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婷婷心酸的不是宋可超沒有完成承諾,而是眼前的這離自己如此之近,可是看起來,又是十分的遙遠。
他沒有給自己承諾,卻已經(jīng)制約住自己,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接受這種制約。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是她想自己會等下去,就算祝福也好。
“婷婷。”眾人散了后,楊柳終于不再稱呼劉婷婷為劉總,“現(xiàn)在先鋒者的形勢一片大好……”
“不談工作好吧?”劉婷婷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楊柳笑了起來,“那談?wù)勈裁础!?
“你說呢?”劉婷婷不經(jīng)意的問,看到楊柳的尷尬,突然笑了起來,“對了,楊柳,我問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楊柳有些失望,他更希望劉婷婷求自己一件事情。他只是覺得,如果能為劉婷婷多做一件事情,他會更加的心安。
“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就是,”劉婷婷擰起了眉頭,努力想著什么,“就是一個陌生人,完全陌生的那種,在你面前出現(xiàn)的時候,你突然會有一刻,感覺特別熟悉,覺得他好像認識了很多年?”
沉思中的劉婷婷并沒有注意到楊柳臉上的異樣,還在試圖表達自己的思想,“真的很奇怪,我今天就碰到一個人,他不經(jīng)意說了一句話,我那一刻聽到,竟然覺得很像我以前的朋友。”
“那人是誰?”楊柳問道。
“他叫柯宋,是個警官,你也認識的。就是上次在S城公園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古怪人。”劉婷婷突然發(fā)現(xiàn)楊柳的臉色有些異常,“楊柳,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楊柳搖搖頭,喃喃道:“他原來是個警察,怪不得,怪不得?!?
劉婷婷并不知道楊柳早就知根知底,故意的迷糊,還在認真的點頭?!笆茄?,我也沒有想到,當初在公園的時候,看到他出手那么狠,我真的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是警察。還有這個人給我的感覺總是怪怪的,當初如此,今天也是一樣,你知道嗎。他今天過來,和我說的話簡直莫名其妙?!?
“他說了什么?”楊柳忍不住問。
“沒什么?!眲㈡面媚樢患t,搖搖頭,“不談他了?!?
“你是說他很像你以前的朋友?你說對他突然有種陌生的熟悉?”楊柳卻是繼續(xù)關(guān)心著柯宋。他當然知道柯宋就是宋可超,可是他不知道柯宋到底想著什么。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是不肯和劉婷婷相認?
“嗯。”劉婷婷點點頭。
“那他像誰?”
“不談了,好嗎?”劉婷婷有些哀求的眼神,“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我不想再說。”
楊柳一咬牙,沉聲問道:“婷婷,我知道你以前有個男朋友?”
“嗯。”劉婷婷點頭,并不否認。
“他在一次空難中失事?”楊柳不屈不撓。
“你怎么知道?”劉婷婷滿是驚詫。
“伯母告訴我的?!睏盍荒苋鲋e。
“原來這樣,她怎么一直沒有和我說。”劉婷婷有些疑惑。
“如果你發(fā)現(xiàn)你以前的那個男朋友沒有死,你會怎么辦?”楊柳轉(zhuǎn)移了話題,卻說到了正題。
“你怎么會這么問?”劉婷婷很奇怪。
“我是說如果,”楊柳強笑道:“這個世上不是有著太多的如果?”
“如果是那樣,我會很開心,也會很高興?!眲㈡面幂p輕的嘆息一口氣,“人能活著,其實已經(jīng)很好。”
楊柳微微愣了下,這個答案顯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我是說,如果宋可超沒死,你會不會……”發(fā)現(xiàn)劉婷婷凝望著自己,眼眸似海,仿佛柯宋的咳嗽傳染給了楊柳,他也不自覺的干咳一下,“好了,算我沒說。”
“說了就是說了,怎么能算沒說,死了就是死了,怎么會有如果?”劉婷婷輕輕的嘆息,“楊柳,如果我父親沒有死的話,我也不用年紀輕輕的就撐起個廠子,很多人都是覺得創(chuàng)業(yè)很風(fēng)光,我是個女強人,我卻感覺到很無奈,我不想做強人。如果我不撐起這個廠子,我多半不會認識你,如果宋可超沒有死的話,我想你也不會在先鋒者?!?
覺得最后一句話有些問題,劉婷婷解釋道:“是這樣,宋可超沒死的話,他可能,所以你就,你明白吧?”
楊柳苦笑,“原來如此?!?
“可是這世上根本沒有如果,這些假設(shè)也不成立?!?
