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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下

雨夜(下)!

哎!

這是...怎麼會事?

雙因捕捉到的靈壓擰緊了眉頭。海燕副隊的靈壓...很奇怪,非常的奇怪,絕對不是正常死神會有的靈壓...

那是!

瞬步趕來的雙,看到露琪亞就站在幾丈開外,驚恐至極近乎呆滯的望著自己斜上方的位置,而那正獰笑著飛撲向露琪亞的...是已經(jīng)被虛侵蝕掉的...海燕副隊。

即便震驚異常,雙還是在最快的時間抽出祭焱去幫露琪亞,只是,爲時已晚。

只有雙纔看得到,那自稱捩花的俏麗女子,在最的剎那,憑空出現(xiàn)在被虛控制住的海燕副隊身後,整個人從後面環(huán)住他,朝著那跌坐在露琪亞身邊明顯嚇壞了的雪兔娃娃厲聲喊了一句,“快啊,袖白雪!求你了!”那眼神明明堅定異常,聲音卻,說不出的,淒厲。

而後,露琪亞手中的刀顫抖著上揚。

噗的一聲,那是刀穿透身體的聲音,那是每一個死神都很熟悉的聲音,卻似乎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直抵在場每個人的心尖。

鮮血噴涌而出,大朵大朵的血花飛濺在露琪亞和袖白雪的臉上,大雨悄然落下。

雙看到抱在海燕副隊身後一起被刀貫穿的捩花,艱難的擡頭,看著滿臉血污哭泣不止的袖白雪低眉輕笑,“做的好...小雪,謝謝你了...讓你做這麼殘忍的事,很抱歉。”

“嗚...花花...”袖白雪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捩花偏頭,枕在志波海燕背後,喃喃低語,“海燕大人...我順應(yīng)你的意志,保留住你的心...我...沒有做錯吧?”緩緩閤眼,脣角微微向上牽起,“現(xiàn)在,我們可以去見都大人了,以後永不離分?!?

志波海燕似乎開口說了什麼,但此刻,雙眼裡卻彷彿只看得到捩花和袖白雪。在她記憶之中的捩花,從來都是開懷歡樂,爽朗颯利的,而眼前的人,卻滿眼釋然,溫柔繾綣,哀傷,卻滿足。而記憶之中的從來都恪醍懂,對什麼都好奇卻有膽小不敢做任何嘗試,只知道跟在捩花身後,如雪兔型糯米糰子一般可愛的袖白雪,哭紅了雙眼,恍若在那一彈指之間長大。

最終,海燕副隊的手無力的垂下,露琪亞再也支持不住他的重量,跪下身去,抑制不住的嗚咽從脣間溢出,漸漸放大,化爲哭嚎。

浮竹隊長默默站在雨裡輕咳不止。若晝半邊袖子浸滿了血,一瘸一拐走到露琪亞,環(huán)著她,一起落淚。

雙僵立在原地,不敢上前,很怕,她很怕,怕極了捩花會開口請求什麼,心裡有強烈的不好的感覺翻涌而上,太陽穴刺痛無比,彷彿有什麼竭力想掙扎而出。

然,捩花終是側(cè)頭,看著她,聲音輕得有些飄忽,“拜託您,雙大人...我已經(jīng)沒有存在下去的意義了...求您了...”

被捩花那樣哀怨卻堅定的眼神注視了許久之後,雙有些艱難的舉步,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是憑藉身體的本能,走到露琪亞和若晝身邊,半跪下身去,左手按在露琪亞肩頭,握著祭焱的右手撐在地上,黑色的火焰自扇端直線蔓延,包裹住那把掉落在她們?nèi)松磲岣≈耜犻L視覺盲點位置的刀身周圍。

眼前的捩花依舊維持著那個環(huán)抱著的姿勢,閉上眼,脣邊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從清晰到透明,終至消散,徒留一片銀色星輝,碎落在雙的眼底。

雙已不記得露琪亞是什麼時候抱著海燕副隊的屍體離開,浮竹隊長跟著露琪亞離開之前似乎囑咐她送若晝?nèi)ニ姆?。只是,她聽不真切,眼裡只餘下地上那一柄外型仍舊完好的刀。

捩花...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猶豫半晌,終於收攏握緊刀柄,在拿起的瞬間,那已經(jīng)失去魂魄、烏塗毫無光澤的刀身毫無預兆從正中折斷。

“雙!雙!”

身邊人急切的聲音,和肩頭的力道,讓她回了魂。

雙側(cè)頭,望向若晝,瞳孔收縮,一點點聚焦,動了動脣,看著對方肩頭臂膀的傷口,喃喃的開口,“哦...去四番隊?!?

“雙...你怎麼了?”若晝一瘸一拐的挪到雙的身邊,伸出沒有受傷的手拉住雙,對方指尖掌心傳來的寒意,讓她下意識的一顫,“雙...你別嚇我,海燕大人...海燕大人不是說他很感謝我們讓他保留住自己的心...他和都三席一起離開,沒有遺憾了,”若晝的話說到最後,連自己都在哽咽,“不要...我們不要太難過...”

