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南方最初的一個月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堅持不笑,而阿萊尼斯堅持不與任何人打招呼。
年輕的夫婦在挑戰彼此的耐心,因為一件很小的事。
奧斯卡隱約記得事情的起因是公主不喜歡車廂里的靠墊,男人就說,“難道要我把這兒改成臥室?”
男人以為自己的妻子喜歡臥室,所以這個不大不小的譏諷將在一旁觀望的小小姐逗笑了。阿萊尼斯是公主,這個世界上的公主都有一些不大不小的脾氣,她們發起火來的樣子很相似,不過沒有人考證而已。
“你要道歉!你以為我是那種在臥室生存的女人嗎?”阿萊尼斯用充滿惡意的目光瞪著口不擇言的丈夫,她斜看了一眼小小姐,薩沙伊的微笑莫名其妙,簡直是一種蔑視!作為公主,阿萊尼斯幻想自己猛的給了她一個耳光。當然,在奧斯卡面前,這種事只能幻想。
“別像個精神病患者一樣,你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這就是小親王的回答,這個回答自然加劇了公主的心靈創傷。公主大聲質問丈夫,“你不愛我!但你需要在你妹妹面前將這件事展示出來嗎?你存心叫我難堪!你存心……”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想這些干什么?現在不是很好嗎?沒有畫眉一樣聒噪的女人,沒有精神病患者發出的那些令人同樣想要發瘋的提問!這個已婚的男人抬頭望了望天,他讓萬里無云的天空也見識了他的白眼。
從都林到南方的維耶羅那或是布拉利格,路可不是很好走!雖然維耶羅那和布拉利格在兩個不同的方向,但從首都過來只有一條路。這條路要穿越三個省份,最先經過多摩爾省,國道在這里微微向東偏移,在菲爾謝拉省轉向西南,然后又在基諾斯特拉斯省轉向正南。
在基諾斯特拉斯一座名為央昂的古城,道路出現兩條岔道,一條向東攀上高原,目的地是邦得列省的布拉利格要塞;如果沿著另一條岔路折向西南,在經過無數壯美的田園之后,你會在一星期內抵達音樂之城。
親王殿下的家眷和他的直屬部隊是在奔行一個月后到達央昂的。作為南方道最重要的岔路口,央昂不但是一個巨大的物資商品集散地,也是一個龐大的兵營。這個兵營是整個南方集團軍群的后備役基地,更是泰坦帝國中南部地區最大的冶煉廠。
正是由于冶煉廠的存在,央昂城的四季始終是灰突突的,高爐燃盡的灰粉和渣滓散在城市的下沉氣體中,隨著人們的呼吸進入胸肺,造成西大陸感染率最高的結核病和哮喘。
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并不是一件愜意的事,面對漫天飛舞的鐵屑,如果不小心被它撞到眼睛里,又被它刮破柔軟的眼底組織,那么恭喜你!你成為“央昂瞎子”中的一員了!
奧斯卡不喜歡央昂,這里的人都將頭整個包起來,只露出精亮的眼睛和蔫巴巴的鼻子,那樣子就像南方山區的恐怖份子,不過駐足四顧,你會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充斥恐怖份子的城市!親王的車夫沃薩卡.穆罕默德難得露出笑臉,他望著街上遮頭蓋面的男男女女興奮的說,“感謝真神!我好像回到故鄉了!”
哦對了!說到故鄉才令奧斯卡想起來,央昂是名副其實的岔路口,它還有一條通向水仙郡的小道。這條小道是戰道,平常不見什么人,它是帝國近衛軍為了增援或是消滅水仙郡而開鑿的。
奧斯涅親王對這個認知深信不疑,他是近衛軍元帥、帝情局長,他對莫瑞塞特王朝針對安魯搞的那些小動作已經了如指掌。
也許……阿萊尼斯就在搞小動作!這位公主應該聽說過岔路口之城的美名,她在還未進城的時候就傷到了眼睛。帕爾斯耗費半個小時也沒讓公主安靜下來,在一旁等得不耐煩的小親王只得吩咐自己的士兵按住公主不斷扭動的手腳,結果公主叫得更大聲了!
