘神情如何?”凌宇洛終是忍不住問道。
荷葉低下頭,老實答道:“不瞞小姐,娘娘皺了下眉頭。”見她神情郁郁,趕緊又說道,“小姐吟的詩其實是很好的,又是水,又是云的,比起其他美人的花啊香啊,高雅得多了!”
凌宇洛一陣好笑,又嘆了口氣,道:“你也別安慰我了,這詩的效果如何,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也不想其他,以詩明志,但求心安。”想必在那主位之人心中,自己儼然便是妒婦一名,也無甚好說。
休息過后,再次進了御花園,仍是依次坐下,想到在閣中之時,荷葉大為緊張,一直追問自己要獻什么才藝,自己卻是含笑不答,這個丫頭,她哪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會,這才藝比試,便是要敗北了。
再看主座桌上,卻是多了一些光彩照人的物事,定睛一看,那皇帝與諸位王爺面前,竟是放著數(shù)枝色澤各異的絹花,其中以齊愈與齊越兩人數(shù)量為多,似乎都是六枝,而那兩位異性王爺面前卻分別只有兩枝。
正在尋思這絹花何用,只聽林太妃說道:“這才藝比試大家也不必拘禮,放開手腳,盡情展示,比試結束后,皇上與諸位王爺可下來贈送絹花,被贈予絹花的美人收下絹花,回贈身上一樣物事,這名分便算是定下了。”
哦,原來這絹花還有這等用處,看那數(shù)量,待遇著實不同,這場宮宴的主角,一眼便知。
齊越手中六枝絹花,也就是表明要選上六名美人進得輔政王府,呵呵,她方才還低估了這茶杯的數(shù)量,不是以四配一,卻是以六配一!
粉拳藏在袖中,已然攥緊,好,真好,這就是所謂的金玉盛宴,這就是他們的金玉良緣!
那林太妃又說了幾句什么,根本是無心再聽,過了一會,便有宮女捧著一把竹簽過來,見得其他美人皆是伸手去拈,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公正起見,抽簽為序。
隨意拈了一支,放在桌上,看都懶得去看,倒是身后的荷葉著急,趁人不注意,悄悄取了一看,低聲叫道:“啊,是十六!”
最后一位?也好,待主位之人觀盡美人才藝,再看看自己隨意表演個繞口令什么,之前已經(jīng)盡興,也不至于太破壞心情,自然是一笑了之。
抽到首輪上場的,是那岷南王府的蘭頤郡主,只見她一身輕衫上場,跳了一支霓裳羽衣舞,但見長袖輕舒,玉臂招展,身段飄逸,舞姿婆娑,說不出的柔美好看,舞罷下場,喝彩之聲不斷。
見她贏得一個開門紅,其余美人都使出渾身解數(shù),琴棋書畫,歌舞曲樂,盡數(shù)精彩呈現(xiàn),看得主位上的幾人面帶微笑,眼露欣賞,口中皆是贊嘆不已。
是了,這些嬌艷如花,能歌善舞的美人,過不多日,便將是他們身邊左擁右抱的三妻四妾,豈能不心花怒放!
而自己,又何必來蹚這趟渾水?心中打定主意,等下若是齊越取枝絹花過來相贈,自己絕不接手!
心態(tài)已變,只把自己當做觀眾之一,正在觀賞一場才藝大賽,每一名美人表演完畢,都是盡情鼓掌,待得又一名美人上場獻藝,黃衫清媚,姿容端莊,卻是今日風頭猶盛的柳如煙。
但見她抱一把琵琶,端坐臺上,先是一調(diào)弦索,繼而輕攏慢捻,續(xù)續(xù)彈奏,曼聲唱道:“瑤草一何碧,春入御宮池,池邊百花競放,花間蒙君意。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云深處,浩氣展虹霓。”歌聲處,一心盡在曲調(diào)之上,并不看主位之人,但那詞曲聲聲,心思綻放,卻只意在君王席上。
想起昔年聽過的一句“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與她所唱,卻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個柳如煙,卻是一心要當皇后呢!
聲音柔潤,曲音莊重,一曲彈畢歌罷,林太妃帶頭鼓掌,笑道:“果然是大學士的千金,才氣性情都是十分不同!柳美人辛苦了,請回座歇息!”
柳如煙聽得此言,面上光彩叢生,福身行禮,下得臺去,座下眾人暗自羨慕,皆是低聲議論。
待得那第十五為美人表演完畢,便是輪到凌宇洛上場。
名號叫過,立起身來,也無心比試,連那繞口令都懶得去說,正想著上臺說聲抱恙便下來,忽然聽得身旁一聲輕哼,有人低低笑道:“安平郡主生得如此貌美,不用比試,自然也有絹花送上的……”
聲音尖細嬌弱,卻似方才對己不善的董寒香,聲音不大,然這座上之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各式各樣的目光盡數(shù)投在她身上,譏笑之聲四起。
在她們心中,自己就只是一個花瓶美人吧,雙手空空而來。各項才藝一竅不通,只想憑著自身美貌,獲取宮宴之上的一枝絹花而已。
殊不知,這小小絹花,代表這些身處高位的年輕男子的青睞,她們視如至寶,她凌宇洛卻并不稀罕,世上物以稀為貴,若是與人分享而得,實在與自己心性相悖甚遠,便絕不茍同!
