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夜市和市區比起來什么都不算，卻深深吸引了暖颯，這是頭一次，她細細觀察小攤小販以及消費的人們，看到他們吃著廉價實惠卻美味的食物，露出滿意的笑容，她的步伐不知不覺放慢。
王戀瑾回過身，看到暖颯站在夜市的中間，看著品嘗美食的人們，唇邊揚起淺淡的笑痕，猶如出水的白色芙蓉，色澤不夠艷麗，卻清新可人。
那也是王戀瑾見過暖颯最清淺的一記笑容，明明她就站在喧囂塵世中，笑容卻不沾世俗點滴。
“你這一路來，沒吃飯吧？看看，有什么想吃的？”王戀瑾知道她不會吃，可要把她從沉浸的冥想中拉回現實，只有如此打斷。
果然，暖颯搖了搖頭，“想去你住的地方，吃一碗你煮的方便面，順便也學一學怎么煮。”
一句話，讓王戀瑾直想拍她，又生生忍了下來，一路上都沒再說話，就連在宿舍煮泡面都不發一言。
直到暖颯默默地把泡面吃完，要去洗碗時，王戀瑾生著氣把碗筷奪過來，斥罵道：“要你洗碗了嗎？”
“瑾……”
“我在電話里不是說得很清楚嗎？到這里來了什么都不用做，陪吃陪喝陪散心，我王戀瑾全都包了！坐一會兒去洗澡，其他事情我來！”
說罷，便往廚房去。說是廚房，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灶臺和水池。月牙鎮是明城最貧窮的一個鎮，王戀瑾到這的醫務室實習也是她媽媽刻意安排的，為的就是要她到貧苦地區感受生活，學會堅強獨立，順帶治一治她的叛逆。
夜晚，兩個女孩子擠在一張木板床上，平躺而睡。
暖颯能感覺到她睡的這邊墊了厚厚的褥子，想說謝，話到嘴邊又打結，怕說出來被戀瑾嘲笑她矯情，便咽回肚里。
夜半無眠，身邊的戀瑾身體緊繃，顯然也沒入睡，暖颯不禁低嘆一氣，微微笑道：“別憋著，我沒睡呢。”
戀瑾哽了一下，僵硬地辯解，“我才沒有憋著！我只是睡不著……以為你睡著了，怕一動會影響你，這床小，你肯定睡不習慣。”
“這床挺好的。”
“這床哪里好了？硬邦邦的！我才來的時候也睡不習慣！你睡不習慣是正常的！”
“就是小了點，其他的都很好……”
“喂！”戀瑾陡地提高了聲音，用力地翻身看向暖颯，“紀暖颯，你別一副很懂事很成熟的樣子好不好？你壓根兒就不是這樣的人！不舒服就不舒服，想抱怨就說出來，壓在心底算什么事？”
月光下的夜色不夠黑暗，戀瑾眼角晶瑩的淚珠比月色明亮，落在暖颯的眼底，觸痛心扉。她側過身，和她面對面，“瑾，其實我很好，真的，你不用擔心，一切都過去了。”
戀瑾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淚珠從眼角流出，她又好氣又好笑地抹掉，卻再也忍不住激動的情緒，一把將暖颯抱住，又哭又笑，“啊呀，真是受不了我自己！這么矯情做什么？……其實我、我想勸你來著，結果自己先哭了……我知道你在里面受了很多苦，每次看過你之后，我都對自己說，以后一定要努力工作，等你出來了，姐妹養活你，不讓你受任何苦！可是誰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我在電視里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真的……除了哭也不知道怎么辦。好不容易偷跑去醫院看你，又被逮回來……我真的好恨啊，恨自己這么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