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居然還有主謀!”老太太怒氣更勝,威厲的氣場讓廳中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安靜的廳堂響徹老太太的質(zhì)問:“說!誰指使你下毒害雪芊的!”
李嬤嬤被老太太這么一吼,冷不丁地嚇得直哆嗦,囁嚅道:“是,是小香院的,柳姨娘。”
雪芊冷冷一哼,道:“果真是柳姨娘,沒想到她還惦記著我的嫁妝,想來你偷首飾拿去換銀兩,是不是柳姨娘指使!”
“是的。”李嬤嬤心想著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一不做二不休,把柳姨娘怎么想辦法吞掉雪芊嫁妝的事情都說了。
老太太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無法形容,那如秋菊的皺紋在她的臉上更加深刻,道:“來人!把柳姨娘給我?guī)蟻恚 ?
“祖母,還有一事,雪芊需要向你稟報。”雪芊微微福了禮。
老太太疑問地看向雪芊,雪芊在她身前耳語了一番,老太太再次拍案厲聲道:“讓庚兒過來一趟,還有他院里廚房伙計恪木!”
李嬤嬤神色一驚,顯然是知道柳姨娘那點子丑事,雪芊看在眼里,于是誘導(dǎo)她道:“李嬤嬤,你最好把柳姨娘的事,都交代了,這樣看在你也是受人脅迫的份上,老太太可以對你從輕發(fā)落。”
李嬤嬤一聽見事情有了轉(zhuǎn)機,就將柳姨娘那點破事都說了出來,老太太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身邊的付嬤嬤忙給她換了杯清茶,飲了幾口老太太的神色才稍顯舒緩。
半盞茶的功夫,蘇庚,柳姨娘和恪木就都到齊了。
蘇庚今天穿品竹色銀絲繡袍,很是清雅風(fēng)朗,若不是他筆挺的鼻下留著胡須,單看那輪廓分明,濃眉深目,干凈白皙的面容,還以為是年輕的俊哥。
但他目光卻不同面容那般看上去年輕明亮,里面裝滿了久經(jīng)官場的風(fēng)霜歷練,一看就是深謀之人。
“娘,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蘇庚看著堂上的眾人,還有跪地的李嬤嬤,料到不是什么好事,詢問著。
“哼!李嬤嬤,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若有半句欺瞞,即刻杖斃!”老太太狠厲地威脅著。
李嬤嬤身子又是抖了一抖,道:“柳姨娘想讓老奴將四小.姐毒死,然后從中作梗將大奶奶留給雪芊的那份嫁妝,轉(zhuǎn)移給雪苓,還有,還有就是……。”她抬頭看了看蘇庚,眼神中透著害怕。
“說!別跟我這吞吞吐吐的!”老太太再次吼道。
李嬤嬤低下頭,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也叫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楚:“柳姨娘最近跟大爺院子里的伙計恪木,在小香院內(nèi)經(jīng)常幽會!”
蘇庚一聽,立時精目怒瞪,轉(zhuǎn)身朝著柳姨娘就是一巴掌,罵道:“□□,竟敢做出這等下流之事!”
柳姨娘毫無防備地被摑掌,自己生生被打得坐到了地上,可見蘇庚的力氣之大。
老太太長出一口氣,抬眸問蘇庚道:“庚兒,出了這樣的丑事,你打算怎么處置?”
“來人!抓住他們!”蘇庚半瞇著眼睛,聲音寒若霜天,道:“將這兩個狗男女給我關(guān)起來,擇日沉塘!”又轉(zhuǎn)身看向李嬤嬤道:“將這個婆子杖責(zé)二十,發(fā)去奴役場!”
聽到這樣的判決,犯事的三人忙跪地求饒著,柳姨娘的嗓門最大,仍然理直氣壯地道:“妾身冤枉!爺,爺!妾身是清白的!是她李嬤嬤自己犯事被抓,誣陷我的啊!”
柳姨娘顧不上什么形象了,掙脫開抓著她的兩個老媽媽,沖到蘇庚腳邊,扯著他的長袍,哭訴著:“爺,你要相信我!你不能只聽李嬤嬤一面之詞啊!我和恪木是清白的!”
“呵,你還敢狡辯!扶桑為了抓到你跟李嬤嬤私相授受,曾經(jīng)親眼看見你的相好恪木去后院的小樹林里拿銀票,一路跟他到了小香院,若不是你想加害于我,此事只怕不會這么早東窗事發(fā)!”雪芊面若寒雪,盯著柳姨娘道。
柳姨娘算是明白過來,腦中閃過靈光,道:“好啊,雪芊,我柳姨娘以前的確是對不住你,可我已然知了悔改,你卻依舊不依不饒,非要編出這么個瞎話來,置我于死嗎!”
雪芊真是哭笑不得,這個柳姨娘臉皮的確厚,黑得都能讓她說成白的,冷冷道:“自作孽不可活,是你非要往歪道上走,怎么倒成了我冤枉你了?現(xiàn)在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想抵賴不成?”
“李嬤嬤是誣陷我!一定是李嬤嬤自己犯事被抓,你們就逼著她陷害是我指使,還污蔑我和恪木私通,一定是這樣的!”柳姨娘再次跪道蘇庚面前,抓著他的小腿,眼淚汪汪地可憐道:“大爺,他們都想害我!你可要給我做主啊!如果我死了,雪苓可怎么辦啊!我的清白不能這樣被抹黑啊!”
“混賬!”老太太實在看不下去,厲喝道:“難道我這老太太還會誣陷你不成!照你這樣說我老太太是個不明事理的人了?”
