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穩(wěn)穩(wěn)地停在既定的車位上,謝政遠熄了火,剛要去開門就從倒車鏡里看見紀暖姿的身影。
她站在車庫通往正屋的門口,正靜靜地看著他,距離有些遠,看不太清她是什么表情。
謝政遠稍微頓了一頓,打開車門,當做視而不見自己走自己的路。
正當他剛越過紀暖姿去開門回屋的時候,紀暖姿突然出聲,“是剛從我家回來的嗎?”
謝政遠本不想搭理她,可想起飯桌上,胡妤看紀暖颯時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關(guān)懷眼神,昭示著她對孩子的想念,他看了也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于是放下了搭在門把手上的手,出言不禁變成了譏諷,“你還把那里當成是你的家?”
“我可是那所別墅的產(chǎn)權(quán)共有人,那里為什么不是我的家?”紀暖姿回答得理所應(yīng)當,在她的概念里,房子就等于家,不知是可喜還是可悲。
謝政遠暗暗嘆息,“我是從那里回來的,二小姐有什么指教?”
“指教談不上,就是好奇而已,想知道沒有我在的地方,她紀暖颯是不是過得很快活?”紀暖姿轉(zhuǎn)過身,別有深意地問。
謝政遠對紀暖颯的在意已經(jīng)超過了他的想象,不過是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輕松點燃他心底的怒火。可當他憤怒瞪向紀暖姿時,看到她自以為是的神情,忽而又覺得可笑,甚至是可憐。
以前他看著她,誤以為她是十五年前借住的暖兒,他覺得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尤其當她笑起來時,哪怕笑容不是為他生,他也覺得美不勝收。可當她丑惡的面目一次次展露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已經(jīng)壞到了骨子里,笑起來都帶著陰謀算計。
有句話說,相由心生。但不知道這句話指的是看相的人,還是長相的人。細想起來,也是可笑可悲可嘆。
謝政遠不禁低嘆一聲,所有怒火都隨著這記嘆息化成了無奈,“紀暖姿,人要懂得知足,珍惜眼前擁有的比什么都重要。”
丟下這番話,謝政遠拉開門決然離去。
紀暖姿愣在原地,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他話里的意思。
他叫她要懂得知足珍惜,代表什么?莫非他知道了某些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是說,李唐越那個人不可靠,表面上答應(yīng)要跟她合作,背地里早已和謝政遠串通一氣?
紀暖姿頓時煩躁不安,坐回車里給李唐越打電話。
“你又有什么事?”李唐越一接電話就極不耐煩地問。
紀暖姿壓著怒氣,一板一眼地問:“李唐越,你是不是跟謝政遠說了什么?”
“我說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你說了什么?要是知道的話,還打電話給你做什么?李唐越,我奉勸你一句,合作就要專一,別讓自己到頭得不償失!”
李唐越冷哼一聲,“謝政遠跟你說什么了?”
“沒什么,你記住我跟你說的就行,要是不想合作趁早斷了。”
“呵,紀暖姿,他該不會是提醒你要知足吧?”
“……”紀暖姿頓時無言以對,竟不想李唐越會知道!這么看來,她的猜測沒有錯!
“不要以為我知道就代表我跟他說了什么。我不過是比較了解我這個哥們兒,實際上他是一個矛盾綜合體,還在以前就是如此。一方面希望奪回家族的東西,另一方面又渴望找到心底的那個人安度余生,不想活得那么累。就拿車禍的事來說,他一方面恨紀暖颯撞死了吳彤,害他失去了機會,另一方面又舍不得傷害她,默默地照顧幫助她。所以今天,他終于得償所愿,自然也希望周圍的人能夠知足快樂。”
李唐越娓娓道來,語氣越來越輕快,不知他在做什么,但紀暖姿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也越來越好,同時也能從他的聲音里辨別出他并沒有說謊。
紀暖姿漸漸地放下了不安的心,問道:“那你怎么看?”