“恩,我們不難過?!彪p看著她泛紅的眼圈,幾近機械的點頭,“我們的身體就是魂魄,死了的話總有一天會化做塵埃,成爲構(gòu)成屍魂界的靈子,到那個時候,只要把心託付給同伴就可以了。”她淡淡的重複著志波海燕曾經(jīng)說過的話,“海燕副隊他,已經(jīng)把心託付給你們了,所以,不要難過。”雙回握住若晝的手,“我送你去四番隊。”雙泯緊了脣,最後看一眼地上那把失去了靈光的斷刃,對,是你們,沒有我,因爲你們纔是同伴,而我,無論怎麼努力,都只是...異類。

海燕副隊和都三席,是被虛殺死的,可是,捩花...捩花卻是...死神,正常的死神,是絕跡沒有徹底抹殺一把斬魄刀魂魄的能力的。

原來,無論怎麼努力,都不過是自欺欺人,因爲那些能力本就是於生俱來的,抗拒不了,抹殺不去,如何牴觸都沒有任何意義,即便自己不記得,身體裡仍殘存著本能。那些人,從來沒有叫錯過,她一直都跟他們不一樣,她確實是怪物,是異端,是不該存在於此的存在。

雙將若晝送到四番隊,便轉(zhuǎn)身離開,這是她這麼多年來唯一次沒有在那裡多做停留。

淋著雨,漫無目的的遊蕩,雨聲掩住了許多聲音,連帶心底的情緒。

等雙再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人已站在瀞靈廷最高的那座白色巨塔頂端,垂眸俯瞰,似乎是在熟悉不過的動作,眼前的景象,彷彿是最熟悉的畫面。

如海燕副隊所說,死神們死掉,還可以化成靈子,永遠都守著這個屍魂界。

但...刀呢?

斬魄刀的魂魄死掉了,能去哪裡呢?

由她抹殺終結(jié)的斬魄刀...會去哪裡呢?

捩花說自己已經(jīng)沒有存在下去的意義了,捩花說以後要和海燕副隊和都三席永遠在一起,再不離分。

可是...真的做得到嗎?

斬魄刀們從來都只是旁觀者啊,始終只在局外,冷眼閒看時世變幻、人事更迭。

服從自己的主人,卻不見得非要喜歡主人,投入過多感情的刀,能得到的終究不過是一場傷己甚深的獨角戲,從頭到尾只靠自己一人演繹,無人蔘與,無人觀賞,亦無人在乎。

斬魄刀的悲哀,莫過於此。然,這也正是斬魄刀的幸福所在。因爲始終不能入局,自然體會不到三人弈終陷困局,相思入骨,思之,痛之,皆無可解的煎熬。

雙偏頭,靜靜望著六番隊的方向,身體彷彿有一根弦被搭上,忽然心境澄明無比透徹,原來,她和捩花是一樣的,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自古自的上演著一幕獨角戲,而且入戲甚深,不能自拔,其實...到頭來不過又是一場自欺無果的空歡幻夢對不對?

雙回到六番隊的時候,早已入夜,隊舍裡安靜無聲,雙緩步穿過迴廊,卻意外地在那一片黑暗的盡頭看到了亮光。

雙愣了瞬間,不自覺的加快了步子,隊長室的門依舊開著,那人就坐在桌前。

“回來了?!毙嗄景自盏穆曇粢蝗缂韧牡?,只是,在看到淋得幾近透溼的她的剎那,微皺了眉。

雙看著他,眨眼,險些忘了點頭,最後終於擠出一個單音節(jié)的回答,“恩....”除去意外還有些詫異,一般只要工作處理完畢,白哉一向是不會在隊裡多留的。隨即,猛然反應(yīng)過來,趕緊補充,“露琪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白哉是多麼關(guān)心作爲妹妹的露琪亞,他爲露琪亞所做的事,每一件她都看在眼裡,“海燕副隊他...”

朽木白哉淡淡的打斷她,“我已經(jīng)知道了。”是的,他已經(jīng)知道了,四番隊和十三番隊都派人過來報告過了,他早該去看露琪亞,最終卻爲卯之花隊長派人轉(zhuǎn)達的那句話留下了,‘我的隊員說雙送丹羽七席來得時候樣子有點怪,如果她回六番隊,麻煩朽木隊長讓她儘快回四番隊。’

“哎?那...”那隊長爲什麼不趕快回去看露琪亞?只是,這句話雙終沒有問出口。雖然有那麼一絲期望,但她想他是不會特意等她的,她隱隱的覺得他似乎要說什麼。

朽木白哉看著那雙清澈至極的血眸,遲疑一瞬纔有動作,指尖點上案前那一紙調(diào)令,“卯之花雙副隊長,擢升隱秘機動部隊副統(tǒng)令...”

雙的瞳孔倏然一縮,看得到他的脣在動,卻似乎已經(jīng)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她低下頭,泯緊了脣,反正,不外乎是儘快報到一類,無論擢升還是降職,對她而言都只有一個意義,就是離開六番隊,連保護他背後的權(quán)利都喪失。

直到他說完,她欠身,朝他深深的鞠躬,一如很多年前一樣,“一直以來,承蒙隊長的照顧,請多保重,我告辭了。”她轉(zhuǎn)身,徑自離開,不敢多呆一刻,幾近逃跑,硬生生地將相思與貪戀擠進五臟六腑,痛得悄無聲息。

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那血眸之中一閃而逝的悲徹哀傷他看到了,她默默行禮,謙卑隱忍卻堅持,他也看到了。忽然發(fā)覺,似乎從來都是她目送著他離開,而他這樣注視著她的背影,卻只有兩次,近百年前的那次初見,以及,現(xiàn)在。於是,右手緩緩收攏,左側(cè)胸口無端得有些刺痛,泛起無聲的漣漪。

千本櫻的之前說過的話,突兀的在腦中浮現(xiàn),不斷重放:你究竟是不會開始,還是不敢再接受一個新的開始?又或者太過習慣現(xiàn)在的距離,不知道該怎麼靠近?朽木家的宅邸,也不該再多囚禁一個人對不對?朽木家家主要走的路,不該在多搭上一個人。白哉大人,你是想說服的,究竟是別人還是自己?她不是緋真夫人,她的生命沒有那麼脆弱。你並沒有權(quán)利,替她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