直到最后,帕爾斯終于取出了那枚小小的鐵屑,幸虧這個肉眼難辨的小東西并不尖利,但公主的嗓子就不同了,她的呼叫和呻吟令在場的男人滿頭大汗、渾身發軟。
“你是故意叫給他們聽的!就像唱歌!還有節奏呢!”奧斯卡躺在床上的時候終于忍不住了。
“快睡吧!”
“喂!我在跟你說話!”奧斯卡扳過妻子的身體,他的手穿過妻子柔軟的發和柔滑的脊背。
“不說話嗎?”親王殿下不耐煩了,他將頭埋進阿萊尼斯的胸口,并像拱地的野豬一樣啃開了妻子的胸衣,當他捧起一對白兔般的,妻子便又開始唱了。
“阿萊尼斯,我要你!阿萊尼斯!”
男人的聲音似乎在夜空中回蕩,肢體充溢激情的魔力,甚至無需言語的刺激,只是一個眼神就足以點燃單薄的夏被,點燃床上交織的人體。
當兇猛的進入發生發展至最濃烈的那一刻,飛濺的汗水和高亢的嗚吟終于凝結在一起,公主的軀體似乎被男人折疊起來,她的丈夫在用全身的重量壓著她的腿。
疲憊的阿萊尼斯終于由急喘化作細細的嬌吟,男人想離開美麗虛弱的妻子,但阿萊尼斯阻止了他,她抱住他的腰,并對他說,“別走!把他們都留在里面!”于是奧斯卡就不敢動,他知道這樣會令妻子容易受孕。
“你是不是故意的?”奧斯卡竟然還記著這個問題。
公主吃吃的笑了起來,男人就是這樣,他們不會記得你怎么發脾氣,只記得你是怎么勾引他們的。
年輕的夫婦又和好了,他們從早到晚黏在一起,連薩沙伊都看出了他們的親密和相依相偎的甜蜜。小小姐知道,有過親密關系的男女即使不再愛著對方也會如此這般的珍惜放縱著的,只有最忠誠的和可以解釋男女的契合會有多么無稽。
“你不愛她!”
“我不愛她!”
“再說一遍!”
“夠了薩沙!”
“不!我要聽!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
“好吧!我不愛她!”
“哈……舒服多了!”
呵呵!小小姐經常與她的哥哥做這種游戲,意志的不斷勝利會令她產生陪同這對夫婦走完全程的勇氣。
東方人的格言智慧是非常高尚、也是非常精辟的,他們說……物以類聚!似乎是這樣。親王一行的龐大隊伍分作三部分,一部分自然是全副武裝的軍人,他們沉默寡言,望著你的樣子就像是在打量一塊即將投進壁爐的木樁;第二部分是親王的家庭成員,他們喜歡坐在一塊兒喝咖啡,一塊兒談談當日的見聞;第三類,也是最奇怪的一類!那是兩個女人組成的集體,埃瑟芬.克里騰森和莫尼亞.阿默生。
在整個隊伍里,這位法蘭公主和女軍人自然是最古怪的,用保爾的話講,兩個人多少都有些輕度的心理變態。
埃瑟芬.克里騰森老是說有人想要謀殺她,所以連續一個月不出門,有事的話就請到馬車上來吧。而莫尼亞.阿默生,這個女人三天兩頭向親王殿下寫信,不要搞錯了,莫尼亞可不懂怎么寫情書,她是在用近衛軍一貫的請示報告向最高統帥申請歸隊。這樣的信一共寫了二十多封,直到親王指派她登上法蘭公主的馬車為止。
其實莫尼亞若是敢張口問一聲的話就會知道,她的信親王殿下壓根兒就沒看過。
當女軍人第一次和一位王室公主坐得那么近時,感覺一定是震撼的!莫尼亞知道自己是女人,她還知道對方也是!可同樣是女人,這之間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埃瑟芬公主的肌膚細致、充滿彈性,她的臉龐充滿年輕的、燦爛的光澤,沒有褶皺,甚至沒有一絲瑕疵!