“我看你是該回趟家了,回去跟紀夫人團聚團聚。”
“事情結(jié)束前,我不想回去。”
“二小姐,這次你可得聽我的。回去吧,順便看看你家妹妹在不在家。我估摸著很快要出大事了。”
紀暖姿立時提起了驚慌的神經(jīng),“怎么了?”
李唐越慢悠悠地呼出一口氣,琢磨道:“聶梓嵐這個傻蛋,搞不好是要壞了我們的大事的。你最好回家去,隨時盯著看是什么消息,可別讓他去找紀暖颯,把什么都說出來了。”
紀暖姿一聽,立刻掛了電話,發(fā)動引擎,飛速地駛了出去。
李唐越的擔(dān)憂并不是沒有問題,照那天聶梓嵐被教訓(xùn)的景象來看,他積壓著的負面情緒極有可能會引爆某些炸彈。比如說,他得不到紀暖颯的不甘,或者當年真相被得知,為了繼續(xù)隱瞞下去不得不受人擺布。
如果他經(jīng)不住紀暖颯的關(guān)懷和勸慰,把所有事情說了出來,這幾天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正廳里難得出現(xiàn)謝旌博的聲音。
謝政遠還沒抵達正廳,就聽到老人家中氣十足的笑聲,隨后又聽到謝政揚和萊依的說笑聲。
有他們母子倆的陪伴,謝旌博的精神果然是會越來越好。
“哥,你回來了?”謝政揚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他。
他點點頭,先喚了一聲爺爺,緊接著跟萊依打招呼,“你們聊什么呢?怎么這么開心。”
萊依和謝旌博均是笑而不語,別有深意地看向謝政遠,看得他是一頭霧水。
謝政揚低低地笑出了聲,咳了一下才不緊不慢地告訴謝政遠,“爺爺和媽在討論什么時候讓你和三丫頭辦婚禮的事。”
謝政遠一怔,難以置信地看向謝旌博,沒想到他老人家竟然也同意了?
“爺爺說,他想早點抱曾孫,謝家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有添丁之喜了。”謝政揚又補了一句,讓謝政遠更加不知所措。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兩家人都想到了一塊?謝政遠還在猶豫是不是要把柳羽靈的話告訴他們,就聽到謝旌博發(fā)了話。
“政遠,過去是怎么樣我們都不要管了。我老了,管不動那么多,你們都長大了,別說社會在改朝換代,謝家也該換換了,總是我這個老頭子當家做主的話,搞不好會把謝家弄個落敗的結(jié)局。我就希望還能在我有生之年,看到你們一個個都能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生些孩子來讓我老頭子抱抱,痘痘,我也是愛孩子啊。”
不知為何,說起生孩子,謝政遠竟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不自覺地泛起紅暈。真是汗死,他都這樣,不知道紀暖颯在場要囧成什么樣子。
萊依這時補充道:“你也知道政航和紀二小姐的事,現(xiàn)在你爺爺心里也明白個七八分了,因此,原本答應(yīng)的婚禮目前是不可能如期舉行。除非把事情弄明白了,不然的話,為了滿足你爺爺?shù)男脑福率且吣愫腿绢^的婚事了。”
“這么快?”謝政遠脫口就問。
萊依不解地蹙眉,“你盼了這么多年,不就為了這一天嗎?怎么現(xiàn)在反倒嫌塊了?”
謝政遠不好意思地皺了皺眉,“我還沒想好怎么跟暖說。”
“這還有什么好說的?”謝旌博低喝。
“是啊,還有什么好說的?”萊依皺眉,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打量著兒子,“拿出你十八歲那年跟我說話的堅定語氣來,把當年的話重復(fù)說給三丫頭聽, 不就得了?怎么那會兒能說,現(xiàn)在反倒不知道怎么說了?”
謝政遠把無奈的目光投給謝政揚,以此尋求安慰。
謝政揚默默地笑,壓根兒不管他的死活。
“這件事你就聽你爺爺?shù)模 比R依又補充道,“既然政航的婚禮不能如期舉行,那么喜事的重任自然要落在你肩上。再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業(yè)已經(jīng)立了,是該結(jié)婚生子成家了!”
