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張倩倩稱自己買琴弦是用來換斷弦的。在趙良一再追問,張倩倩帶他去了自己的閨房,看了換上的琴弦和斷了的琴弦,證明了自己清白卻也讓趙良更是困惑。隨后木青冥借著下工順便送趙良出了榮寶齋,方才出門就見到門外有人三五成群地結伴趕往敷澤鋪一帶,說是要去看冒血的井去。引出來木青冥和趙良因此心生好奇,與好事之徒們趕到那敷澤鋪圍觀,果然見到井中血水漫漫,腥臭騰升令人作嘔。其中還夾雜著怨氣,令四周圍觀群眾望井突生悲。】
“這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聽到門外大家的奔走相告,張掌柜收起了笑意,攢了攢眉后注視著店外的人流,開口隨意調侃道:“怕是有人往里面倒了顏料,故弄玄虛的吧。”。
“估計是吧,有的人就是這么無聊。”木青冥擺出了不以為然之色,緩緩地答了一句后,告別了張掌柜和趙良出門而去。
方才走出榮寶齋,他們這兩個閑不住的人同時心生好奇,心照不宣跟著湊熱鬧的人們向北而行,往那敷澤鋪(現在的昆明珠璣街,包括米廠心和昆明盤龍江橋)方向而去。
這條南起昆明東大門(今天的長春路),北至小東門(今日的敷潤橋)的敷澤鋪是昆明的一個居民聚集區。只因為明朝時此地是豬羊等家畜交易集中地,所以在清咸豐七年改了個“豬集棚子”的名字,后來的人又管這里叫豬集街。而鋪內的店鋪也多有主要經營煙草煙絲、普洱茶葉及檳榔的店。
而因為當時的茶葉多用那切小的蘆葦席子來包裝,鋪內百姓也習慣叫此地蘆茶鋪。
最好的茶葉店都在這一帶,木青冥為了喝口好茶可沒少來此地。
隨著湊熱鬧的人們走了一盞熱茶的功夫,就來到了這敷澤鋪的北端。跟著人群鉆進街邊的一條狹小的小巷,隨之就有腥風撲面,令人聞之隱約有作嘔之感。
巷中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還能看到不少人手捂口鼻,從巷中匆匆快步走出。木青冥和趙良同時駐足,同時轉頭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鎖起的眉頭。
隨之兩人不約而同地拔腿,繼續往深處走去。可越是往深處去,那血腥味越來越重。顯然張掌柜調侃的井中投放顏料的假設,是不成立的。
來到巷子中斷想要在往前行就困難了;只見巷中空地上圍了不少人,把這狹小的巷子擠了個水泄不通。而空氣里的血腥味,也更是濃郁了起來。
好不容易撥開人群來到最前面,就見到人們圍著一口單眼水井正在指指點點,那口井也正是這巷子里居民們的供水點。
而所謂的單眼水井就是只有一個汲水井口的水井。在半城半水的昆明城中,這樣的水井非常常見。
但是在趙良和木青冥眼前的這口水井卻稀奇而又詭異;無數的綠頭大蒼蠅正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匯集過來,圍在散發出陣陣血腥惡臭的汲水口處,嗡嗡嗡地飛旋不息。就算是茅房的糞坑,也不至于有如此之多的蒼蠅;更何況這是汲取食用水的水井,此情此景不得不用詭異二字來形容。
趙良壯著膽抬頭往井口里看去,就看到一片血紅色的波光呈現在井口之下。井中的石壁上,早已圍滿了不少蒼蠅。
見慣了不少殘忍的兇殺現場的趙良也登時愣在了原地。那殷紅井水已經不是井水,而是一井腥臭無比的血水。
鮮紅得無法倒映出井口外的一切景色。
而同樣探頭往里面看去的木青冥一樣被眼前所見所震撼。除了因為這一井的血水頗為觸目驚心之外,還有他感覺到冰冷的井水里散發出一陣陣強大的怨念,沖出井口后直上九霄。
所謂的怨念就是怨氣結合而生的一種情緒,對于常人來說,長期被怨念所困可以帶來輕生的念頭。就是對于鎖龍人這種異人來說,在長期被怨念環繞下,也會稍有不慎就產生入魔念頭。
木青冥隱約感覺到,這口冒血的水井背后,又是長生道在作祟。
而為什么冒出血水的問題,木青冥卻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結合其中如此強大的怨念來看,很有可能井中底部困著一個或是若干個血尸。
按鎖龍人先輩所著典籍記載,血尸是十八種常見尸變里的第一種,也是比較恐怖的一種。因為是吸收人血之類的尸變,所以血尸們都有很大的煞氣和怨氣。它們甚至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但是無法娶妻生育子女,卻每月還有一次九竅大出血,之后便要彌補新穎血液。
也只有血尸這種邪物,才能在九竅大出血后把這口清澈的井水全部染得鮮紅。
正當他思索之際,不少人已經受不了井中的惡臭而離去,趙良也在此時抬起頭來,手捏鼻子對他悄聲問到:“木哥,你覺得這井水為什么全成了血水,這不符合自然規則啊?”。
他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在云南各地是山有多高水有多深,昆明也不例外。在這個往地下淺挖兩三米就能出水的城市里,所有的水井都是日夜源源不斷地在冒水的。不斷涌上的地下水會淡去血水也會淡去血腥。可這口井卻有違常理,不斷涌上的地下水根本沒能淡去血腥也沒能淡去血色。
