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林木。
鎮外荒草野路,簫月梵低眼下瞧矮草血跡,不緊不慢隨著血跡而走。
當彪壯黑衣人口所說的絮兒妹子趕到聚集地時他們早已撤退,她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賭著一絲希望來到這。
絮兒滿面蒼白,嘴唇已然沒了血色,胸口的血沒有止住,一直用手按住傷口盡量減少流血。此時天已大亮,天空浮著陰云沒有太陽,時不時涼風吹來作人寒骨。她非常疲勞就地找了棵大樹歇著,涼風吹在傷口,寒氣入體冷的渾身發抖。
‘咔嚓’一聲枯枝踩斷。
絮兒抬眼看去正是簫月梵,吃力地依著大樹站起身來,右手摸向腰部,恍然想起為了救同伴將銀針盡數用去。忽然感到莫名的害怕,心臟稍一加速跳動,傷口豁然滲出血來,腿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方。
簫月梵將刀輕輕朝地一扔,連同刀鞘刺入地面,一步步地向她走近。
絮兒渾身無力也再站不起來,動彈不得。看動機并不像要殺人,臉上那一抹淡如死水表情始終一層不變,顫顫地說道:“你想干什么?”
簫月梵一步停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伸手要去撕開她衣服的動作。
絮兒也不知那里來的勁,甩起右手扇了一巴掌,他能躲能擋竟不分毫不動硬生生挨了一巴掌。本想破口相罵,忽然看到他瞳孔那一絲真情閃動,眼眶有些濕潤,像到他那樣的竟會有眼淚?不驚呆了!
‘嘶’的布條撕裂長響,絮兒這才驚醒,此時胸口衣服被扒開,潔白光嫩的yu乳,酥胸外泄!傷口他已撒上藥粉,撕裂下大麾一條正要給自己包扎。
簫月梵見她有要動的意思,說道:“不要動,傷口會裂開的,止不住血你會死的。”在他印上中從那事以后,所有說過的話中說的最多的一句,夾雜著幾分溫柔。
絮兒想要反抗的,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失去了反抗。
爾傾,簫月梵包扎好傷口,輕輕地打上結扣。
絮兒眉頭稍稍一皺,傷口合緊有些疼痛。當下說道:“為什么救我?我依然會殺了你!”
簫月梵不答,一把抱起她。
絮兒吃了一驚完全沒想到他會有此動作,“放開我!”扭動身子掙扎。
簫月梵道:“再動我就點了你穴道!”
果真絮兒乖乖的不動,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不想動。忽然發覺雙手掛在他脖子上,細細回想是方才自己掙扎欲要跌落時人體本能的反應。
簫月梵慢慢地走著。絮兒腦海閃過千萬個為什么,為什么當時一巴掌他不躲?為什么自己不反抗?為什么會不自覺的聽他話?自己只是一個聽與命令,置身藏于暗處的冷血刺客,不應該會有這些反應。
杭州,錢塘上游水蛟幫大門早早被衙門官差敲了個大早,這才將陳大人迎進大堂。
陳文龍手捧一木盒,見而就道:“陸幫主好大的氣派!”隨后擺到桌上。
陸炎整了整衣裝拱手迎笑,道:“陳大人實在對不住,陸某人日益漸老起不早,不中用啦!請坐!”
陳文龍三十有余,一身凌然正氣,老練成熟即使像陸炎這等江湖老姜也不敢冒然頂撞。
陸炎收了收笑意,輕輕問道:“陳大人,一大早趕來我這,該不是特意送禮來的吧?”
陳文龍示意手下官差退出,陸炎明了其意揮手示意弟子退下。
陳文龍確認屋里沒有其他人,道:“也不是什么機密事情,不過眼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陸炎覺得奇怪,自己本與官府并無瓜葛。“哦?陳大人是有何事要找陸某共議?”