“你媽媽說的沒錯,”謝旌博附和道,“感情的事隨著你們,公司的事我也不管了,全放手交給你們?nèi)プ觥5葧r機成熟,再挑個日子把股東們都找過來,我們坐下談?wù)劰蓹?quán)轉(zhuǎn)手的事……”
“爺爺你倒還真是偏心!”不知何時回來的謝政航突然冒出來,一臉怒氣地走到他們跟前,勾了勾唇角,蔑笑道,“我爸媽不在了,你們這就是一家人,敢情是趁著我們兄妹不在,急忙把股權(quán)分了,把我家的鵬翔拆了?”
謝旌博皺起眉,微惱地瞪著不分青紅皂白就口不擇言的謝政航,“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瞎說!”
“我怎么不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剛剛你們說的我全都聽到了!不僅要拆我家的鵬翔,就連我和小暖的婚事都不給辦了。你們這不是趕盡殺絕是什么?”謝政航站著俯視坐著的其他人咒罵,盛氣凌人。
謝旌博鼻息極重地換了口氣,忍著沒發(fā)作。其他人也不說話,謝政婷不在的時候,他們幾乎選擇漠視謝政航和紀暖姿,因為弄不清楚紀暖姿給謝政航灌了什么迷魂湯,竟然讓謝政航除了她的話,別人的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局面正值僵冷時,謝政遠的手機響起,打破了冷寂的氣氛。看到是紀家打來的電話,他這才驚覺還沒有給紀暖颯報一聲平安,看來是等不及打電話回來問了。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其他人,起身去別處接電話。實在是擔(dān)心紀暖颯揪住這一小點事情找他麻煩,當著那么多人不好應(yīng)對。
可當電話一接通,柳羽靈焦急的聲音傳來時,他就愣住了。
柳羽靈在電話彼端急得快哭了,“政遠,暖暖跟你離開了嗎?她有沒有跟你離開?”
離開?謝政遠看著窗外蕭瑟的冬夜,霎時一股強烈的不安侵占了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阿姨,暖暖怎么了?”
“她沒有跟你倆開,是不是?那她會去哪兒啊!她送你離開后就再沒有回來過,我們找遍了家里周圍還是找不到她。她的手機留在家里,根本聯(lián)系不上啊!”
謝政遠很快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盡量用一種鎮(zhèn)靜的語氣交代柳羽靈,“阿姨,你先冷靜冷靜!我這就到家里去,我們一路保持通話,你把事情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告訴我,等我來了我們再商量商量看要怎么解決!”
謝政遠一邊說,一邊焦急地往外走。
“哥,怎么了?”謝政揚大聲詢問,可他專注聽電話里的哭訴,注意力無法轉(zhuǎn)移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家門。
謝旌博和謝政揚因為身體不方便,只能留在屋里干著急,萊依緊跟而出,在大門口攔下了他的車。
“政遠,發(fā)生什么事了?”她彎著腰敲車窗玻璃。
謝政遠一邊講電話一邊降下了車窗,滿眼焦急地對萊依說:“媽,柳阿姨說暖暖不見了,找遍了家的四周也沒見著,我現(xiàn)在先去那邊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別擔(dān)心,前后不過一小時的時間,也許她只是去周邊走走,散散心。我先去看究竟是什么情況,到了那邊我會跟你聯(lián)系,你讓爺爺他們也別擔(dān)心。”
“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政遠,政遠……”
謝政遠已踩下油門,車子飛快地駛出了大門,萊依在夜色中追了兩步,可穿著高跟鞋跑不快,跟不上謝政遠的車速,她焦急地眺望著越來越遠的車燈,心煩意亂地嘆了一聲,急忙折回去跟家人說明情況。
抵達紀家時,已是半小時后,一北一南的距離在心急的時刻變得過分地遙遠。
一路上,柳羽靈都在電話里跟謝政遠說明她們所了解的情況。
“暖暖送你出去,過了很久還不見她回來,我就出去看,可是房子周圍都沒有她的身影。我又跑出門外去找,沿著整條路找她,還是一無所獲,給她打電話才發(fā)現(xiàn)她手機就在家里。后來,小暖回來了跟著一起找,她還親自跑去戀瑾那里找都沒有找到。”
謝政遠以為是他聽錯,紀暖姿回家了?結(jié)果證明,他沒有聽錯,到達紀家的時候,就是紀暖姿在門口迎接他的。
“該著的地方都找了,還是不知道她去了。”一下車,紀暖姿就直奔主題,一臉嚴肅地對他說,“現(xiàn)在我媽和柳阿姨都擔(dān)憂得很,也不知道她會跑哪兒,怎么走也不打個招呼?這么大的人了,難道不知道家里人會擔(dān)心嗎?”
