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蘿哭哭啼啼地回答:“我家小.姐不過是染了風寒, 可是二/奶奶當家之后不許給三院添藥錢,月銀都一直拖欠,小.姐的病就越拖越嚴重, 加上三爺的俸祿本就少得可憐, 現在三院的日子已經快過不下去了!”
“鶯蘿, 你話怎么這么多!”雪芙呵斥著, 又掩面開始咳嗽。
雪芊怎么不明白她們主仆二人想在她面前演一出苦情戲?其實沒有這個必要, 雪芊知道三院的日子難得很,不過她只是個待嫁的姑娘,不能插手這事。
“鈴蘭, 去請鄭御醫過來給雪芙瞧瞧。”雪芊面子上還是要關心關心雪芙的,雖然兩姐妹沒什么感情, 可畢竟是蘇府的姑娘, 雪芊也不能坐視不理。
“勞姐姐費心了。”雪芙感激地模樣說著。
雪芊輕輕地笑著, 握過雪芙的手道:“都是一家人,客氣干什么, 你應該早些來找我才是,要不然都不知道你這日子是怎么過的。”
“怎么好意思打擾姐姐,姐姐忙著婚事,妹妹怕給姐姐添亂。”雪芙柔弱弱地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雪芊道:“怎么會, 以后我出嫁了, 回家的日子就少了, 姐妹幾個也是能見一面就多一面, 怎么會嫌你添亂呢?”
“哎, 眼看著姐姐們都嫁了,這蘇府以后就剩下我和雪苓了。”雪芙感嘆著, 轉念又說道:“今天妹妹前來,是要同姐姐商量一事。”
“什么事?”雪芊問。
“是關于嫂子的。”雪芙看了看周圍似乎沒有人,才在雪芊的耳邊悄悄地說著。
雪芊想起昨夜杜姨娘提及年氏對芮夢云動了手腳,今兒個雪芙就又提及此事,想來不是胡亂編排。
雪芊覺得事情蹊蹺,帶著雪芙回了婷綠軒慢慢細談。
聽得雪芙的講述,她的丫鬟鶯蘿發現近日迎春堂的崔嬤嬤出門甚是頻繁,于是就偷偷地跟蹤,發現她在一處街角里與人交易一包東西,然后回來時,等到了深夜就在無人的廢院與滿錦榭的丫鬟小葉見面,將那包東西交給她。
此時扶桑在一旁默默地為兩位小.姐煮了壺紅豆奶茶,倒滿茶杯端在雪芙面前。
雪芙對這微微泛紅色的液體甚是稀奇,雪芊則鎖眉思考,將奶茶喝了一大口。
“姐姐,這是什么?”雪芙終于忍不住問道。
雪芊思緒被打斷,柳眉舒展,笑道:“是姐姐自制的紅豆奶茶,快嘗嘗吧,瞧你臉色蒼白的,應該多補補才是。”
雪芙嘗了口,覺得香醇甘甜,絲滑入喉,甚為好喝,連連稱贊。
雪芊見雪芙這么愛喝,就扶桑給雪芙打包一壺奶茶帶回去,這時候鄭御醫恰巧趕到,便讓雪芙去前廳診病去了。
房間一時安靜下來,雪芊思考著雪芙所言如果當真,那么杜姨娘有可能也是知情的,只不過大家都是不敢貿然對付年氏,怕一不小心沒把年氏扳倒,回頭自己的日子會更難過,所以想到來找雪芊。
雪芊對于她們的窩里斗,本是不愛管的,可是如今年氏果真敢傷害芮夢云的話,這件事情就不能小覷,必須稟明老太太才行,不然芮夢云再這樣下去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等她去前廳時,鄭御醫正吩咐雪芙一些注意事項,給她開了些方子就提著藥箱離開了。
雪芙很是感激地對雪芊道:“謝謝姐姐,若不是姐姐,我一個庶女怎么可能會得鄭御醫看病呢!”
雪芊拍了拍雪芙的肩膀,覺得她身形消瘦如骨,哪有侯府小.姐的富態模樣,不禁有些憐憫,道:“以后妹妹可以常來,有什么需要,跟姐姐說就是了。”
“多謝姐姐。”雪芙咳嗽了兩聲,鶯蘿給她端了口茶。
雪芊看著那張藥方還攥在鶯蘿的手里,就問道:“怎么還不去給你家小.姐抓藥?”
鶯蘿看了看手中的藥方,咬了咬嘴唇甚是為難的樣子,雪芙喝了口茶,看著她這樣,就道:“還不快去!”
鶯蘿領了命,就行禮欲退下,被雪芊攔住,讓扶桑跟著鶯蘿一同去抓藥方。
雪芙看著兩個丫鬟離開,起身對著雪芊道:“姐姐,關于崔嬤嬤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
“這個容我想想,回頭給你信,妹妹身子要緊,還是回去吃藥多休息吧!”雪芊笑著送走了雪芊。
鈴蘭在旁邊淡靜地問:“小.姐,你打算怎么辦?”