莫尼亞就是用這種充滿敬畏的目光打量著法蘭公主,女軍人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滿是細碎的傷痕,她又看了看公主的,公主的手里捏著一把精致的西葡斯折扇,微微擺動的扇面令女軍人自卑的別開頭。
埃瑟芬的護膚用品收藏在一個刻著設計師姓名的精巧匣子里,這個小箱子只有手爐大小,用一整塊核桃木雕刻而成。最開始莫尼亞還懷疑箱子里裝的是武器,其實里面擺滿香水和用法不一的護膚油。
“這是阿爾芒斯香蕈液,它可以讓你的身體芬芳如花……這是里昂納的薔薇精華素,它是抹臉的,可我的皮膚比較敏感,我用這東西抹手……這個最稀罕!八十金泰一克!最純正的北海鯨油!你知道北海抹香鯨嗎?”
莫尼亞瞪大眼睛搖了搖頭。
埃瑟芬聳了聳肩,但她對面前這位孤陋寡聞的小姐并沒任何輕視。
“抹香鯨!最兇殘最恐怖的海洋殺手!據說漁民見過它和鯊魚搏斗!它的腺體可以分泌一種很奇特的物質,人們可以從這些物質里面提煉一種油,就叫——龍涎香!”
“這就是龍涎香?”莫尼亞又一次瞪大眼睛,她再無知也清楚西大陸最珍貴、最奢侈的香料。
“哦!你不能用它抹臉!”埃瑟芬即時制止了正要體驗一下龍涎香的莫尼亞。
公主端起那枚拇指大小的小瓶子,她指著里面的金黃色**神秘的說。
“人們喜愛的是龍涎香的珍貴和稀有!他們不知道這種香料由于味道過于濃烈,所以聞起來會覺得很臭!你知道我的母親怎么使用這東西嗎?”
莫尼亞又搖了搖頭,她連一片黃瓜都沒往臉上敷過又怎么會知道這個。
埃瑟芬公主從小瓶中熟練的倒出一克的量,她將這滴價值八十金泰的**輕輕抹在女軍人的眼圈上。
“知道了吧?北海鯨油最有效的用途就是緩解緊張的眼部肌肉,它可以祛除黑眼圈,祛除眼部皺紋!這是最好的眼部護理品,可天底下的傻子還以為它是香料!哈哈哈哈哈哈!”
莫尼亞近乎崇拜的望著笑得燦爛異常的法蘭公主!
接下來,大方的公主將自己帶出門的每一件奢侈品都為女軍人試用了一遍,這是女人之間才會分享的快樂。莫尼亞第一次對一件事表現出強烈的好奇心,她向法蘭來的貴夫人虛心的請教每一件小物事的用處。
當裝潢一新的前近衛軍中尉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人們自然大吃一驚!尤其是保爾!殺手之王呆滯的打量著莫尼亞,雖然他只用神經病來評價這件事,但男人眼中顯露的驚艷還是讓莫尼亞得意了很久。
為了安全起鑒,埃瑟芬公主將女軍人請到自己的臥室,她們睡在一張床上。莫尼亞對身邊多出一個溫暖的物體感到極為陌生,不過她的尷尬很快就消散無形。埃瑟芬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少言寡語,她的口舌從來就沒停止過顫動。為了報答熱情的公主,莫尼亞也開始努力尋找話題,不過她都是在介紹如何殺人。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埃瑟芬竟然極感興趣,這位公主幾乎是在一夜之后就將軍隊培養的這部戰斗機械引為無話不談的摯友。
“所以呢!我們不能用常理來規范女人!”蘇霍伊子爵在評述這種事時的口吻就像一位老成的教授。
“我可不想把精力放在女人身上!”子爵最后是這樣說的,不過熟悉他的人都當他在放屁!用軍情處長默茨海爾的話講,“訓練一只不吃屎的公狗并不是一件難事,可讓塔.馮.蘇霍伊將軍離開女人……比攀登阿卑西斯主峰還要困難那么一點!”
