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少爺其實并不見得是壞,但是他喜歡炫耀。
暴發戶和貴族是有區別的,暴發戶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錢,他糟蹋著錢刻意不注重錢用錢來炫耀自己有錢,這種神經病質疑自己沒病,質疑別人有病來證明自己正常有著雷同的性質。
貴族則不然,貴族教師避免提錢,就和書生覺得銅臭有辱斯文一樣,暴發三代,或許才能出來個貴族,斐少爺的豪爽有些做作的味道,聽到楊柳說什么只喝八二年的拉菲的時候,楞了一下,扭頭望向了戈民輝,“拉菲是什么?”
戈民輝只有一種感覺,無知不是你的錯,可是用無知來襯托別人的有知那就是欠扁的事情,他本來想要多少的讓鄒冰潔認識一下什么是上流社會,沒有想到上流社會也會有這種蛀蟲出現,此人只知道泡妞,只知道炫耀,什么貴買什么,買了什么糟蹋什么,最可嘆的就是,東西都被他糟蹋了,他卻從來不記住什么。
驀然拍了拍腦袋,斐少爺又有些恍然,“拉菲也是一種葡萄酒吧?我在老爹的酒柜中見過,不過你說的八二年的年份不夠,我家還有幾瓶八零年的呢。”
說到這里的時候,斐少爺得意的笑,覺得壓倒了楊柳,覺得楊柳喝的不夠華貴,把杯子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不一會,好像紅酒沒有到了胃里,反倒上行到了眼睛,紅紅地,死死的盯著鄒冰潔。
戈民輝想挽救斐少爺的心意徹底的破產,覺得這種無知的人,不如扔到海中去喂鯊魚更有意義一些,一個女人的聲音已經清脆地響了起來,“無知不是你的錯,可是無知不知道藏拙,可就是你地不對了。”
女人的口氣中明顯帶有戲虐地萬分,別人若是這么說,斐少爺早就勃然大怒,可是一聽到這個聲音,他的目光突然從鄒冰潔身上移開,急急的扭過頭去,“莉莉,你怎么一來就笑話我,我從新加坡趕回來,就是為了見你一面。”
敢情這位大少爺見到誰都是這一套言語,出國新加坡有如上等牌雪茄一樣,不時的可以叨在嘴邊炫耀一下。
鄒冰潔抬眼望過去,就看到了個很青春的女人。
淡淡的青色著裝,襯托出臉的潔白如玉,有著很多女人用化妝品都調和不出來的好臉色,高挑的個頭,模特般的身材,鄒冰潔見了,飛快地望了楊柳一眼,發現他好像并沒有注意那個女人,有些好笑自己的過敏。鄒冰潔并不知道。楊柳其實見過這個女人,他對這個女人的印象就是,有些咄咄*人。
這次派對,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咄咄*人,只不過換了對象。
“是嗎?那我真的榮幸之至,”莉莉目光不經意的略過了楊柳,多少有了一絲訝然,顯然在她看來,這種場合,楊柳的出現好像是西餐館中出現的土豆絲一樣,顯得格格不入,“不過你看到了我一面,可以坐飛機回新加坡了,趕今天晚上地飛機,還來得及。”
斐少爺一愣,笑容卻還是貼在臉上一樣,揭都揭不下來,“見到了你,我就不準備走了。”
他說地隱含深意,只不過莉莉卻像沒有聽出來的樣子,“你快走吧,你這么無知地人,只會降低這里的檔次,我本來還覺得,民輝的派對,請的都是有檔次的人,沒有想到,大錯特錯。”
她說這一句話,望了一眼楊柳,好像含沙射影的范圍頗為廣泛,鄒冰潔想要反駁,卻是無力,她其實也不懂得什么拉菲,她的生活圈子讓她注定,就算紅酒都少喝,她其實是不喝酒的,自然不知道這些名堂。
“我怎么無知了?”斐少爺有些不服的說,“莉莉,你總是找我的茬,十幾年來,難道還是這樣?”
“民輝知道,可是他給你留面子而已。”莉莉有些不屑,“這位楊柳先生吧,多半也知道一些吧?”