婷凝望著楊柳,眼眸中有了絲少見柔情,她從來沒有待楊柳的時候,她不想讓楊柳知道自己的心思,可是她那一刻,卻想認真和楊柳說幾句話。
“有時候,錯過了一次,就是錯過了一生,”劉婷婷終于道:“現(xiàn)在的事實是,宋可超的確死了,我也的確真實的碰到你,而且,和你成為了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這么想,但是我的確是真心的當你是朋友,今天我為你做事,只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因為別的……”
“我以前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幻想,如果宋可超沒死那有多好,可是每次夢醒之后,留下的只是永久的心痛。我也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想,如果宋可超沒有死,現(xiàn)在的劉婷婷已經(jīng)嫁人,已經(jīng)安心當個賢妻良母,可是每次工作的時候,我都是感覺到那種刻骨的孤單。我習(xí)慣他在我身邊,那已經(jīng)是一種慣性,一種依賴,一種難以言傳的不舍……”
“可是夢醒了,醒來雖然痛,但是我已經(jīng)慢慢的接受了這種現(xiàn)實,我不想再去幻想,再想把自己束縛到以前的痛苦,我不想再去假設(shè),他真的能活著,我會為他高興,因為一個人活著,那已經(jīng)比什么都好,但是他就算活著,我和他,已經(jīng)回不到從前,我剛才說過,錯過了一次,有的時候,就是錯過了一生!”
夜色微濃,微風(fēng)輕柔,楊柳有些呆呆的望著劉婷婷,不想再問,也不敢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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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沒事就好?!眲㈡面猛蝗恍α似饋?,“楊柳,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先鋒者要在這里開個新廠,以后還請你多多指點。你如果以后有空閑,歡迎你常到娘家來?!?
“娘家?”楊柳忍不住的道。
“當然是娘家。”劉婷婷忍不住的笑,“你是先鋒者出去的員工,先鋒者就是你的娘家,娘家人其實都很喜歡你,你要經(jīng)常來看看他們。”
“一定?!睏盍蛑齑?,不知道再說什么。
突然間內(nèi)心有了一絲警覺,楊柳突然握住了劉婷婷的手,帶她閃到了路邊。
‘嘎吱’一聲響,一輛黑色轎車已經(jīng)停到二人的身邊,幾乎是擦肩而過。
劉婷婷花容失色,以為又有人想要楊柳的性命,才是刀砍,現(xiàn)在又是車撞。扭頭一望,發(fā)現(xiàn)車窗徐徐落下,一個人探出頭來,望了楊柳握住劉婷婷的手一眼,沉聲道:“楊柳,有空嗎?”
楊柳多少有些詫異,“厲先生,你有事找我?”
開車的正是厲隨風(fēng),楊柳不明白厲隨風(fēng)這個時候找他意味著什么。
厲隨風(fēng)點點頭,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劉婷婷松開楊柳緊握的手,“楊柳,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望著劉婷婷的背景,那一刻的楊柳有些木訥,半晌才轉(zhuǎn)頭,“什么事?”
“砰”的一聲響,車門已經(jīng)打開,“上車?!眳栯S風(fēng)說話簡單明了。
如果是別人,多半會猶豫一下,楊柳卻只是一笑,直接鉆入車子。
轎車里只有厲隨風(fēng)一人,不等楊柳關(guān)上車門,厲隨風(fēng)已經(jīng)一踩油門,車子風(fēng)馳電掣的開了出去。
厲隨風(fēng)只是開車,話也不多說一句,楊柳也只好閉嘴,這段時間的接觸,他也多少了解厲隨風(fēng)這個人,他要是不想說話,就算你用鐵釬去撬,也不能讓他說出一個字。
車子開的越遠,前方的道路越是荒涼,行人漸漸稀少,車輛更是不見。
楊柳嘴角還是一絲笑,厲隨風(fēng)從觀后鏡看到,也是不由自主的嘆息,這個楊柳,是他見過最難纏的人物。
“下車?!币宦暣潭膭x車聲后,厲隨風(fēng)頭也不回的吩咐。
楊柳聳聳肩,“這是什么地方?”
厲隨風(fēng)不答,當先跳下了車子。
楊柳嘆息一口氣,知道無論什么地方,對他而言,顯然都不是個好地方。
四周荒山野嶺,蟲鳴蛙叫,微風(fēng)輕拂,吹的樹葉刷刷作響。
一輪明月掛在當空,漠視蒼生,浮云遮月,轉(zhuǎn)瞬被風(fēng)吹散。
楊柳望著明月的時候,厲隨風(fēng)正望著楊柳這個人,“你不問我為什么找你到這個鬼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