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芊覺得此時去打聽雪蕊的事會讓人覺得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就帶著鈴蘭和扶桑離開了蘭香閣,去了老太太的秋寧院等消息,相信老太太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前腳剛邁進廳中, 后腳張嬤嬤就上來稟報, 雪芊坐在老太太落座的正堂下側漆木椅上, 見張嬤嬤一副大事不好的興奮勁, 說道:“老太太, 雪蕊差點上吊自盡!”
老太太側倚著玉石紅桌養息,半瞇的眼睛緩緩睜開:“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做什么尋死的念想?”
張嬤嬤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擔心之色,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心情八卦著:“聽說雪蕊在沐浴時, 被一個小廝撞見了,雪蕊覺得自己清白被玷污, 再無顏茍活, 就三尺白綾吊在了房梁上, 幸好發現的早,不然就一命嗚呼了。”
雪芊不解, 道:“為何小廝會闖進浴室?”
這事要歸結在雪薇身上,雪薇在老太太的秋寧院過得很是無聊,就刻意裝乖扮靜讓老太太以為她真心改過,就讓她回了芳芷閣。
雪薇重獲自由,忙著去找雪蕊吐槽這幾日的憋屈, 哪知正巧碰見雪蕊和年文墨在夏玉亭中約會, 兩人你儂我儂, 吟詩作對, 好不愜意。
雪薇就想既然姐姐喜歡, 自然要穩拿在手才踏實,就自作主張地去找年氏, 將雪蕊與年文墨的這段情講了出來,希望年氏早些安排雪蕊與年文墨的婚事。
但沒想到的是年氏極力反對雪蕊與年文墨相好,說是要給雪蕊安排個機會,牽線搭橋地想辦法成為太子的側妃,這樣年氏就能與皇家沾親,榮華富貴全靠雪蕊了,怎么能在這時候讓她與別人生下情意?于是下令不許雪蕊與年文墨再見面。
“姐姐,你別哭了,都是我太心急,以為讓你和年表哥早些在一起,沒想到卻讓你們無法見面。”雪薇坐在雪蕊身邊,內疚地勸著趴在翠柳飛燕雕花的檀木床上,嚶嚶哭泣的雪蕊。
“母親知道我們兩情相悅,還硬拆散我和表哥,也未免太狠心了!那什么太子側妃,我才不想當!”雪蕊又氣又難過,抓住雪薇的手道:“妹妹,你最有辦法,快給姐姐想想辦法,姐姐不想嫁給太子做側妃!”
“三小.姐,你就幫幫二小.姐吧!誰不知道太子情有獨鐘,只喜歡太子妃一人,如今太子妃久病在床,太子都未沾過花露,可見太子妃在太子心里的位置,二小.姐這一去,是福是禍哪里有準啊!”雪蕊的貼身丫鬟瑞香也跟著說情。
雪薇也覺得有理,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現在處于暗戀階段的她最有體會,于是派人去找雪芙,讓她給出個主意,這次雪薇泉水的美人計劃就是雪芙出謀劃策的,要不是雪芊從中搗亂,龔岸定是她雪薇妥妥的。
想到這里,雪薇對雪芊更是恨上加恨。
“小.姐,五小.姐近日身體抱恙,怕是來不了了。”鳶尾匆匆進屋,對雪薇微微欠身道。
雪薇只覺得胸口憋悶,長長呼出一口氣,道:“真是關鍵時刻誰也指望不上,姐姐,你若不想聽娘親的安排,咱們就讓她沒得選擇。”
“妹妹,打算如何?”雪蕊抬起淚汪汪的眼,問道。
雪薇貼近她的耳畔,竊竊私語起來。
雪薇是想故技重施,既然她失敗了,雪蕊怎么也要做成一回,于是派人去給年文墨傳信說有事相談,希望他能速速來看望。然后就讓雪蕊在房間里沐浴,等著年文墨一覽她的美體便可。
哪知這中間出了差錯,給年文墨的信件到了三院的小廝阿丁手里。
…………。。
年氏苦口婆心地勸著,終于讓雪蕊打消了尋死的念頭,她坐起身子,看著還在床邊愧疚落淚的雪薇,抓著她的手道:“好妹妹,這事也不怪你,怪只怪姐姐的命不好!”說著雪蕊突然下床,赤腳朝著寢室外的正廳前去,眾人回身趕到時,雪蕊拿起針線簍里的剪刀就要將她那三千青絲一刀剪斷!
丫鬟們被雪蕊的舉動嚇壞了,驚叫著不知所措,年氏飛奔地沖上前去,奪過雪蕊手中的剪刀,大喊道:“蕊兒!你這是要做什么!”
“娘!”雪蕊跪在地上,哭求道:“蕊兒清白已毀,無臉再見表哥,也不能隨了娘親的愿做太子的側妃了,就請娘成全,讓女兒削發為尼,常伴青燈古佛吧!”說完雪蕊就給年氏磕了三個響頭。
年氏面對女兒這樣的過激行為,心中抽痛,身子不經搖了搖,本就泛黃的臉又憔悴了幾分,淚也順留而下,道:“女兒啊!你這是何苦啊!”