不過現在這樣說多少都有些委屈我們的炮兵準將,蘇霍伊子爵是近衛軍歷史上第一位炮兵指揮官,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一大早,塔里先擺脫了糾纏他一夜的兩個女人,要在四條大腿和兩對中掙脫出身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不過這還難不倒炮兵準將。他沒有驚動女人,只是滿足的爬下床,并用一個涼水澡洗掉了身上的“戰績”,可紅色的吻痕是洗不掉的,塔里只得在穿戴整齊之后將領口拉得很高。
炮兵是一個全新的兵種,鑒于它在妻女山戰場上建立的輝煌功績,帝部對它的重視就像培育新生兒一樣謹慎。
塔里的工作和其他常規部隊的軍官并沒什么區別,他要監督師部的運作,留意上下級的關系,關注士兵們的士氣和狀態,還要組織每天一次的炮火裝填演習。
演習通常是在傍晚進行,親王殿下的隊伍在這個時候都已開始休整。塔里便會在營地附近找個開闊地,然后調動他的炮隊(其實就是六輛炮車)進行幾次假彈試射。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事跡隨著一本叫做《妻女山戰役始末》的小冊子傳遍帝國的市鎮鄉村,老百姓和軍人一樣尊重英雄、愛戴英雄,要不是當地的駐軍幫忙,相信好奇的人們會將親王殿下的營地圍得水泄不通。
塔里的炮隊在進行演習時也是這樣,雖然炮兵準將盡可能的尋找人煙稀少的地方,可來自同僚的請求是不能拒絕的,于是每次演習時都會有一群地方部隊的軍官在四周圍觀,盡管沒有想象中的轟鳴,也沒有戰場上的硝煙彌漫,可當炮兵大聲喝出準備炮擊的口令時,軍官們還是感到非常緊張。
軍部說這東西可以在兩分鐘內干掉一個千人方陣!這哪是戰爭工具!叫屠宰機器不是更恰當?
對好奇的人報聲冷笑也就罷了,可呂克.西泰爾準將和他手下的五位團長卻不會這么干,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他們比火炮更適合擔當屠宰機器。早在蘇霍伊子爵的炮兵師加入南下特戰旅之前他們就已開始考慮混成作戰的可能性,雖然南方山區的地貌極大的限制了炮兵部隊的行動力,但只要步軍為炮兵清理出一條通道,或是在山間找到一個合適的火炮陣地,那么這個大家伙絕對能給老朋友們一些意外的驚喜。
當打著莫瑞塞特黃金獅子旗的大部隊從鄉間穿行而過的時候,驚恐的鄉下人都在說,“這是哪來的怪物?”
“是德意斯鬼子嗎?”
親王瞪大了眼睛,他討厭這個問題,他讓騎士將問話的那個家伙吊掉樹上賞了一頓鞭子。
軍情局直屬第一特種作戰旅的官兵確實像一群怪物,他們沒有排列行軍隊形,只是在寬闊的國道上散步。有的騎士走在路基下面,有的在道路兩側的林地或是田野里游蕩。但不要以為這些家伙真的是在游山玩水!以親王殿下和公主殿下的馬車為中心,散亂的騎士其實已經組成了一個防守異常嚴密的阻擊陣。
這些騎士披掛著完全不同的裝備,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們沒有統一的武力配置。這些混亂的裝備包括一人多高的重弩,兩人那么長的投槍,葵花那么粗的錘子……他們中有人抬手就能射下天空翱翔的雄鷹,有人入水就能撈起鮮活的游魚,有人能生擒虎狼,有人能肉搏狗熊……
“不過等等!你以為我這兒是馬戲團嗎?你只要告訴大家我的手下可以輕易殺人致命就行了!”呂克.西泰爾準將最后是這樣糾正的。
炎熱的夏日給親王殿下一行人填了不少麻煩,從都林出發的時候雖然趕上大晴天,可多摩爾省的暴雨一直沒完沒了。本來奧斯涅親王打算探訪一下多摩爾加監獄的故居,但由于行程已經耽擱,這件事就只能留待以后了。
從多摩爾省的連日降雨中掙扎而出,隊伍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但南方還很遙遠,人們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
菲爾謝拉省,近衛軍第三軍區司令長官熱情接待了南下的親王一行,這位近衛軍中將不惜重金為元帥的隊伍添置了上好的馬料和豐富的食品。直到隊伍走到央昂岔道口的時候,來自菲爾謝拉的柴雞蛋還沒吃完!
