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舟不愿意多言,池裳這個時候自然的也是不會多問,她不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鏗——”一陣?yán)械穆曇敉蝗坏木褪菑某厣训纳砗髠鱽怼?
柳一舟的目光慢慢的變得驚恐起來,還沒有來得及提醒,一把冰涼的寶劍已經(jīng)是抵在了池裳的脖子上。
“到處的找不到你們,原來是躲在了這里,居然還碰上了皇后娘娘,看來爺今天的運(yùn)氣不錯。”身后的人故意的啞著嗓子,讓人聽不出來他本來的聲音。
池裳皺眉,死死的咬住唇瓣。大氣都不敢出。
這里是皇宮重地,這人可以這么肆無忌憚,一定是早就籌劃好了的。
正在此時,重傷的方旭慢慢的醒轉(zhuǎn)過來了,柳一舟扶著他慢慢的坐起來。
面色蒼白,但是掩飾不住的是他眸中的冷血和沉浸。
縱然是池裳,這個時候居然的感覺到了一種微微的壓迫感,就好像榮柯上朝的時候那種感覺,給人十分的強(qiáng)烈。
眼前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官員那么簡單。
“把人放了,你的目標(biāo)是我。”方旭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人。
“放人?方大人,爺今天取不了你的狗命,總要找個人代替一下。”他的目的就是要挑起兩國之前的斗爭。
本來一個方旭就足夠的重量級別。
現(xiàn)在又來了一個東周的皇后娘娘,據(jù)說還是十分受寵。
他要是傷了這位皇后娘娘,他就不信,這東周的皇帝會無動于衷!
真是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要不是這方旭藏在這假山,他只怕還沒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
“放了她!”方旭心知肚明,這東周的皇帝是個什么樣的人,更加的是明白這東周的皇后對皇帝是個什么意義。
方旭雖然重傷,卻在這個時候慢慢的站了起來。
身后的刺客一看到方旭站起來,環(huán)顧了一下假山里面的環(huán)境,不適合動手。
慢慢的威脅著池裳退了出去。
池裳瀕臨生死的邊緣,此刻確實(shí)突然的十分的冷靜,腦中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炸開一眼。
眼前的場景在慢慢的變化。
她好像看到了榮柯,看到了滿院子的人,以及手上的弓箭。
漫天的帶著火光的弓箭全部的朝著她射過來,她看見的確實(shí)榮柯帶著另外的一個女子離開,將她丟下。
那樣的場景模糊不已,看的十分的不真切,卻實(shí)實(shí)在在的感受到了一種心痛。
她從來的沒有到過皇宮,為什么會看到這些。
那是誰,為什么榮柯會拋下她,去救了別人?
假山外面的地方開闊,適合逃跑,這里是御花園比較偏僻的地方,平日里根本沒有什么人會過來。
此刻除了他們幾人,再看不到任何人。
“方旭,怎么辦?”柳一舟著急的不行,她雖然是有些本事,可是這武功卻是一竅不通,被挾持的是皇后娘娘,要是皇后娘娘真的出事了……
柳一舟不敢繼續(xù)的往下想。
方旭的眸子緊了緊,“身上可有匕首一類的防身之物?”他現(xiàn)在身受重傷,若是正面較量,一定不是刺客的對手。
柳一舟點(diǎn)頭,“有的。”她確實(shí)的是有帶著一把匕首防身的習(xí)慣,今日也不例外,帶了出來。
在這古代,到處的都是武林高手,就算的不是高手,會武功的人也是極多。
她一個人生活在這里,沒有防身的本事,就自然的要有防身的工具。
“給我。”方旭伸手。
柳一舟一愣,直接的將自己懷中的匕首掏了出來,遞到了方旭的手上。
方旭手腕反轉(zhuǎn),將匕首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從外面看,是看不出來什么的。
二人出去。
刺客顯然的是已經(jīng)不耐煩了,手上的動作也開始沒輕沒重起來,池裳的脖頸處慢慢的開始一陣陣的疼痛,溫?zé)岬孽r血慢慢的就流了下來。
“方旭,要么你就自己死在這東周的皇宮,要么我就殺了她!”方旭在西晉的百姓中很有人望。
若是方旭死了,就算是曾經(jīng)支持宸王的人不同意反目,但是民情和百姓的意思也是一定的不會愿意的。
他先弄死了方旭,再殺了手里的皇后,這一趟任務(wù),就完成的值了。
方旭冷笑,刺客這么久的不動手,自然的是看出來了,這刺客的心里,自己的命,還是要比皇后的命值錢。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方旭不緊不慢,悄悄的捏了捏柳一舟的手心。
柳一舟明白方旭的意思。
直接的走上前去,“你想要的是方旭的命,皇后娘娘與此事無關(guān),我來當(dāng)你的人質(zhì)。”
“你?”刺客顯然的是看不上柳一舟,“你算老幾?”
