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暖颯回到24樓后,謝政遠立刻吩咐召開一場臨時會議,召集了除去暖颯以外的高層。
接到開會消息,高層在路上、電梯碰面時,紛紛猜測會議的目的是為何,有的聽到總裁和副總一起在副總辦公室午餐的事跡,開始了危言聳聽,說總裁極有可能是要為副總出氣,因為有人看到副總紅著眼眶出了會議室。
然而,那些人猜錯了。
會議上,謝政遠沒有發(fā)怒,一如既往地嚴肅,一本正經(jīng)地把責任都攬到他肩上,聲稱廣告最后把關(guān)的是他,因他松懈才導致如今局面,關(guān)于這個問題他會負全責……
在暖颯跟毛俊說清接下來要籌備新廣告的事情之后,辦公室陷入了沉默。
為了做好第一支廣告,暖颯已經(jīng)把最好的點子拿出來,這會兒正是煩惱,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更好的創(chuàng)意,壓力確實不小。
毛俊提了幾個想法,可暖颯總是愣神,一下午心不在焉,好像滿腹心事。這種狀態(tài)一連幾天,雖然稍微好轉(zhuǎn),卻不再如從前那般有沖勁。
臨近下班前,紀暖颯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那段嬉皮笑臉的聲音一傳來,她立刻往樓下去。
“三小姐,紀副總,我給你還車來了。”
這兩天沒了車,去哪兒都被限制,紀暖颯一聽是華少灃還車,脫口吩咐道:“你在樓下等著,我要當面確認車子沒事!”
“好,好,好,我在樓下等三小姐下來。”
暖颯一出展飛大樓,就看見華少灃一身韓式歐巴的打扮,深秋冬初的季節(jié)就一件高領(lǐng)毛衣搭長款風衣,看到暖颯從旋轉(zhuǎn)門出來,激動地使勁招手。
“看吧,三小姐,車子就在這里,絕對跟出廠一樣完美。”
暖颯瞥了他一眼,忽視他的嬉皮笑臉,把車子從頭到尾檢查一遍,確認無事后反倒板起了臉。
“華少,我聽說你和裴少是交情不錯的哥們兒,有這回事吧?”
華少灃一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看到徐嘉媛的新聞,就猜到三小姐應該會問我裴少的事。其實,那天晚上在九宮格發(fā)生的事,事后我都聽說了。”
暖颯的臉驟然冷沉,華少灃見了忙嬉皮笑臉地解釋道:“三小姐別生氣,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而且有謝二少壓著,怎么會鬧得開?昨天謝二少登門造訪,裴少膽小怕被家里老頭子知道才避而不見,但是裴少知道謝二少的意思,今天一早就找我,把二少要的東西交給了我。”
說完,華少灃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個銀色的優(yōu)盤,笑瞇瞇地遞到暖颯面前,“這個東西三小姐和二少一定會喜歡的。”
暖颯遲疑了一下,伸手去接,卻被華少灃避開了。
“但是三小姐一定要答應我,撞車的事就這么算了,以后也別再提。三小姐應該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沒想到這些少爺一個個如此怕老爹,紀暖颯彎了彎唇,扯著優(yōu)盤掛鏈奪到手里,冷著臉道:“知道了,放心吧。”
“那二少……”
“放心,得到了需要的東西,他不是那種難纏的人。”
暖颯拿了優(yōu)盤直奔謝政遠辦公室,卻被秘書攔在了門外,“副總,不好意思,總裁正在和重要的客人商議事情,現(xiàn)在不見任何人。”
“什么重要的客人?”
秘書搖了搖頭,“不知道。”
暖颯微微一笑,心想可能是那天的私家偵探,便直接往門口而去,結(jié)果被秘書緊跟攔住,“副總,總裁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的,拜托副總不要為難我。”
“誰都不能進去?”
“是的,副總。”
暖颯低眉思忖片刻,不再強求,如果是私家偵探來的話,應該沒必要針對“任何人”,這么想來,確實是有不便對外言說的事情。
可是,會是什么事?
她沒有回24樓,拿著車鑰匙直接離開了展飛大廈。
藍蘊咖啡廳靠窗的位置擺設(shè)著紫色的塑料小花,圍著窗盤繞了一圈,與木質(zhì)的裝潢相互輝映,塑造出一個花園式的咖啡屋。
暖颯依舊是一套OL標準打扮,但頭發(fā)不再一絲不茍地綰著,隨性地散落在臉頰反而有一種學生的純靜。她低頭盯著PAD,耐心地等待照片上傳結(jié)束的那一刻。
這時,咖啡屋門被推開,一個中年男子出現(xiàn),四處張望,紀暖颯似自有感應般抬起頭,一看到來人忙放下了PAD,起身向他招了招手。
男人神色淡漠地走來,在對面一入座,暖颯就立刻點了一杯藍山。
對面男人眼神微微顫動,唇瓣不自禁輕輕揚起,抱著肩靠在椅子里很是愜意,余光瞥到桌上PAD,他蹙了蹙眉。
紀暖颯也留意到他的神情變化,但她不表現(xiàn)一絲異樣,待咖啡端了上來,她才笑著說:“聽說何總監(jiān)最喜歡到這家咖啡屋喝咖啡,在何總監(jiān)來之前,我已經(jīng)喝了一杯摩卡,味道確實不錯。”
何向東低垂著眼簾,端起咖啡小酌,神情淡漠,毫無回應,仿佛沒有聽到暖颯說了什么。
紀暖颯也不介意,重新端起PAD,此時照片上傳已經(jīng)結(jié)束,暖颯一邊琢磨輸入什么樣的標題才算有爆炸性,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單獨、主動地跟別人表達歉意,以前或許是因為家庭的原因,沒有低頭的習慣。”
“可是到目前為止,我并沒有接到你的道歉,也看不出你有多大的歉意。”何向東冷言冷語,絲毫不以為意,頗有些“恃寵而驕”的意思。
在紀暖颯看來,恃寵而驕這個詞太優(yōu)美了,說得直白一點其實就是狗仗人勢,而她也算是從那個階段走過來的。所以,何向東此刻的心態(tài),她能理解。
她放下了PAD,思考著微笑道:“其實除了辭退你之外,應該還有更好的方法化解我們之間的矛盾,可是我這個人有的時候急于求成,會選擇比較偏激的手段,所以,對于給你帶來的煩惱,我很抱歉。”
何向東端著咖啡杯,似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好歹也是在職場歷練過的人,又和暖颯過過招,怎么會因為她的一兩句話就輕易表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