不過雞蛋并不能滿足騎士們的胃口,當遇到無主的森林時,以親王殿下為首,男人們、或者說軍人們就會進行狩獵,他們名義上是為帝國公主等幾位女士獵取野兔和狐貍等小動物,其實是想為晚餐加點料。
隊伍里面最熱中打獵的男人就是勒普,這頭七歲的雄性云豹曾令阿萊尼斯極為頭疼。勒普的牙齒和爪子秉承大型掠食猛獸的遺傳特色,它破壞過的宮廷物事簡直不計其數。
作為成年雄性,勒普本能的將公主的寢室及附近地區劃為自己的領地,它在領地內四處噴尿,借此留下濃郁的雄性氣息,但公主只聞到一陣令人作嘔的騷臭!所以阿萊尼斯在一怒之下便令宮廷醫師為自己的寵物做了結扎手術,被去勢的勒普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但它確實在不久之后改掉了爭強好盛的臭毛病,它終于變成一只乖巧的大貓。
不過這種乖巧也是有限的,它在本質上仍是一頭豹子!這就決定了它在見到山林荒野或是野雞麋鹿的時候不會視而不見。這家伙在上路之后會經常消失一段時間,然后又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闖進騎士們的營地。
就像奧斯卡曾經預言的那樣,小勒普真的將自己捕獲的獵物拖到“母親”的床上,結果自然是令阿萊尼斯大驚失色、尖聲咆哮!勒普不傻,幾次騷亂之后它就發現自己的行為并不招人喜歡,于是它轉移了目標。
奧斯卡是男人、是軍人!他就很喜歡勒普,有頭豹子在身邊確實是一件不錯的事,因為勒普可以提前好幾分鐘發現周圍的情況變動。遇到來人是熟悉的家伙,寵物豹會垂下警惕的大頭,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遇到不熟悉的家伙,它就四肢匍匐,做好隨時撲出的動作。
所以!奧斯卡習慣在口袋里裝一袋巧克力糖塊,勒普喜歡這個,當它在把獵物涎回營地的時候,親王便丟給它一個糖塊,豹子便十分滿足。這時你可以伸手撫摸勒普的大頭,撫摩它脊背上的花紋,不過千萬記住!不要摸它的肚子和咽喉,除非它躺在地上向你示好的時候。
大型猛獸總有弱點,它絕對不會讓陌生的家伙接觸自己最脆弱的位置。
軍情特戰第一旅,這也是一頭異常兇猛的野獸!騎士們就像真正的動物殺手一樣,無論行軍還是布營,他們都守衛在自己的位置。他們的頭上戴著黑色包布,他們的面孔被布匹遮擋住,只露出眼睛。當這些顏色各異的眼睛開始發光或是集體收縮的時候,那就意味著有人要倒霉了!
“元帥!抓到了!”‘火眼’亞瑟邊說邊指示手下將一個人形布包丟到地上。
“他在一個星期前跟上咱們的隊伍,一直到央昂!”偵察隊長補充到。
“你是誰?”奧斯卡仔細打量著滿臉拳印的探子,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地上這個家伙絕對是個探子。
“呸!”
奧斯卡躲開了直奔面孔而來的口水,這位年輕的統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不喜歡跟這種不識趣的家伙打交道。
“把他交給愛德華先生,還有!以后再有這種事就不要來煩我!
解剖手愛德華一直沒有事做,一路上他都在和毒醫帕爾斯探討關于人體學方面的問題。不過兩個人的觀點很難達到統一,因為愛德華習慣從外部入手折磨人的神經和,而毒醫帕爾斯側重于病理學和藥物反應。
“先生,元帥命我把他交給您!”
“放在那吧!”愛德華的回答就像是針對某件貨物。
“哦!好的!”‘火眼’亞瑟撓了撓頭,他有點害怕這位紳士的房間,因為這個小房間里面擺滿數百把形狀各異的刀具。狹窄的適合對付氣管,粗大帶鋸齒的適合對付頭顱,新月形的適合膝蓋,鐮刀形的適合剃骨。亞瑟趕緊收回目光,不是難過,而是除了這幾樣之外他就不再認識那些刀具了。
解剖手愛德華用冰涼的手掌摸了摸待宰的羔羊,羔羊在顫抖,但目光卻沒有疑惑。
“元帥還交代什么?”
亞瑟搖頭,“抱歉先生,元帥什么都沒說!”
“那你怎么看?”解剖手自顧自的揀取一把七厘米長、二厘米寬的小刀。
“我?我想這家伙可能是匪徒的探子!”