謝政遠頓了下步伐,橫了她一眼,非常不滿她用責(zé)怪的語氣說紀暖颯。
紀暖姿臉色變得更難看,“你那是什么表情?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她已經(jīng)老大不小了,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怎么還是一點都沒變,就不能讓人省心?!”
“也不見得你就多讓人省心!”謝政遠回擊了她一句,加快步伐進屋。雖說男人不該和女子計較,可他就是這么不由自主,尤其是和紀暖颯有關(guān)的話,他的情緒更是不由理智控制。
因此,當確定紀暖颯是聯(lián)系不上,而非去散心之時,他只感覺到心臟跳動的頻率急速加快,仿佛要從他胸腔里蹦出來一般發(fā)狠,而他的四肢不知是否是因為血流速度過快,來不及抵達末端就要收回心臟,麻得毫無知覺。
柳羽靈悲痛地抽泣不止,胡妤在旁邊低聲勸慰著,一點成效都沒有。
“我早就知道了,”柳羽靈一邊抹淚一邊說,“我早就知道事情不會就這么了結(jié)!”
此言一出,眾人皆投出驚訝不解的目光。
柳羽靈依舊抹淚,自顧自啜泣道:“我不在身邊的這段時間,暖暖受了很多傷,雖然她不告訴我,但是我有辦法知道!戀瑾告訴過我,有人借著巨款的由頭把暖暖綁走毆打,我一聽我就知道還有人念著這筆錢!可是我什么都沒說,也不想聲張,還想著只要我平時多留心,不讓人再有動她的念頭就可以了,看來還是我疏忽了……”
“阿姨,你怎么知道是有人念著這筆錢?”謝政遠狐疑道。
柳羽靈抽泣,“因為不可能是謝鵬,他已經(jīng)把我控制了,不會做那種無聊的事。一定是有人聽到了巨款的傳言,才會用那么狠辣的手段對待暖暖。”
提起綁架毆打的事,紀暖姿再怎么努力鎮(zhèn)定,神色還是不受控制地變了變。
謝政遠留意到了這一幕,瞬間就確定了綁架的事情跟紀暖姿脫不了關(guān)系,看來他的猜測真沒錯!但是這一次的綁架又是為什么?他忍著氣,沒有當場戳破,故意問道:“可是,阿姨,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是真的為了那筆錢,為什么要對暖暖下手,而不是你?當然,我沒有別的意思,就事論事,你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身份也坦白了,那些人如果這么關(guān)注那筆錢的話,消息必然靈通,為什么不來找你,而是找暖暖?”
一句驚醒夢中人。
柳羽靈停下了哭泣,剛剛只顧著傷心焦急去了,怎么就沒想到這一層去呢?
“我覺得政遠說的有道理。”胡妤沉思道,“我們都太焦急了,沒有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要換做我是渴望得到巨款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其實你才最清楚那筆錢的狀態(tài)?而且,我要是那個人,我肯定也清楚,那筆錢其實沒多少,這段時間用來籌備美容館都用那筆資金,怎么可能還會傻乎乎地等著那筆錢?”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妤迷茫地看向謝政遠。
謝政遠抿抿唇,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許,在場的只有紀暖姿最清楚事情究竟!他大膽地看向紀暖姿,但見她有些發(fā)白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正常,勇敢地迎著他探尋的目光,冷哼了一下,“倒有一個可能!來要錢的不是債主,而是社會上的混混一流,假裝是討債的就把三丫頭綁去了。”
“綁去做什么?勒索嗎?”