雪薇看著雪蕊那心灰意冷的模樣,咬咬牙拽著鳶尾就朝屋外走去,正巧撞見了老太太和雪芊,老太太險些被撞個跟頭,雪薇也顧不上,急忙忙地就離開了院子。
“姑娘家家的怎么還是這么急躁!”老太太嘆口氣,被雪芊攙扶著朝屋里走去。
還未見人就聽見里面穿來的哭鬧聲,等老太太到場,渾厚威力的聲音響起:“一屋子的人哭哭啼啼成何體統!”瞬間房內鴉雀無聲。
雪蕊和年氏還在進行剪刀爭奪戰,看見老太太進了屋,也都停下來手中的動作,紛紛給老太太行禮。
雪蕊當即跪在老太太面前,道:“祖母,懇請祖母讓雪蕊出家吧!雪蕊已經無顏再呆在府里了!”
老太太看著雪蕊那蒼白如紙的臉掛著兩行淚珠,身子纖弱的好似隨時被風吹走一樣,不禁心軟下來,長嘆口氣將雪蕊扶起來,道:“好孩子,祖母不會讓你削發為尼的,誰敢欺負我的孫女,祖母定嚴懲不貸,還你清白!”說著,老太太轉頭威嚴令喝:“來人!把那個色膽包天的狗奴才給我帶上來!”
老太太坐在廳中,威風凜凜,決意將此事審問個明白,雪芊則關心了雪蕊幾句,扶著她進了寢室內。
阿丁很快被人押上了蘭香閣內,老太太不怒自威,冷聲道:“你個下流東西,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惦記起蘇家小.姐來了!來人打他二十大板!”
阿丁跪在地上雙腿都發軟了,哀求道:“小的冤枉,小的沒想過要玷污了二小.姐的名聲啊!”
老太太面色不動,道:“你說你是冤枉的,如何證明?最好別給我耍花樣,不然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還雪蕊清白!”
阿丁一聽,連連求饒,就在這時雪薇扯著年文墨的衣領進了蘭香閣正廳。
老太太見了,皺起眉頭道:“雪薇你在做什么!有失女德!”
雪薇卻不以為然,松開了年文墨,就看見跪在地上的阿丁,氣急敗壞地指著他道:“就是你,就是你與曇玉私通,結果誤打誤撞地進了姐姐的蘭香閣!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雪薇揮著胳膊就要扇阿丁的耳光子,一旁的年文墨忙制止地拉住了雪薇,對她文縐縐地勸道:“表妹,莫要動粗,不雅不雅!”
老太太被雪薇和年文墨搞得云里霧里,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道:“你們誰給我這老太婆解釋解釋啊!”
年文墨朝著老太太不慌不忙地行了個禮,道:“老太太,這都要從鳶尾給我送信時說起。”
那日鳶尾去給年文墨送信,半路卻與曇玉的丫鬟小禾撞到一塊,兩人的信件拿錯了,所以年文墨收到信時,上面寫著半夜十分在廢院相見。
年文墨當時就很詫異,不過如今在二院暫住,去廢院也很方便,于是還是按時赴約了,可誰知到了地方發現來人竟然是曇玉,曇玉看見年文墨,也未多說什么就走了,搞得年文墨迷惑不已,次日他才回年府,看望突然病重的祖父,就見雪薇氣勢洶洶地來找他。
二人將事情理清后,才知道曇玉與人私通,害得雪蕊躺槍了。
“阿丁,你與曇玉私會,可有此事?”老太太總算聽明白了,已命人去抓曇玉。
“沒有沒有!奴才是冤枉的啊!”阿丁跪地磕頭道:“只是迷路走過院子了!”
“睜眼說瞎話!再不招來就只有挨板子了!”老太太厲喝道。
雪薇前去看寢屋里的雪蕊,卻見雪芊也在,正跟著雪蕊說著什么,心想本以為這次又是雪芊搞得鬼,卻沒想到是個烏龍,雪薇心中難平忿意,為什么雪芊總是順風順水?而她和雪蕊卻多災多難?老天不公平!
妒意已起,但現在不是發威的時候,雪薇轉頭看向年文墨,再次扯著他的衣領道:“年文墨,你要是真愛我姐,就應該不在乎她的清白,把她娶進門!雖然這事是因我而已,可也是為了撮合你們,你就應該對我姐負責到底!”
雪芊在里屋聽著,感嘆這蘇府里能把歪理說得這么理直氣壯的,也就只有蘇雪薇了。
年文墨讓雪薇松開了手,彬彬有禮地笑著:“表妹放心,表哥今生只愛你姐姐一人,誰也不能拆散我們!”說著他就進了寢室,看見年氏也在,就對她道:“請姑姑成全我和蕊兒吧!”
雪蕊本平靜下來的情緒,在見到年文墨時又激動地拿被子捂住臉,道:“我不要見你,你走開!”
年氏見如今女兒都這樣了,不好再逼她什么,就對年文墨默許了他們的婚事。
雪芊看見年文墨上前去安慰雪蕊,自己也就不當電燈泡地杵在那了,出了里屋在老太太身邊坐下來。
瞧見雪薇正恨恨地看著自己,雪芊也習以為常,不再理她,雪薇知道在老太太面前發作不得,只好進了里屋去找雪蕊了。
“老太太,曇玉帶來了。”跑腿的張嬤嬤進了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