“那就讓咱們確認一下好了!”愛德華轉過身,他那副遍布刀痕的面孔騰起烏亮的光澤。
凄厲的慘叫在奧斯涅親王臨時下榻的酒店中不斷回響,酒店侍應都躲得遠遠的,只有軍人和親王的朋友們仍在若無其事的各忙各的。
奧斯卡從書卷中抬起頭,他聽著一聲響過一聲的慘呼皺起眉頭。
善解人意的小柯克連忙解釋說,“家里的女人都出門了,她們被當地的夫人們請去作客,您沒什么好擔心的。”
奧斯卡放松了眼神,他再次投入手邊的工作。
“報告!”
“有結果了?”
“是的元帥!”火眼亞瑟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南方暴徒的探子,但那個家伙并不確定與他同行的人會在什么地方。”
“哦啦!那就這樣吧!”奧斯卡揮了揮手,但他又喚住偵察隊長。“你的臉色不好,去休息一下吧!”
亞瑟喘息了一聲,他回答“是”!看來這位見慣市面的特戰軍官確實被愛德華先生的手段嚇到了。
“把東西丟出去吧!”解剖手最后是這樣吩咐的,樣子就像對待一條破抹布。
在央昂停留的最后一天,親王殿下起得很早,他安撫了一下正在抱怨的妻子,然后便收拾停當準備出門。
近衛軍派駐央昂兵營的指揮官是一位年紀不輕的中將,這位一臉落腮胡的老爵士在客廳等候親王和一干來自帝國中央的將校。
今天的安排是這樣的,親王殿下要代表皇室和近衛軍首都軍部視察央昂兵營的金屬冶煉廠,時間是一個上午。中午是餐會,下午是檢閱,檢閱儀式完畢之后就上路。
柯克.道格拉斯中尉在奧斯卡的臥室外來回踱步,這令打開房門的小親王感到很古怪。
“發生什么事了嗎?”
大劍手興高采烈的迎了上來。“元帥,繆拉將軍來信了!”
“哦啦!我的紅虎!”奧斯卡歡呼一聲,他等了好久也盼了好久。“快把信給我!”
小柯克遞上一個大信封,他期待的打量著元帥的面孔。
奧斯卡順著繆拉的筆跡快速瀏覽著,最后他滿意的合上信紙。“把它處理掉吧!”
“是元帥,可……繆拉將軍有說什么嗎?”
“恩!你舅舅說,紅虎完好如初,阿蘭這個老混蛋果然留下我的紅虎為北方集群殿后,但繆拉精明著呢!他帶著大家從另一個方向回國了!”
“哈哈哈哈!”柯克中尉不顧身份的大笑起來,但他突然又有些擔心。“這……這不算是違抗戰場命令嗎?”
“誰的命令?我的命令嗎?”奧斯卡的目光危險起來,“柯克你記住,這里只有我的命令,沒有來自其他人的任何形式的命令!明白了嗎?”
“是元帥!”道格拉斯連忙立正敬禮。“那么元帥,您還有什么吩咐?”
“我們這就走,去看看央昂兵營藏著什么!”
央昂兵營藏著什么?這個問題直接切中要害!央昂城的老百姓每天都在抱怨空氣中的有害粉塵和隨風飛揚和鐵屑煤渣,但他們從來都沒見過熔煉金屬的高爐,只看見來自帝國各方的軍用大篷車不斷運來礦石和各種稀有金屬。
央昂兵營坐落在城市西邊的谷地里,這座巨型兵營擁有三個師也就是一個軍的建制,但這個軍并不屬于近衛軍的戰斗序列,他們只是泰坦帝國生產兵團其中的一部。
以低地山谷為掩護,央昂生產兵團在土質堅實的丘陵上修建了許多窯洞,高爐只是窯洞的一部分,在這之外還有通風系統和灌水系統。兵營一側還有幾座守衛森嚴的大型倉庫。奧斯涅元帥一問才被告知,這里是軍部直屬第2號密庫,存放的都是價格昂貴、質地結實的鋼鐵箭矢。奧斯卡查看了一下倉庫的記錄,“哦啦!”四千六百捆!每捆十五支!