“這不是沒有可能。”
謝政遠冷嗤,懶得再與他理論下去。既然已經(jīng)確定是紀暖姿在作祟,也就沒什么課糾結(jié)的,接下來盯緊她才是關(guān)鍵,但是也不能拖太久,不能讓暖暖受苦。
“柳阿姨,胡阿姨,我看我得先回去一趟,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看到底該怎么辦。這樣,我讓婷婷過來這邊陪著你們,二小姐肯定是要陪胡阿姨的,讓婷婷來陪著柳阿姨,有個伴會比較好。”謝政遠起身,拿起大衣套上就準備走。
柳羽靈抹著淚站起來送他,“政遠,你一定要想辦法盡快找到暖暖。”
“阿姨你放心,暖暖不會有事的。”他堅定地向柳羽靈點點,又跟胡妤道了別,匆匆離開。
哪知紀暖姿一看到謝政遠的車子駛出了家門,抱起外衣提著包就要走。
胡妤一把拽住了她,“你要去哪兒?都這么晚了,暖暖才找不到了,你要是出去再有個什么問題可怎么辦?”
紀暖姿不耐煩地掙開了她的手,“我也得去謝家一趟,和他們商量商量怎么找人。媽,你和柳阿姨好好在家待著,別再亂跑了、”
“不行!你不能去!現(xiàn)在太晚了,我不讓你去!”胡妤死死地拽住紀暖姿的胳膊,“你這么長時間不回來,一回來家里就除了這樣的事,要是你出去有個什么差錯,我可怎么辦?小暖,媽就你一個女兒,你就不能讓媽省點心嗎?”
恰值爭執(zhí)不放時,謝政婷打來了電話,很是體貼地對她們說:“阿姨,我很快就來陪你了。對了,還有我哥,他聽說有人借著巨款的由頭又對三小姐下手了,擔(dān)心二小姐的安危,就跟著我來了。”
胡妤一聽,激動地把紀暖姿按進沙發(fā)里坐好,“行了行了,這下政航都來了,你就別走了!有什么事情,我們一起商量,今晚就留在這邊,家里好長時間都沒有這么熱鬧了!”
紀暖姿還是不甘心,因為看眼前的情況,確實如李唐越所說的那樣,十有八九是聶梓嵐帶走了紀暖颯,她得去李唐越合計合計,如何才能讓事情穩(wěn)妥地進行,要是被困在了這里,出了差錯可怎么辦?
“媽,你怎么能這么說?小妹找不到了,柳阿姨不知道該多傷心,你卻在意家里熱不熱鬧?這多不像話!”
“是了,是了,是我說話不注意。”胡妤看了看煩惱不安的柳羽靈,瞧她的心思壓根兒就不在此,松了口氣,可一轉(zhuǎn)眼,就看見紀暖姿已提著包走到了門口。
她急忙追了過去。
“小暖,你怎么就不聽媽的話呢?叫你不要走,留在這里過一晚會怎么樣?政航都要來了,你還要走去哪兒?”
紀暖姿充耳不聞,離去的步伐越來越快。
眼看就要達到車子跟前,她解了鎖,正要打開車門時,門鈴響了,傳來車鳴聲。
沒想到謝政航兄妹如此迅速就到來,紀暖姿氣得重重捶了車門一拳,今晚她是走不了了!
有磕磕碰碰的聲音傳來,在耳邊回響不絕,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像是瓶瓶罐罐傳出的聲響。
紀暖颯艱難地睜開了眼,明亮的燈光闖入眼底,刺得她瞬間模糊了視線,脖頸后邊很酸很痛,痛到連轉(zhuǎn)一下頭都動不了。
她側(cè)了側(cè)身,感覺到身下很是柔軟,應(yīng)該是躺在床上,還以為是在自家的房間里,不禁愜意地彎了彎唇,露出滿足的笑容。
然而,不經(jīng)意地一瞥,模糊的視線中,隱隱約約看見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正在吃力地給自己上藥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