陳文龍道:“近年來朝廷大臣屢屢遭人暗害,最近我終于找到了兇手,想借陸幫主一臂之力。”
陸炎心下琢磨一陣,近些年來幫里勢力的確擴大不少,朝廷頗為忌諱。江湖本是爾虞我詐,弄不好朝廷想削弱我幫勢力。道:“朝廷之事本與我江湖中人素無聯系,陳大人為何要找陸某?”兇手之事一概不問。
陳文龍心道:‘陸炎果真是老奸巨猾。’當下直奔主題道:“我想陸幫主會有興趣的。我懷疑翻江會任崇是幕后主謀,派人混入其中一番細查后,果真找到證據!那些被劫官府財物全數盡在翻江會暗門庫銀當中。”伸手打開木盒。
陸炎瞧了瞧,叫道:“金綺!?”金綺是用金線與絲線交織而成,上貼大小明珠,甚是精美。
陳文龍道:“的確是金綺,是蘇魏蘇老爺從西域帶回來獻給朝廷的。”
陸炎一眼確明此物并非大宋所產之物,有此本事的也只有富可敵國與朝廷半親的蘇魏。心中琢磨著:‘他是想借我之力一舉端掉翻江會,能一舉鏟除最好不過,反正打著朝廷名義,假使出了岔子推給他便是。’不覺站起身來一個來回走動。
陳文龍看著他心想:‘一來你能拔除眼中釘,獨霸錢
塘一江;二來你又借朝廷名義行事,做的是除奸揚善的美事。這么好的美事你不答應不成?’
心念剛轉,陸炎停下腳步斷然說道:“好!陳大人你想如何做?”
陳文龍道:“任崇昨日離開翻江會,一副好像要遠行的樣子,兩三日可能不會回來。我今早已上書朝廷請求調撥人手,大概需要半日。不過以防萬一還請陸幫主多派些人馬。至于如何行動...”心下一頓,還是給些他面子,讓他主持大局才能盡心竭力,畢竟自己年輕威望不夠,從旁輔助就行,姜始終不如老的辣。“陸幫主你比較熟知江湖門派,還得你說了算。”
陸炎倒是機靈轉眼一想有了主意,貼近他耳根細細說來。
陳文龍一聽連連點頭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法子,腦海又豁然出現四個字老謀深算!一眼瞧問道:“今晚可以行動嗎?”
青山水杉幫。
大堂里擺一張實物臨安地形圖,任崇與林震風商議著如何攻打臨安。任崇說指著一塊山地說道:“我們位于臨安西面山地眾多到時倘若他們來犯,我們可以利用地形作為掩護。”
說到此處門踏進一人,任崇瞧去,豁然朗笑,迎道:“蒙大將軍您還在啊!”
此人名叫蒙向,兩人伸出雙手相互拍拍肩頭,亦同笑道:“說的那里話,你任先鋒當年一馬當先橫掃金兵,那里瞧得起我這狗屁將軍,你不死我怎敢先死?”兩人哈哈大笑,回想當年甚是痛快。頓了頓又道:“對了,你看看誰來了?”側轉身伸手為請。“哦?”
任崇順手看去,不過一會又踏進一人。頓時驚容喜悅:“啊呀,孫風!”蒙向走的急,孫風跟著在后頭慢了幾步。
孫風見他要來抱自己,立馬擺著臉色說道:“任先鋒,你別高興的太早。”
任崇一愣。
孫風仍擺著臉色,道:“別忘了咱們還沒分出勝負,看來時候是到了。”
任崇想很久才想起,當年之約。“你是說...”
孫風一點點兒展開笑容,最后朗聲而笑,緊緊地抱了抱他。“幸好你還活著!”言語間露一絲真情動容。
蒙向心下哀嘆,“是啊,咱們每次相聚總會少了一兩位昔日戰友,如今我們的大軍師昆奕...”說著說著心中難過,說不下去了。
林震風收拾了情緒,嚴聲肅穆地說道:“好了!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都過來一起商量下如何攻打臨安,然后再替昆奕報仇不遲!”之前說先要為昆奕報仇再攻臨安是為了安慰昆姚,大事為重個人恩怨為輕。
林震風厲聲喝下,三人情緒從哀傷陡然轉變如常。
任崇道:“不愧是做元帥的,時時刻刻保持冷靜。”
四人瞧看地形各自琢磨了一陣。
蒙向地形略觀大局,問道:“老任,你在杭州收集到了多少情況,臨安一帶有多少兵馬?”