“呵呵!每人一支的話可以干掉一個集團軍群了!”
兵營司令官微笑著回答,“是的元帥,足夠了!”
這就是所謂的國家戰爭儲備了!我們曾經多次提到泰坦帝國莫瑞塞特皇室的憂患意識,相信人們在見到排滿利箭的巨大倉庫之后一定會對此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其實泰坦的強大也盡在于此!
看看那些守衛倉庫的近衛軍戰士,他們通過攤到每顆人頭上的強制兵役制度來到這里,接受訓練、為帝隊服務。
而倉庫!帝國兵營中的倉庫通常只存放兩樣東西,一是國家戰具儲備,二是國家糧食儲備。這兩種物資是堅持長期抗戰又或發動戰爭的基礎,沒有糧食和武器,我們談戰爭還有意義嗎?
在泰坦國土上,像央昂兵營這種以生產建設為主的大型軍事基地還有好幾座,它們的作用大同小異,有的以囤積軍械為主,有的以生產為主,有的以儲糧為主。不過通常情況都會像央昂兵營這樣,既負責一部分軍品加工,也負責物資儲運和近衛軍預備役部隊的訓練工作。
在被煤渣和刺鼻的煙塵熏得灰頭土臉之后,奧斯卡等一眾軍官總算走出了好像被一團黑霧籠罩著的小山谷。
“哦啦!就像在地獄走了一遭!”奧斯卡在兵營門外登上馬車的時候終于忍不住贊嘆了一聲。
“呵呵!當然!還是我們家的松嶺峰好一些!”塔里接過元帥的話,但他立刻就注意到自己的失言,“哦!我忘了,現在松嶺峰已經退休了!”
奧斯卡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會好起來的!”然后他便沒再說什么。
午餐會是在酒店舉行的,央昂城代表軍政兩界的大人物為此著實頭疼了一陣,他們的身份完全擺不上桌面,若按首都那邊的風俗,這里沒人能與帝國的兩位頂級皇室成員同桌共餐。最后是閱歷豐富的酒店老板找到了辦法,他在大餐廳里布置了兩張長桌,一桌是首都來的貴客,另一桌就是當地的官員們。
很顯然,奧斯涅親王對酒店的安排很是滿意,他有家人坐在身邊,而不是那些莫名其妙兼且口音濃重的地方官。
午餐很豐盛,是基諾斯特拉斯省的本地菜。這里的宴席供應一種烤制得金光閃閃的小面包,當地人稱為“紐克”,紐克是一種古老的計量方式,這里指面包師傅的精湛手藝。
除了香甜的小面包,主菜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有茄子肉泥和烤鴨,還有紅酒腌乳鴿和草莓烘鮮筍。
在餐后的茶時,親王一行人拒絕了當地的飲料,這些天他們已經喝怕了,這里的水都有一股煤灰和金屬銹蝕的味道。
“這是今早從外地運來的!”央昂的市長小聲提醒。
奧斯卡想了想,若是再拒絕的話就顯得有些失禮了,于是他便招呼坐在身邊的家人都試了試,這次果然沒嘗到令人作嘔的味道。
望著心滿意足的殿下,在場的地方官員都發出如釋重負的笑聲。
這件事絕對有蹊蹺!本來親王殿下要在餐后前往央昂兵營的大校場,但陪同而來的阿萊尼斯公主卻在出門的第一時間再次迷眼!有過上趟經驗的軍官們都圍了上來,他們似乎還想聽聽公主發出的那種婉轉凄切的叫聲,可這次他們的元帥已經學乖了。奧斯卡立刻下令終止閱兵式,他陪著苦不堪言的妻子登上馬車,一路返回城市中的旅店。
“你確定?”
“當然!”奧斯卡用指甲夾住那根作怪的眼睫毛,“就是它落進了你的大眼睛!”
“哦!謝天謝地!”阿萊尼斯一邊拍著胸脯一邊說。
“要感謝神明的人是我!”奧斯卡打量起那根孤單的眼睫毛,“是它結束了那場不知所謂的表演!”
“是啊是啊!”阿萊尼斯高興的湊了上來,“天氣這么熱,那些參加閱兵的士兵一定恨死咱們了!不過現在可好了,他們一定會恭維咱們,或者……他們已經躲在陰涼的地方打瞌睡了!”
