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暖颯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折回去取了包,把車鑰匙扔他瑪莎拉蒂車頭上,道:“不止要維修,保養什么一條龍的全給我做了,完了之后聯系我,記住,是要你聯系我,不是修理廠!”
“好好好,我一定親自聯系你!我親自把車送到展飛去!”男人見到了希望,拿起鑰匙連連點頭哈腰。
紀暖颯搖了搖頭,對謝政遠說:“走吧,搭你車。”
車子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紀暖颯閉著眼,心煩意亂。
“別多想了,電視臺那邊我已經通知他們取消播放,至于其他的,明早開會解決。”
“怎么可能不想?問題究竟出在哪兒了?怎么會好好的突然就吸毒了?對了,商品的銷售有沒有受影響?”紀暖颯轉過臉來問他。
謝政遠看了她一眼,“目前沒事。”
聞言,紀暖颯大大地松了口氣,謝政遠看她好像釋然放松了些,也在心底暗吐一氣。
就在他開往聚頂與她匯合的路上,他已經接到了不止三個退貨反饋的電話。在這樣一個信息爆炸、輿論助推的時代,一個女星被曝出吸毒的丑聞,就連她的影視作品都被停播的停播,被刪減的刪減,遑論她代言的保健品?
沉默間,謝政遠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江川打來報信的。
“司令已經知道廣告的事了,非常生氣,回來的時候準備一個說法。”
“嗯,知道了。”
“還有,紀三小姐也讓她準備準備,最好是把合約帶來,讓司令看一看。”
“知道了,會處理的。”
電話一掛,紀暖颯就問:“跟廣告有關?”
“沒事。”
“我不是問你有沒有事,是不是和廣告有關?”紀暖颯抿了抿唇,苦惱地低下了頭,“謝政遠,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怎么樣,我有不可逃避的責任,如果你有消息,拜托毫無保留地告訴我吧。”
“……”
“至少我知道了,有點心理準備,也不至于那么手足無措。”
謝政遠緩下了車速,“爺爺已經知道廣告的事了,等會兒回去你不要出聲,該說什么我會說。”
紀暖颯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沒說,揉了揉額頭,她靜看著窗外,幾不可查地吐了口氣。
要她不吭聲?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闖了禍還躲在別人身后嗎?
謝宅正廳,謝旌搏坐在沙發中央,雙手拄著拐杖;謝政婷在另一旁翹著二郎腿抹著指甲油,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就連腿傷在房間休養的紀暖姿都出現了,她坐在輪椅里,手里把玩著新換的手機;其他的人尚未回來。
“爺爺,事情發生的突然,我已經讓各大電視臺取消廣告的播放了,其他的事情,我也通知高層和公關,明天一早拿著解決方案開緊急會議,到時候都會處理好。”謝政遠和紀暖颯并排站在桌子前方,剛好遮住了電視屏幕。
謝旌搏抬眼看著他們,最終鎖定暖颯,淡淡地問:“聽說廣告是三丫頭全權負責,Margaret也是你指定非用不可的?”
紀暖颯點頭,道:“是,爺爺。”
“她拍這個廣告不計報酬?”
“是的,爺爺。”
“為什么?”
“……”暖颯斜了斜目光,瞥了一眼謝政遠,道,“談合約的時候和熊天林出了點矛盾,為了補償,他公司的藝人愿意免去酬勞節拍廣告。”
“沒簽合約嗎?”
“簽了,簽了一個免酬勞說明的合約,因為當時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是青城國際主動提出免酬勞的?”
“是,Margaret的經紀人主動和我聯系的。”
“突來的好意就沒想過會出事,沒有調查一下嗎?”
紀暖颯無言以對,因為她確實沒有調查,是她掉以輕心,就像謝政遠說的那樣,她太天真了。
見況,謝政遠解釋道:“爺爺,我調查過了,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更沒有Margaret吸毒的跡象,所以最后的合同我才同意會簽下。”
他試圖用最后一句話把最終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這一點心思謝旌搏怎么會看不破?莫說謝旌搏,就連紀暖姿都嗅到了端倪,她好奇地問:“主要負責人不是暖暖嗎?該有的調查和了解不應該是她去做,怎么要勞煩二少?”
謝政遠看都沒看她,置她的挑撥疑問于不顧,他是要偏袒,且就要偏袒得如此明顯,那又如何?能奈他何?他看向謝旌搏,道:“到目前為止,只播放了聚頂的那一條廣告,電視臺的都會取消,如此這方面的輿論應該能夠控制住。如果有必要,我今晚就聯系各大媒體報社,掐斷明天有關這條新聞的報道。”
謝旌搏幽幽地吐了口氣,“沒有必要那么做。”
“是的,爺爺,我也不認為有必要,除非到了迫不得已,否則掩耳盜鈴的事也不會去做。”
“解決方法想到了嗎?”
