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還是問不出口,一下子轉了話語,“聶梓嵐嗎?”
“他?他怎么了?”
“車禍以前,我和他在一起,可是家里人都在反對。車禍以后,他消失了,后來我失去了家人,再也沒有人跟我說不準和他在一起的話,甚至連提都沒人提。”
“我知道?!?
“可是他最近又出現了?!?
“……我知道?!?
“他卻不認識我,當著面,不認識我。”
“你到底想說什么?”謝政揚有些不耐煩了。
“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如果換做是你,期盼了多年的人再次出現,對你卻是冷冰冰的,你會是什么感覺?也許在他心里,我沒有地位,可是他至少應該跟我說一句話的……”
“如果你想要知道,為什么不去找他?!”謝政揚突然爆發,不像是單純地聽不下去,還帶著冷眼旁觀的意味,“今天中午爺爺請他去家里談認祖歸宗的事,你想弄個清楚也可以去當面問問他!看看從一開始認識你,是不是他精心布下的第一步棋!”
紀暖颯傻了,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你、你說……”
“這些天我真是受夠了!那家伙從一開始就居心叵測,搞了半天是要替他死去的媽媽討名分!要不是哥一直攔著不讓我找你,我早就要向你弄清楚,你和他究竟是不是一伙的?!”
“……你到底在說什么?”
“我說什么你會不清楚?!”丟下這句話,謝政揚憤恨地掛了電話。
紀暖颯保持著講電話的姿勢,呆呆地望著窗外,好半天,她才回過神,卻還是理解不了謝政揚話里的意思,訥訥地掛了電話,才想起自己已經和外界隔絕了好多天,于是如行尸走肉般找來了電哈,開始搜索和聶梓嵐有關的消息。
那是爆炸性的,帶著毀滅性的新聞!紀暖颯數度懷疑是不是網絡出了問題,世界怎么可能同她開這么大的玩笑?
“Ss力捧新秀Eric系鵬翔私生,蟄伏五年只為重歸祖籍”。
“Eric聶梓嵐原是豪門私生子,多年努力只為替逝母討公道”。
“鵬翔又多一子,雖私生血緣真”。
“Eric生母系未紅藝人,戀情曝光被驅逐”。
“聶梓嵐生母因憂郁癥離世,孤兒重返只為母訴苦?!?
“謝家無應聶不棄,認祖后名為政飛”。
爆炸性十足的標題已足夠吸引眼球,還陪著各式各樣的圖片,就連聶梓嵐的生母生前的照片都被挖出來!
聶梓嵐,聶梓嵐……
謝政飛?謝政飛!
哈!紀暖颯苦笑出聲,滾燙的淚水一下子涌出,從冰冷的皮膚洶涌滑落,政字輩?謝家的孩子?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明確地知道他要去Ss.Entertainment當歌手的目的!
那么她呢?她呢?!
一種得知被騙的悔和恨交雜著在胸腔里翻滾、咆哮,堵得她氣喘不過來,即使想要用盡全力嘶吼發泄,張大了嘴也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
驀地,她起身,風風火火地沖出了房間,直奔樓下。
彼時,云姨把早餐準備好了,看她還沒下樓,正打算上去叫她,沒想到她蹬蹬蹬飛速地沖下樓,且看都不看她一眼,拉開門就沒了蹤影。
云姨心中一顫,她看清了,紀暖颯還穿著居家的衣服,腳上是一雙拖鞋,究竟發生了什么?云姨到在一樓的客房里隨手拿了一條薄毯,緊追而去。
這時她也是慌了,一心擔憂紀暖颯,忘了應該先聯系謝政遠??墒堑人废聵牵呀浛床灰娂o暖颯的身影了,她四處找了一會兒,沒有結果,這才折返回去給謝政遠打電話。
紀暖颯跑出了景都盛世,攔下一輛車直往謝家去。謝政揚跟她說,中午謝老爺子請聶梓嵐回謝家談事情,她要去弄個清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他會是謝家的私生子?為什么他會是二十多年前女藝人的孩子?
他是孤兒??!他告訴她他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是后來被人領養的啊!
為什么說謊?為什么騙她?如果連最基本的身世都騙了她,那么還有什么是真實的?
是他說的,能夠認識她,成為她的男朋友,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是他說的,他們還年輕,只要肯努力,未來不會薄待他們;
是他說的,以后會努力給她幸福,至少要和她在爸爸那里得到的一樣。
是他說的!都是他說的!
可他還說了什么?又沒說什么?他怎么藏了那么多沒有說?她把想說,更不想承認,“欺騙”這字眼實在太傷人太傷心,說破了,那段感情真是錯付了!
白色世界里,謝宅傲然而立,磚紅色的墻面沒有沾染一丁點兒的潮濕,卻散發著厚重的寒氣。
紀暖颯站在謝宅的鐵門外,垂在兩側的雙手緊緊握著,到了這一分鐘,她才感覺到冷。那種冷是從身體里往外冒的,一絲一絲,從五臟六腑的深處開始散發,沿著七竅往外竄。
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堅定地按下門鈴。
是霞姐來開門的。
才從屋子里出來,離著大門有一段距離,就聽到她又是驚訝又是驚喜地說:“三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些天老司令可是四處找你,怎么穿這么少啊?快快快,到屋里去,外面這么冷,可別生病了!”
霞姐開了門,熱心腸地挽著她進屋去。
到了門口,一直沉默的紀暖颯停下了腳步,“霞姐,屋里都有誰?”
霞姐一愣,五年前紀三小姐和聶梓嵐的感情她是知道的,這會兒她這么問,顯然是知道屋里有誰的。
“三小姐,屋里的人你就當不認識吧,這樣不管是對你還是對他,或者對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是最好的?!?
紀暖颯卻笑了,輕輕的一聲,充滿了不屑,“當做不認識?”然后就不再說什么,主動推開了門。
還沒走到正廳,就已聽到那個這輩子永不忘記的聲音——
“……我說過很多次了,對謝家,我沒有半點惡意,之所以選擇如此高調的方式,不過是因為以前低調的方式沒有效果。還有一點,我跟您坦白,是我想替逝去的媽媽討個公道,不僅是和謝董關系的公道,還是作為經紀公司藝人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