“這事情咱們自己可不能擅自做主,還是請示一下老太太為好。”雪芊覺得這件事的嚴重性比較大,她自己也沒有把握。
鈴蘭又問道:“那小.姐真打算以后救濟三院嗎?五小.姐今天來,怕就是想來投靠你的,她對你示好倒沒什么,怕就怕她惦記著小.姐你的財力,若真要幫襯她,可就是沒止境了。”
雪芊挽過鈴蘭的手,像要好的倆姐妹般朝著自己的廂房走去,她淡淡道:“我很快也就嫁人了,她能投靠我什么?不過是想趁我還在府上時,幫助她整倒二嬸,這樣一來嫂子成為真正的當家奶奶時,他們三院的日子起碼不用再受二嬸的打壓。”
“原來五小.姐是為了這個,還是小.姐精明,能猜透人心。”鈴蘭笑著夸贊雪芊。
雪芊得意一笑,對她道:“那是自然,不過我的好鈴蘭也不是笨的,能有你這樣知心的丫鬟,我很幸運。”
“瞧小.姐說得,奴婢哪有那么好。”鈴蘭笑著,清婉的聲音很是甜美。
雪芊細細打量她,鈴蘭雖然不是天姿國色,卻也是小家碧玉,清秀婉約的,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會不會太委屈她?
雪芊拉著鈴蘭進屋坐下,說:“鈴蘭,你現在正是芳華,可想過要嫁人?”
“小.姐,好端端的提這事干嘛?奴婢可是一門心思地想陪著小.姐到老的!”鈴蘭問聲變色。
雪芊忙安慰道:“瞧把你給緊張的,我不是也想著給你許個好人家么?你比我大幾歲,早就該嫁人了。”
鈴蘭卻聽了很是生氣,站起身子地說:“奴婢誰也不嫁,如果小.姐再提起此事,奴婢就認定是小.姐不想要奴婢了,小.姐不怕傷了奴婢的心,小.姐你就提。”
雪芊本來想著這是好事,鈴蘭聽了會高興呢!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的,鈴蘭氣呼呼地也不理雪芊,掀門就去干活去了。
說到底雪芊跟鈴蘭主仆二人相伴這么長時間,也確實都很舍不得,雪芊想著怎么樣才能讓鈴蘭又能陪在身邊,又可以讓她嫁人呢?
不過眼前最要緊的還是芮夢云的病情,聽說昨夜芮夢云有出現氣短之癥,再這樣下去她會越來越危險。
雪芊次日清晨就去秋寧院請示了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得知后非常震怒,可蘇庚都在家,蘇理又是一根筋的,老太太自己也是上了歲數,力不從心,忽然發現家中無人能主辦此事。
老太太知道雪芊是個聰穎通透的,于是就將這件事情交給了雪芊去辦,讓付嬤嬤做輔助幫忙。
雪芊得了審查令,這才敢進行她早已經想好的計劃,首先就是去了芮夢云的滿錦榭,查看一下芮夢云的狀況。
雪芊并不想打草驚蛇,于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來關心一下,見麥冬在床榻邊對芮夢云細心的擦拭她的臉頰。
芮夢云此時的臉色已經不是蒼白如紙,而是白中泛著灰,有一種要將死的征兆般,看上去十分嚇人。
雪芊微微皺眉,想在去看個仔細卻被鈴蘭攔住了,道:“小.姐,還是勿要靠近的好。”
雪芊知道鈴蘭擔心她會被招染上病菌,所以雪芊點點,止住了腳步出了芮夢云的屋子,看見門口正在煎藥的小葉。
雪芙曾經說過,小葉只怕是年氏的人,于是她心思一動,對著小葉問起來:“少奶奶都病了多久?”
小葉拿著扇子扇火爐,見雪芊問話,起身對她欠了欠身子,道:“已經半月有余了。”
雪芊臉色立即冷下來,厲喝道:“混賬東西,怎么照顧的少奶奶,為什么到現在還不好?”
小葉見雪芊發威,趕忙跪在地上,對著雪芊求饒道:“四小.姐息怒啊!少奶奶這病實在太稀奇,御醫都看不好,我們做奴婢的也只能是盡心照顧,也不希望少奶奶有個三長兩短啊!”
“好個利嘴,我不過才說你一句,你就說這么多,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少奶奶好,這可不是嘴上說說的!”雪芊冷哼一聲,對鈴蘭使了個眼色,鈴蘭立刻會意,趁著小葉低頭認錯沒注意到她,鈴蘭悄悄地朝著滿錦榭的后院走去。
雪芊則繼續對著小葉訓話,過了半刻鐘,鈴蘭回來,對雪芊點點頭。
雪芊這才放過小葉,讓她繼續煎藥。
婷綠軒內,雪芊坐在軟榻上,喝了口茶道:“可有發現什么?”
鈴蘭說:“我以小葉為由進了她的屋子,果然讓我發現了這個。”她將手絹攤開,里面盛放著一小堆藥材。
“看來雪芙說的話應該是真,現在這個院子個個有不是吃素的料,咱們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謹慎為好。”雪芊又對鈴蘭夸贊道:“你干得好,回頭我要好好賞你!”
“小.姐只要不讓我嫁人,那我就燒高香了,哪還敢要什么賞賜!”雪芙笑著。
雪芊真是拿她沒法,又問:“這種藥材,她手里還多么?”
“已經不多了,想必很快就要跟崔嬤嬤見面了。”鈴蘭道。
雪芊等得就是這個,道:“這次我們一定要一招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