而在和木青冥相處的短暫時間里,趙良發現這小子很博學;倒不是懂得科學的那種博學,可木青冥總知道很多千奇百怪,離經叛道的知識。
所以一見到有違常理,違背自然的詭異現象趙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木青冥。
巷中刮起一陣冷風,把那巷中的血腥味吹了個四散。
“你相信死人能復活嗎?”慢慢抬起頭來,把目光從井中移開的木青冥把眼珠子滴溜一轉,電光火石間決定給趙良再震撼一點,于是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滿臉狐疑的趙良,故作神秘地輕聲問到:“就是明明死了的一個人,到了晚上就從地里爬出來的那種。”。
“這個......”趙良微微一愣,緩緩放開了捏著的鼻子的手指,認真地思索一番后重重地點了點頭,以肯定的語氣悄聲地道:“別人說我不信,你木哥說那我還真是不信也得信,就像那人腦粥一樣。一開始我也不信,后來事實就在眼前我不信也得信了。”。
“哎哎。”沒想到話音再小還是被人聽了去;方才語畢,站在一邊圍觀的一個大爺立馬拍了拍趙良的肩頭,待他回過頭來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自己后,那一臉無知的大爺立馬好奇的問到:“小伙子你說什么人腦粥啊?那東西好喝嗎?”。
說話間眼中閃爍著期待的目光,好像巴不得趙良告訴他人腦粥是最好吃的美味佳肴一樣。
“沒你事啊老吃貨。”只是一愣的趙良隨之瞪了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而且還八卦的老頭一眼后,不耐煩地罵了一句:“回家吃豬腦去!”。
“對老人要友善,尊老愛幼你媽沒教過你嗎?”臉色瞬間陰沉的木青冥抬手就給了趙良頭上一巴掌后,對那大爺笑嘻嘻地賠了個不是,問到:“老爹,問您個事情,這口井是什么時候冒血水的?”。
一個不經意間就切入了正題,讓本想因為當頭挨了一巴掌而發火的趙良,一下子沒氣了,心里只剩下敬佩。
“就是中午的時候吧,我也是那時候聽說了趕過來看看的。”老人家想也不想地就脫口罵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往吃水的水井里倒了畜生的血,弄得這口水井里的水沒法吃了,還臭氣熏天的。”。
末了,老人家還不忘了偏頭狠狠地啐了一口濃痰,正好吐在了趙良那油光锃亮的皮鞋鞋頭上。
隨之就拂袖離去,留下那趙良愣在充斥著腥風的巷中,愣愣地望著老頭憤憤離去的背影而郁悶不已。
木青冥聞言微微頜首,心中卻只信那冒血水的時間,對于什么倒了畜生血的猜測,他是全然不信的。
血尸每月像女人月事一樣按時來的九竅大流血,一般都是子時。子時是一天之中陽氣最盛的時候,是血尸這等邪物的克星,這個時候也正是血尸大出血的時候。
而且大白天的,誰能悄無聲息地往這注滿人的巷中水井里倒血?
想到此,木青冥回頭一瞥身后的那口水井,心里涌起一絲興奮,暗自想到:“看來我今晚得下井看看了。”。
正想著,四周的圍觀百姓中立刻出現了多人抽泣的怪異現象,一些婦人剎那間就哭得泣不成聲,一邊抹淚一邊撥開人群向著巷外飛奔。
不到片刻功夫,連一些圍觀的大老爺們兒也是接二連三的雙眼一紅,紛紛不停的啜泣起來。
一時間狹小的巷子里,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哭聲。有抽抽搭搭地聲音,有不能痛快地出聲,還有放聲地嚎啕大哭以及止不住的急促呼吸的抽泣。
但不管是哪種哭聲,其中都充斥著濃郁的凄切悲戚。這些聲音在巷子里交織回蕩,使得整條巷子之中都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悲切。
木青冥見狀,環視間心頭一緊暗叫一聲:不妙;他知道這是井中血水里散發出的怨念,在巷子中彌漫許久后所制。圍觀之人中哭起來的多是在這里圍觀許久,被那些怨念包圍半晌后而導致心中莫名其妙地涌現悲切而郁結所制。
使得他們內心一片灰暗,一片難受揪心。所以就聯想到往日的各種不順心和委屈,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
木青冥正在著急,想要趙良亮明身份讓這些圍觀群眾快快離開時,轉頭一看就見趙良也是眼中臉上盡是悲傷,兩行清淚從眼中直涌而出。嘴里不足地喊著:“我好想好想我的父親。”。
說完此話鼻孔猛然吹起,吹起一個大大的鼻涕泡來。
面對這種情況鎖龍人會如何處理?那井中是否真有血尸?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鎖龍人小劇場之九竅——九竅即指人體的兩眼、兩耳、兩鼻孔、口、前陰尿道和后陰肛門。出自《莊子·齊物論》:百骸、九竅、六藏,賅而存焉,吾誰與為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