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喜不喜歡,她執意要彈,他知道并非她自私,而是她的分享,喜怒哀樂,都愿意與他分享,小的時候便是如此,如果他能喜歡她所喜歡,就能高興得一整夜不睡覺。
聽著優美的曲子,謝政遠忽然擁住了紀暖颯的腰,頭靠在她肩窩里,輕輕地,沒有給她任何壓力,直到曲子彈完也沒有松手,紀暖颯就那么僵硬地任由他擁著靠著,竟也沒有推開。
直到云姨等不到下去吃飯的兩人,上來喊吃飯,才吵醒了遁入安靜中的兩人。
翌日一早,謝政遠依然早起外出,而紀暖颯心里壓著事情,在他走后沒多久就起床,愣愣地坐在床邊,想東西想得入神。
外面積雪未化,世界一片雪白。看著那片白茫茫的世界,紀暖颯也陷入一片茫然中。她在兀自掙扎,一方面擔憂柳羽靈,想去找她,另一方面又怕出去會讓謝政遠擔心。
她不懂了,眼下這樣的情況,好像是在和謝政遠同居,又像是被他圈養起來,她沒有行動的自由,但是不外出又是為她好,最終只能是兀自糾結。
從來沒有這么迷茫混亂過!
紀暖颯煩惱地抓頭發,想起王戀瑾,便用屋子里的座機給她電話。她應該正在忙,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喂,您好,哪位?”
“瑾,是我。”紀暖颯有些焦急地說,“我手機不在身上,這段時間都沒和你聯系,不好意思啊。”
王戀瑾愣了愣,半天才“哦”了一聲,然后沒了下文。
“瑾,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
“啊?哦……沒事,剛跟著主任結束了一臺手術,有點累。最近我也是忙,要進手術室了,準備工作很多,你還好吧?”
“嗯,我很好的,你不用擔心。”
“我想也是。”
這天的王戀瑾話特別少,也不知是工作的原因還是什么,紀暖颯感覺到了她的異樣,便問:“瑾,你很累嗎?聽起來你狀態不是很好。”
王戀瑾低咳了一下,似乎是身體不適,卻說:“確實是累了,身體累,心也累。暖姑娘,你知道嗎?我已經接受梁宇崇的追求,正式跟他交往了。”
“……”
“我覺得戀愛也就那么回事,沒有想象中的美好,也不像過去堅守那么辛苦。總之,就是水到渠成的感覺,我家慈禧說,這是交往了要結婚的對象,大概就是她說的那樣吧,目的性很強,感覺很淡,倒也不錯。”
紀暖颯徹底傻眼了,要說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她會改變心意,王戀瑾怎么可能放棄?謝政揚入獄前,她處于單純暗戀的角色,即使他為了別的女人殺人,依然不改初心,如今是發生了什么,一夕之間就放棄了所有?
“瑾?”
“不要問我怎么了,我很好,不過是看清了未來,想通了。”
“可是你這樣……”
“我這樣很好,真的,暖,很好,就是晚上的時候睡不著會想哭,其他的都很好,真的,梁宇崇對我也很好,你知道的,我脾氣差,他耐心很好,我就想以后跟這樣的男人結婚,生活應該會很平靜。可是謝政揚不同,他對我不會像梁宇崇那樣細致體貼,如果要結婚,他不會是合適的人選。”王戀瑾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卻還努力地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一刻,紀暖颯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想飛到她身邊擁抱她,陪著她一起哭泣一起傷心!她知道,王戀瑾和謝政揚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么,否則短短幾日,怎么就徹底轉了心意?可究竟是什么,她不能問,王戀瑾是感情付出方,主動愛,主動放手,誰說她就不是傷痕累累?
“瑾,你今天要晚班嗎?晚飯一起吃,怎么樣?”
“我和梁宇崇約好了,晚飯去他家吃,和我爸媽一起。”
這么快啊!紀暖颯的心“咯噔”了一下,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端重重地嘆了口氣,輕輕地笑了,“暖,我不覺得有什么可惜的,你也不用為我感到難過。因為愛他,我的青春才飽滿,就像你愛聶梓嵐一樣,愛過,痛過,現在才更能懂得平穩的幸福是多么珍貴。感情就是這樣,放在天平上永遠稱不平衡,只要有所收獲,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紀暖颯抱著膝蓋,緊抿著唇,喉嚨里哽咽得厲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了,先不說了,下午還有一臺手術,我去準備準備。”
沒等這邊出聲,她就把通話掐斷了,紀暖颯聽著“嘟嘟”的忙音,漸漸模糊的視線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掛了電話后的王戀瑾,哭得有多么悲痛欲絕。
她知道,王戀瑾對謝政揚付出的感情,絲毫不亞于她對聶梓嵐的。即使到了如今,聶梓嵐消失五年再出現卻不認她,她依然無法完全放下那份情,何況王戀瑾?
若說聶梓嵐是故意的,謝政揚絕對是無心的;聶梓嵐明知她的心意,還這般殘忍,可謝政揚壓根兒就不知道王戀瑾對他的感情吶!
紀暖颯越想越傷心,一把抹去了眼淚,調整好狀態后,騙過了云姨,要來謝政揚的聯系方式,沒一會兒就打通了。
“哥?”
“是我。”
謝政揚一聽是她,頓了頓,態度有些冰冷,“有什么事嗎?”
紀暖颯張了張嘴才發現不知從何說起,她開始懊惱,她似乎總是這樣,做事沖動,不顧后果,她每一次都給自己提醒,但到了下一次就拋到九霄云外,什么也記不住!
心里堵得緊,她恨不得狠狠敲自己兩拳!
“沒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等等——”
話一出口,聲音沙啞得不像樣,紀暖颯一驚,彼端謝政遠亦是驚愕得很,只聽他問道:“三丫頭,你怎么了?聲音怪怪的?我哥不是說你身體已經好很多了嗎?怎么聽起來還像是感冒很嚴重的樣子?”
“我沒事,我就是……就是有點事想問問你,可是不知道要怎么說。”
謝政揚遲疑片刻,語氣充滿了小心翼翼,“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