任崇想了想道:“全國總兵力大概六七十萬,臨安一帶扈衛部隊包括平江府許浦水軍大致十三萬人,紹興七萬,臨安四萬。”
孫風道:“我們人馬加起來只不過兩萬有余,對陣臨安四萬問題不大,關鍵是紹興七萬人馬,若要救援臨安快則兩日,慢則三日。”
林震風分析地形要理,道:“我們位于西側是多山之地,而東面遼闊倘若騎兵來犯是極大麻煩。所以我們要利用山地之勢逐一消滅,即使算上紹興七萬人馬,他們共有十一萬之眾,在戰場上不可能一次性全上。”
蒙向點點頭十分認同,道:“不過其他各地駐扎兵力他們不會置之不理,一定會來救援,到時候我們腹背受敵情況就不樂觀。”
昆姚心事重重的從側門出來,他們正在專注商討對策,知道這是要打仗。看了看他們,然后獨自離開。
坐船來到對岸,騎上白馬。
劃船弟子問了句“小公主你要去哪?”
昆姚看也沒看他,望了一眼水寨答了句“我馬上就回來的。”想著在打仗前見秦大哥一面。摔起馬韁‘嘚嘚嘚’奔向玲瓏。
時近午時,聚福客棧。
湘筱柔昏昏沉沉的醒來,非常口渴,自然的走向桌子倒了一杯茶一解干渴。依稀記得昨晚正在吃面,有人偷襲忽然被什么東西推了一把撞到了墻上,想著想著伸手摸向腦袋,觸碰到一顆肉球不禁一聲痛叫,竟是大胞。“這是哪里?無淚呢?”
打開門一瞧覺得是客棧,‘咚咚’奔下樓跑向柜臺,正要發問。
掌柜笑朗朗聲先說到:“姑娘昨晚睡得可舒服?公子對你還滿意不?”
“公子?什么滿意?”湘筱柔聽著一頭霧水,轉眼一想應該說的是無淚,便問道:“他現在人在那里?”掌柜說的滿意是指男女之事,她經世不久也難怪聽不懂內意。
掌柜笑道:“姑娘你是說笑吧,昨晚你跟他一夜...怎么會不知道他在那里
呢?”當著她面也不好赤裸裸說男女之事,含糊其辭能讓人明白就成。
湘筱柔明白大意,想了想一定是他說了些什么。當下一臉好氣,心下暗罵:‘楓無淚!死烏龜!別讓我找到你!’急急忙忙地跑上樓,將自己住的附近房間翻了一個遍。
湘筱柔氣沖沖地踢開最后一扇,他睡意濃濃,想來必定是昨日醉酒緣故。又見他睡的好生安穩,更是生氣。喝道:“楓無淚!你給我起來!”似如不共戴天仇人般沖過去。
楓無淚陡然驚醒,正要巧去是誰。
湘筱柔去的急沒注意腳下,也不知楓無淚那里弄來的長繩子,被絆倒俯身前到。
只聽楓無淚一聲凄涼的慘叫,湘筱柔只覺得臉面撞到一根硬硬的東西。
這一刻開始沉靜許久,“楓無淚!我要殺了你!”突然世界終結。木床搖晃的很厲害,叫聲也非常凄涼,交錯在一起。
‘咔嚓’床腳裂開一道縫隙。
樓下掌柜、小二還有客人聽見轟隆一聲巨響,紛紛聞聲而望甚是好奇。
掌柜苦著臉色“哎呦,用不著這么激烈吧!”所幸給的銀兩多,區區一張床不算什么。
兩人‘傷痕累累’走下來,掌柜先是一楞,立馬笑迎:“公子,餓了吧,小的已經給你準備好一頓豐盛的飯菜,請坐!”也不管他們如何,想著只要哄楓無淚開心或許又賞一定大銀!暗下示意小二讓廚房上菜。
兩人相對坐下,酒菜上足。
楓無淚的確餓了,搓搓手,喜道:“哈,又可以大吃一頓!掌柜你挺會做生意的嘛!”忽然覺得肋下癢癢,隔著衣服撓不夠爽快,伸入衣襟口。
掌柜以為他要拿銀子看賞,眼巴巴的盯了許久,聽到一句‘好爽!’