“已經想到了……”
“我問三丫頭。”謝旌搏再次看向了低垂著腦袋的紀暖颯,“解決方法想到了嗎?”
紀暖颯緊抿著唇迎上謝旌搏質疑的眼神,沒有說話。
紀暖姿以為她黔驢技窮了,一面翻弄著手機新聞,一邊頗為嘆息地說:“三丫頭社會經驗還是太淺了,雖然有想法有創意,也有手段,但是經驗這種東西可不是學來的,只有靠積累才能有所收獲……”
“公關。”紀暖颯忽然出聲打斷了紀暖姿的說辭,還刻意瞅了她一眼,眼神毫不避諱地帶著要她閉嘴的警告意味,“爺爺,我確實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這么說不是為了推脫,畢竟我是直接負責人,出了問題,我不會推卸責任,也不會躲避。但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只有公關,向公眾說明我們的情況,至于其他的,我想只有等弄清楚問題背后的更深層原因才能對癥下藥。”
謝旌搏垂下了眼簾,半晌,提起拐杖在地毯上點了點,沉聲問:“你也看出來背后有問題了?”
“我笨,看不出來,要是看出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是后來想了很久才想到了一點點。”
一句“我笨”不僅把抹指甲油的謝政婷逗笑了,就連謝旌搏都低低地笑出了聲,借著拐杖的力站起來,“三丫頭,這件事請是對你的一個考驗,我不要你把虧損彌補過來,但是要把虧損降到最低,否則,我讓你做展飛副總裁時給你的信任,我會要你加倍地還回來。”
紀暖颯抿了抿唇,不知道還該做什么反應。
“好了,都去吃飯吧。”
滿腹心事,食不知味,紀暖颯回到房間后,第一件事就是先上網了解與之有關的所有消息,看事情究竟惡化到什么程度,然后才好針對問題給出解決方案。
網上水軍的力量果然可怕,短短一個小時不到,Margaret已經是罵聲一片,護著她的粉絲被一聲聲“腦殘粉”罵得不見蹤影,再也不敢冒泡。而關于展飛保健品的消息……
不知不覺,皓月當空,暖颯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朦朧的視線里看到筆記本右下角已經是23:23,可是她一點睡意都沒有。
驀地,可愛頌又唱了起來,寂靜的房間被嚇得陡然一顫,紀暖颯心想著要把鈴聲換了,心煩意亂的時候怎么能用如此歡快可愛的鈴聲?拿來手機一看,竟然是謝政遠。
這么晚打電話有什么事?她踱步到窗邊接聽。
“喂?”
“還不睡覺?”
“嗯?睡了,很快就睡,有什么事嗎?”
“別對我說謊,紀暖颯。”
“嗯?沒……”
“你房間的燈還亮著,你就站在窗邊接電話,還要說沒說謊嗎?”
紀暖颯拉開那層薄紗的窗簾,隔著玻璃,她看見了樓下謝政遠正握著手機,仰著頭看著她的房間。
“你不也沒睡嗎?為廣告的事煩惱啊?”
“不煩惱,想著你會不按時睡覺,下樓檢查一下,果不其然。”
聽他說完這句話,紀暖颯的心忽然“嘭嘭嘭”不受控制地亂跳起來,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難以言表,好像是震驚,又好像是悸動。
“我這就要睡了,你也快點休息吧。”說著,她就要掛電話,連為什么要掛都不知道。
“丫頭,”謝政遠及時喚道,“廣告的事我會處理好,你不要有太大壓力,明天到了公司該怎么做還是怎么做,今晚該休息就休息,聽懂了嗎?”
“哦,懂了,睡吧,晚安。”掛斷通話,同時收起放在窗子鎖上的手,她緩緩地拉上薄紗,再把鵝黃色的窗簾拉上,繼而往后退了兩步。
心,還在“嘭”、“嘭”、“嘭”極有張力地跳動著,仿佛把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了般,所以她的手才會僵硬地搭在窗戶鎖上,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熄了燈,仰躺在床上,紀暖颯一夜無眠,到了黎明時分稍微憩了片刻,沖了個澡,化好精致的妝掩蓋眼底的烏青,便提著手提準時到餐廳用早餐。
許是受到謝旌搏昨天對暖颯說的最后一番話的影響,沒人提Margaret的事情,不關心,也不持冷眼嘲諷的態度,一個個把情緒收斂得點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