柳姨娘懼怕老太太,哭訴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蘇庚卻沒有憐憫之心,在得知柳姨娘貪圖芮氏的嫁妝的時候,蘇庚就非常氣憤,若不是因為雪苓好小,需要娘親,他怎么會還留著這個禍?zhǔn)戮?
“老太太,老奴句句屬實!的確是她柳姨娘陷害四小.姐的!她和恪木都事也是真的,老奴不敢說假話,求老太太不要罰我挨板子,老奴真得受不住啊!”李嬤嬤在地上猛磕頭,額頭都被磕得滲出血來。
“好了,夠了,都給我閉嘴!”蘇庚臉色陰沉,狠狠地將拽著自己的柳姨娘甩到一邊,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要是沒干過,又豈會空穴來風(fēng)?!”
“柳姨娘她一點也不冤枉!”柳姨娘還想辯解,卻被突然響起的年輕女聲打斷。
扶桑在文竹的攙扶下,進了堂上,她面色蒼白,身體也很虛弱,雪芊疼惜,就請了老太太,讓扶桑坐著說話,她聲音很輕,道:“就是那天,李嬤嬤將銀票埋在后院的林子里,我和文竹去抓人,發(fā)現(xiàn)了柳姨娘和恪木的事。”扶桑將那天的情形,仔仔細(xì)細(xì)一處不落地又說了遍。
雪芊上前,對蘇庚道:“爹爹,雪芊也是不對的,沒有及時告訴爹爹,是怕找不到有力證據(jù),又打草驚蛇,給爹爹添堵。”
“這是不怪你,你個女兒家本就不該操心這后院之事。”蘇庚很疼愛地拍了拍雪芊的肩。
“爹爹,家丑不可外揚,此事雪芊覺得還是不要鬧大為好,簡單結(jié)束才是最有利的。”雪芊又道。
“雪芊說得對,不如就罰柳姨娘一碗西花籽,兩個狗奴才送是奴役場罷了。”老太太下了定奪,蘇庚是沒有異議的,只可惜了雪苓,小小年紀(jì)沒了娘。
老太太雖然不喜歡柳姨娘,但是孫女畢竟是親血骨,決定留在身邊教養(yǎng),免得學(xué)成柳姨娘那樣恬不知恥,黑心下作。
經(jīng)過此事,婷綠軒總算清凈許多,那些從柳姨娘的小香院里抄出來的錢財也都物歸原主,雖然有一部分已經(jīng)流失,雪芊就讓文竹去將回來的錢財拿去當(dāng)鋪,將自己的首飾都贖了回來。
那對金絲燈籠耳墜也回到了雪芊的手中,雪芊就將它送給了鈴蘭,順便將金珠茄子耳環(huán)和金花鑲玉項鏈賞給了文竹和扶桑。
雖然貪錢的柳姨娘被鏟除了,可是蓮姨娘依然很可疑,如果她們都對雪芊有加害之心,雪芊可真是四面楚歌了。
“以前柳姨娘一直欺壓蓮姨娘,會不會寒煙砂之事,是柳姨娘指使蓮姨娘所為呢?”鈴蘭猜測著,對雪芊說。
雪芊微微蹙起彎彎黛眉,探手撫弄著剛在園子里采摘的梔子花,清香淡淡,撲鼻好聞。
“只先試探一下,如果真是蓮姨娘,不管她是不是被脅迫的,都要做好防備才是。”雪芊真是怕了,想想自己幸好穿成了宅院的小.姐,若是穿越成皇宮的娘娘妃子的,那得是怎樣一個爾虞我詐,陰謀算計的圈子啊!
挑了個好日子,雪蔓帶著雪芊去了蓮姨娘的曉菁院。
蓮姨娘見兩位小.姐,神色先是愕然,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笑臉相迎,道:“大小.姐,四小.姐,怎么得空來奴婢的寒舍。”
雪芊見蓮姨娘謙卑的模樣,真不希望她存著什么歪心思,笑著道:“聽說蓮姨娘曾經(jīng)是有名的繡娘,繡工不是一般的好,就想著麻煩姨娘給我們姐妹倆,做個花鞋樣子。”
“瞧,四小.姐說得,蓮姨娘不過是為了糊口才學(xué)習(xí)繡工的,如今成了大爺?shù)逆遥唤?jīng)常做活,只怕都退步了呢!”蓮姨娘親自給雪蔓和雪芊倒茶,讓她們坐下來說話,自己卻站著,很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模樣。
“無妨,只怕姨娘不經(jīng)常做活,也比外面的繡娘好不知道多少了。”雪蔓夸贊著。
“瞧你們說得,可喜歡什么花樣,姨娘本就很閑,能為兩位小.姐繡鞋面自然是榮幸,只要小.姐們別嫌姨娘的繡工粗糙,拿不出手才是啊!”蓮姨娘笑得很是親和。
“外面繡的那樣花樣,穿來穿去都一個模樣,姨娘,你可有什么新鮮花樣沒,讓我們姐妹倆穿個新奇獨特才好。”雪芊笑道。
蓮姨娘爽朗地答應(yīng)了雪蔓和雪芊,會做出獨特又好看的鞋面來,叫雪蔓和雪芊回去等便是。
三人在屋內(nèi)又閑聊一會,雪蔓和雪芊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雪蔓道:“對了,老太太最近覺得蘇府內(nèi)院事情不斷,不是什么好兆頭,讓咱們倆陪著去香山的清浣寺祈福,求個安心。”
“好啊,我也好久沒出去了,正好透透氣,什么時候?”雪芊問。
“就在后天。”雪蔓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