楓無淚提起筷子朝他一看,道:“掌柜你看著我做什么?”
掌柜一愣一笑,道:“沒什么,公子慢用!”轉身走開,暗下說道:“這下虧大了!”
楓無淚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瞧見湘筱柔拿著筷子一動不動想著什么。便道:“想什么呢,有的吃快吃,不吃白不吃!”
湘筱柔皺著眉頭道:“你說你當時已經喝醉了,是那面攤子老板救了我們,我明明記得他逃進屋里去了。不行,我得要去問個究竟!”
楓無淚立馬攔住,道:“好啦,好啦!你坐下,我告訴你就是。”怕她去問了搞不好要將自己大卸八塊,還不如自己跟她說就算五馬分尸也比大卸八塊來的強些。想了想便道:“你想我這等魁梧的身材,那少說百斤重,是你能隨便抗的動嗎?”
湘筱柔細細作想,在香滿樓時被他占了不少便宜,又想到面攤撞暈肯定是他搞的鬼,越想越氣!正想破口大罵,只見他扯下大盤雞腿,朝自己笑了一笑,逃出客棧。“楓無淚!你給我站住!”
簫家堡。
門口守衛忽然見到少堡主回來,懷中抱著一名黑衣女子,當下十分不解又不敢多問,走到近處兩邊守衛瞥眼余光掃黑衣女子,不覺心下一驚,好似認識!
片刻來到一間別致的院房,屋前青竹漫長,繁花似錦,有些殘缺痕跡,正是簫月梵的住房,入內。
絮兒落地,四處隨意看了看,感到一抹幽香,淡粉簾布甚是好看,好似女子閨房。
簫月梵道:“床邊柜子有衣服,快些換上,傷好后你要走就便走。”轉身退出房門。
絮兒叫道:“等等,你為什么要對我好?”
簫月梵不答,向內瞄了一眼,退出關上房門。
絮兒眼尖瞧見他細微的眼神動作,好奇地走向內房,墻上一張女子畫像,秀亮長發,輕紗紫衫,香肩外露,回首淺笑,一朵別致蘭花嵌在肩頭與襯托紫衫柔美。她不是最美的,卻有一種說不出美的氣質,不禁贊道:“好美!”看著看著覺得好生眼熟。
大堂,簫月浩細細介紹雨澤一番,有時額外添贊幾句,說的雨澤不好意思;說的簫月賦夸口叫好。
簫月賦哈哈笑了笑,又頓入沉思想了會兒,端正道:“丫頭,過會兒來書房舅舅有事跟你說。”
初夏想到舅舅能接受雨澤十分喜悅,當下‘嗯’的應道。
這時門外弟子來報:“簫三爺,少堡主回來了。”
簫月賦道:“哦!少堡主現在何處?”
來報弟子一想,女子像極了一人不敢亂說。便道:“好像去了房間,還帶來一名女子。”
眾人心想難不成是黑衣人?
“這沒你事,下去吧。”簫月賦道,“我們去看看。”
三人動身快步來到簫月梵住房,他靜靜的站在門外。
初夏想喚他,突然門‘吱呀’開啟,走一出輕紗蘭衫女子,待轉身的一剎那。頓時初夏、簫月賦、浩,瞪大雙眼驚呆了。異口同聲叫道:“彩依姐!”“嫂子!”“彩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