也罷,既然不能贏個徹底,索性輸個精光!
銀牙一咬,上得臺去,朝那主位一望,眼見那皇帝身后,一名銀衣侍衛(wèi)首領正挺直站立,雙眼一眨不眨望著自己,目光之中,滿是驚異,不由得輕輕一笑,朝著那主位行禮道:“宇洛出身江湖,而這琴棋書畫,乃是陽春白雪,高高在上,實是不曾研習,一竅不通。”
一言既出,全場嘩然,那身后座下的美人們更是竊竊私語,興奮異常。
凌宇洛毫不在意,只眼觀主位首座幾人,但見那林太妃又是微微蹙眉,齊愈淡然含笑,似是已然有此料想,那齊越卻低頭下去,看不見面上表情,不知在擺弄什么。
齊愈目光如炬,直直望向那臺上輕衫如月之人,說道:“莫非安平郡主另有什么新奇節(jié)目,要表演給大家看看?”
新奇?當然是新奇,絕對嚇你一跳!
凌宇洛沒有理他,卻是眼光轉動,越過他身后,盯著那銀衣侍衛(wèi),笑道:“宇洛不才,什么都不會,只能弄個劍舞,向吳總管借身上佩劍一用,請陛下恩準。”
齊愈輕輕點頭,道:“朕準了!”
吳風依言過去,取了腰間佩劍呈上,看她一眼,低聲道:“郡主請了,刀劍無眼,須得小心!”
凌宇洛見得那憂心目光,朝他略一點頭,在一回身,瞥見那主位席上前后一片訝然,心中惻然,宮宴之上,在帝王與太妃面前舞刀弄劍,自然是不會討喜,只會生厭,如此一來,自己與齊越這樁婚事,只怕是要告吹了。
想到那溫柔明澈的目光,一時氣苦,然而已經(jīng)置身場中,不能回頭。
沒有辦法,這一身傲骨,寧折不彎!
思忖間,便是抽劍出鞘,三尺青霜在手,一招揮舞,猶似微風起處,荷塘水波輕響。
這劍舞表演原本是隨意想起,自然不曾與在場樂師事前商議告知,這天機老人獨創(chuàng)劍法,卻也不是尋常樂器所能跟隨,一時只那月白身影在場中舞動,全場空寂無聲。
不知何時,敲擊之聲傳來,卻是齊越手指并起,在桌上不輕不重叩響,節(jié)奏與那劍舞相符,又似在故意敲動,與之遙相呼應,相輔相成,不是樂聲,勝似樂聲。
場上之人似乎受到感染,精神一振,動作更加瀟灑英武,劍花挽起,連綿不斷,如行云流水,均勻漫步,飄飄若仙。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青光!”齊越一聲吟出,只見那月白人影已經(jīng)是舞到酣處,劍氣如虹,勢若雷霆,真有氣吞山河岳之概,著天機劍法六十四招使完,聽她一聲輕喝,長劍脫手飛出,錚的一聲響過,釘在那主位之后一處樹干之上,劍身半截盡入,劍柄猶是微微顫動。
哈哈,這一招天外來客,只她做出,劍入半截,若是師兄們前來,便是要直入及柄了!
這最后一下,卻是將眾人駭?shù)媚樕n白,靜默無聲。
“哎喲,力道沒有用好,竟然脫手了,讓各位受驚了,失禮,失禮!”凌宇洛朝那主位抱拳一笑,心中暗道,若是再大膽一些,直接削去那皇帝紫金冠上的一顆明珠,哼哼,那才是又新奇又刺激!
齊愈卻是絲毫不懼,面朝場中,低低笑道:“安平郡主的表演果然是驚世駭俗,實在令朕眼界大開……”說著,轉頭過去,看向林太妃,道,“太妃娘娘,接下來是……”
林太妃驚魂未定,扶著胸口,揮了揮手,說道:“請皇上與諸位王爺前往,將絹花贈予中意的美人。”
一聲過后,兩人幾乎是同時立起。
哦,要贈花了,自然也就沒自己的事了!
凌宇洛緩緩從場中步回,卻故意走得極慢,執(zhí)意與那座下美人撇開距離。不想齊越轉眼飛至,負手而立,站在當前。
“輔政王爺,請借過,讓民女回座。”別過臉去,不愿理他,原說他就是贈花也絕對不接,不想他竟是連一枝絹花都不曾帶上來,這個男人,實在是可惡!
“太妃已經(jīng)道出規(guī)矩,我便是來為我的王妃贈花,你這一走我卻找誰去?”齊越這一聲,用上內(nèi)力,聲音清朗,如上云霄,場內(nèi)場外之人皆是聽得清清楚楚。
凌宇洛呆滯一下,叫道:“你……”
怔忡間,卻見他不知從何處變出一個五色花環(huán),捧在手中,稍一細看,不禁目瞪口呆,那花環(huán),竟是用六枝絹花盡數(shù)編制而成!
見她無語凝望,齊越輕嘆一聲,將花環(huán)戴在她的脖子上,又自己動手,從她發(fā)髻之上摘下一支碧玉簪來,繼而握住她的手,高聲說道:“青天在上,日月昭昭,從今日開始,你便是我的輔政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