年輕的親王突然抱住動人的妻子,沒有言語,他的嘴唇熟練的找到了愛人的胸部,隔著鯨骨支撐的胸托,奧斯卡用自己的嘴唇描畫著愛人的形狀。
“怎么了?”公主輕輕揉搓丈夫的發梢,她的眼神蕩漾著水波。
“阿萊尼斯,我要你!阿萊尼斯!”
于是,年輕的夫婦又來了!
“真奇怪!這么頻繁的接觸!我們的公主殿下為什么仍然沒有一點懷孕的征兆呢?”
“帕爾斯!這不是你要關心的事!”薩沙伊邊說邊低低的啐了一口,本來她和大家一樣無所事事,可好事的家庭醫師不該讓她更惱火。
帕爾斯連忙閉嘴,坐在小小姐身邊的芬拉爾.多那特便拉住薩沙的手,并用另一只手撫摩起小小姐的頭發。在大多數人眼里,薩沙還是個孩子。
軍官們乖乖坐在旅店的大客房里,他們都在等待親王殿下與公主殿下結束這場突然爆發的情事。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并不在意,說起來這還是比閱兵式好過很多。
“我可以為您引見我的女兒!”坐在小小姐對面的呂克.西泰爾準將突然這樣說,“當然,如果您不介意身邊多一個冒冒失失、又不太識字的野丫頭。”
薩沙的興致似乎又減弱了少許,“是翠尼蒂嗎?我很喜歡她,可她在大學城呢!大學城距離這里最少也有七百公里吧?”
“您只要耐心等待就會好過很多!”呂克.西泰爾正在試圖安慰煩躁的小小姐,也許是小小姐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平常他對薩沙極為維護。“翠尼蒂正在辦理轉學,她離不開我,維耶羅那也有幾所有名的學院,她會在那與我們會合。”
“等?又是等!”薩沙伊苦惱的嘆息一聲。“哎……要是阿歐卡亞在就好了!”
這次可沒人說話了,阿歐卡亞被親王殿下賦予了一項極為機密的工作,在場的軍人和殿下的隨從都不會在這個時候談論女伯爵的事。
“怎么還沒結束?”塔.馮.蘇霍伊子爵終于不耐煩了。
“你指什么?”
客廳中突然傳來親王殿下的聲音,穿戴整齊的小奧斯卡在下一刻就出現在人們的視線里。
塔里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壁爐上擺放的座鐘,這個動作令在場的男人發出心領神會的笑聲。
奧斯卡的面孔難得的紅了一紅,他突然興起一股踢踢炮兵準將的沖動。
“好了!大家都準備一下吧!十分鐘后出發!”
軍人和隨從陸續散去,奧斯卡拖住妹妹的手。
“忙完啦?”薩沙面無表情的望著哥哥,“你知道嗎?這不是我以為的南方之行,這是在鍛煉我的意志考驗我的心性。我害怕某天晚上會突然闖進臥室刺你妻子幾刀。”
奧斯卡將小小姐拉到懷里,“說真的薩沙,在你刺死阿萊尼斯之前也要小心一些,因為我的妻子也不輕松,她可能也想刺你幾刀。”
薩沙沒說話,她只是覺得有些荒謬,難道她和阿萊尼斯必須像男人那樣決斗嗎?
“我的寶貝,我建議你,哦不!我建議你們!你們完全可以換一種相處方式!”
薩沙推開哥哥的懷抱,她知道阿萊尼斯就是為了將香氛留在哥哥身上才使用那種刺鼻的香水,這難道不是母獸才有的行徑嗎?
“我和阿萊尼斯本來相處得很好!但那是你和她結婚之前的事,現在你叫我怎么面對她,面對她的時候又能說什么?”
奧斯卡無言以對,他只是再次擁緊妹妹。不過薩沙伊已經無法再有往日的悸動,她甚至不清楚繼續貪戀這個懷抱的現實意義。現實是冷酷的,就像遠方重疊的山影,似乎任何事都改變不了它的面貌。
薩沙有點懷疑,其實她一直在懷疑,夢想成真的那一天會來嗎?
距離維耶羅那還有幾天的路程,可面前這條路到底會將終點指向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