她叫出楊柳的名字,除了她和楊柳,別人都是一臉的詫異,“你們認識的?”斐少爺吃吃的問題。
“我當然認識,”莉莉卻是若有意若無意的看了一眼戈民輝,“卻沒有想到民輝也認識。”
鄒冰潔想要低聲問楊柳怎么會認識這個女人,可是眾人距離太近,蚊子路過都能聽到,只好作罷。
“我是因為鄒副總監的緣故認識的楊先生,”戈民輝倒是表情平淡,看著莉莉和斐少爺之間的斗口,好像是在看著一場鬧劇,“這位楊先生,是鄒副總監的男朋友。”
眾人都有些恍然,斐少爺自從莉莉來了之后,說出來認識楊柳,就和斗牛士一樣的望著楊柳,聽到他是鄒冰潔的男朋友,失望中去也舒了一口長氣,嘴上沒有什么不屑,都寫到了臉上,顯然是認為又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鄒副總監,這位是李莉莉小姐,才從法國留學,這個呢,叫陸斐,我自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去新加坡留學,最近覺得沒有哪個教授能考核他了,所以不等學業有成,就回到了國內。”
“混了幾年就是混幾年唄,至于你說的那么文雅嗎?”斐少爺顯然不認為這有什么大不了,“我出國就是玩,拿哪個證書什么用,我還需要去應聘?我家里有錢都花不玩。”
眾人默然,覺得這就像豬在宣揚,我生活的很幸福,天天吃得很飽一樣。
斐少爺顯然沒有領會長輩給起字斐的含意,對什么斐然成章,萋兮斐兮都是嗤之以鼻,有學問在他眼中顯然不如有錢在有學問地人眼中看重,“我比不了你們兩位,NBa出身,不是雙料博士,就是三料的,看不起我們貧民。”
“八零年的紅酒,比八二年的好,也虧得你說得出口。”李莉莉搖頭,對他這種態度卻是見怪不怪,“我的斐少爺,萄酒不是和你老爸珍藏的白干那樣,年代越久越好地,而是還要看年份,葡萄產的年份好,酒才會好,如果打分區別地話,八二年的可以打個十分,八零年的不過四分而已,這五十年內,紅酒最有名的也就是八二年拉菲。趕上了個好年代,沒有想到民輝的派對上臥虎藏龍,竟然有位先生非八二年的拉菲不喝。”
她口氣中多少有些譏諷和不信,楊柳只好笑笑,高深莫測的樣子,很讓鄒冰潔為他擔心,有種撒謊了要被揭穿的惶恐,可是她雖然同謀。對于這種作案手法并不熟悉,想要幫忙掩飾都有心無力。
“這位楊先生既然非拉菲不喝,想必也多少知道些拉菲酒的典故。”李莉莉變魔術般的拿出了一瓶葡萄酒。一看包菜,就知道價格不菲,“如果說的好,我才從法國帶回來的八二年的拉菲,可以請楊先生喝一杯。”
“拉菲是什么?”鄒冰潔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
“法國的葡萄酒產地,最有名的有波爾多,布根地,阿爾薩斯幾個地方,而波爾多在這幾天大產地中算最出名的,波爾多的紅酒色澤艷麗,酒質的特色是品位濃郁,風味沉著,而在波爾多,葡萄酒產地區又有梅鐸克,格雷夫,圣達米利翁幾大產區,波爾多1855年對該區多如牛毛的莊園中選出了六十一個最優秀的名莊叫做和列級山莊,五大等級,第一等級地有四個。拉菲山莊排名第一,所以拉菲兩個字代表葡萄酒中品質和個性地無以倫比,算是世界頂級。”
楊柳一番繞嘴的地名說了出來,不但斐少爺,鄒冰潔聽著頭暈,就算是李莉莉和戈民輝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有了一絲詫異。
常人雖然知道八二年拉菲的不少,但是聽他這么熟練地說出來,那就算常年在法國的李莉莉也力有不能。
“楊先生果然見多識廣。”李莉莉看著楊柳的眼神,讓斐少爺見到,心里冒火,沒有喝到的拉菲化成了醋,眼看要到楊柳嘴邊的拉菲希望變成汽油,可是人家一大串熟悉的地名,有如相聲演員口中的繞口令,地道無比,他在新加坡幾年的地形完全用不到,插不上嘴,心中的嫉妒有如新加坡的原始熱帶雨林一樣,瘋狂的增長。
“拉菲在歷史悠久,”楊柳斜著斐少爺的怒氣,嘴角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鄒冰潔能幫他找面子,他當然樂得自在,可是看到斐少爺的飛揚跋扈,鄒冰潔欲駁無詞的時候,他再不出手,那實在在是讓鄒冰潔感覺到尷尬的事情,別人可以看不起他,可是若是看不起他,連帶著看不起鄒冰潔,那楊柳現在絕對不能容忍,“拉菲莊是由一名姓Lalite的貴族1354年創辦。”
楊柳熟練的一個外文單詞蹦出來,輕熟圓轉,有如天空打個響雷,震的斐少爺想反駁的念頭深入了心底,不過劉婷婷,多半會臭捧楊柳一頓,因為當初他面度的時候倫敦郊區的英語,此刻好像轉正得到了城鎮戶口一樣。
“拉菲莊在十四世紀已經相當有名氣,1675年被世界酒業一號人物J·D·segun購得,當時的segun,同時擁有頂級的歷史名chatelatoun,chateauMouton,chateaucalon-segun,就算法國國王路易十四也艷羨segun家族的富有,說他們是法國最富有的家族。”
楊柳侃侃而變,旁若無人,就算鄒冰潔都吃驚的望著楊柳,不知道他窩窩囊囊的,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博學起來,如果說剛才的外文還是一個驚雷,楊柳隨后一連串的外文簡直可以用晴空霹靂來形容,響亮流利順暢的好像雷在空中打滾能擦油上了了蠟,閃著耀眼的光芒劈向了斐少爺。
這時就算李莉莉和戈民輝都聽出他口音的純正,絕非邯鄲學步,他們常年在國外,聽慣了,說慣了,卻都是有些自愧不如。
“因為路易十五的*龐巴迪對拉菲情有獨鐘,令拉菲成為凡爾賽宮貴族們的杯中佳物,segun家族第三人掌門人去世后,拉莫產權進入比較混亂的歷史時期,但是品質卻是一直不讓世人失望,1868年在公司拍賣會上,以當時的天價四百四十萬法郎中標購得拉菲莊,該家族擁有拉菲莊一直至今,而且一睦能把拉菲莊的質量和世界頂級葡萄酒的聲譽維持至今,我們能聽到的是六百多年的歷史,能看到的是一段葡萄酒業中的滾滾長河,我們能喝到的,”
葉風望了一眼李莉莉手中的八二年的拉菲,嘴角一絲微笑,眼中卻是一絲猶豫,“就是這五十年內,最好的一個年份產出的紅酒,它絕對不是一瓶紅酒,它已經代表了一段歷史,一段讓人唏噓不已的歷史!”
楊柳說到這里的時候,斐少爺心中幾乎已經退避在舍,只不過還是煮熟的鴨子,嘴還是硬的,可是張不了下嘴,卻不知道說些什么,楊柳一笑,望了一眼,“李小姐,不知道我費了這么多的口舌,能不能有幸嘗上一口這段歷史?”
李莉莉已經由開始的不解,詫異,轉變到如今的佩服和尊敬,紅粉贈佳人,寶劍配英雄,喝酒兩個字看似簡單,其中卻是大有門道,“楊先生,你若是還不配喝這瓶紅酒,我想在場之人,沒有幾人有資格進行品嘗,品嘗一段歷史,說的好,我們這就品嘗一下這酒代表歷史。”
戈民輝聽到這里的時候,臉色變了變,看了一眼鄒冰潔,又掃了一眼李莉莉,發現她們的目光都是落在了楊柳的身上,他這個主人就算是山姆大叔的倒子,也不免有些心里不是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