柳一舟此時衣物已經(jīng)是散開了,現(xiàn)在勉強(qiáng)的穿上,但是卻遮不住她是女子的事實(shí)。
所以眼前的刺客并沒有認(rèn)出來,這個女子就是東周的丞相。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你手里的是誰你應(yīng)該清楚,你殺了皇后,你的目的是可以達(dá)到了沒有錯,但是你不要忘記了,這東周的皇帝是個什么角色,你應(yīng)該也是清楚的。”
到時候,就是他的命,也絕對的保不住。
刺客微微的遲疑了一下。
正是這種遲疑,被柳一舟捕捉到了眼中,立刻的趁熱打鐵,“你是替你的主子辦事,但是你不要忘記了,你的主子讓你完成任務(wù),要是你因此送命,死了,他可不會因?yàn)槟悖蜄|周的皇帝明著作對。”
若是綁了其他人還好,可是偏偏,綁著的是池裳。
柳一舟看著被挾持的池裳,眼神恍惚,完全的就是一種在出神的模樣,不由的是嘖嘖稱贊,這皇后娘娘也算是少見了。
這個時候,居然可以出神。
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柳一舟皺眉,一步一步的,慢慢的靠近刺客。
刺客也是人,只要是人,都會怕死。
這是人之常情。
柳一舟快要靠近了刺客的時候,刺客突然的反應(yīng)了過來,手機(jī)的匕首立刻的是加重了一分,“你停下,不許過來!”
刺客如夢初醒,他這次的任務(wù)是殺了方旭,這皇后娘娘的確的是個例外。
至于這東周的皇帝,當(dāng)年他在主子身邊的時候,見過這皇帝,手段狠辣,自己也是清楚的。
若是真的……
兩者傷害取其輕。
刺客越過柳一舟的身子,直接的看著后面的人,“要把皇后換下來,可以,讓他過來!”刺客指的是方旭。
方旭現(xiàn)在重傷,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
只要他過來,一定不會讓他再跑了。
只要拿了這方旭的人頭,他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柳一舟頓住腳步,一臉為難的模樣看著刺客,心里確實(shí)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好在,他們的激將法成功了。
自己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刺客是絕對的不會讓自己去做人質(zhì)的。
他要的人是方旭,所以她是故意的上前,就是為了引得刺客自己的將那句話給說出來。
若是他們貿(mào)貿(mào)然的提出來換人質(zhì),所達(dá)到的效果是不一樣的。
方旭一步步的走近,震懾的目光一直的落在池裳的身上。
池裳感覺到了一股壓力,終于的是從自己的傷痛之中回過神來,對上了方旭的目光。
意思她明白。
要她看準(zhǔn)機(jī)會就跑。
池裳默默的不說話,她這個時候,存在感越低越好,更何況,她真的是心亂如麻。
為什么會看到那樣的場景,為什么會那樣的真實(shí)。
記憶會變,感覺,不會變。
尤其是錐心刺骨的傷痛。
刺客慢慢的松了幾分手上的力道,看著一步步過來的方旭,不由的冷笑。
武功高又怎么樣,中了他秘制毒藥,還不是一樣不是他的對手?
在刺客一米開外的地方,方旭停下來,瞇眼,“我過來了,放了她。”
刺客看著方旭,嘴角都是笑意,將池裳脖子上的利刃慢慢的放下來,一手抓著池裳,一手指著方旭,“再過來點(diǎn)!要是你敢動什么歪心思,我現(xiàn)在就弄死她!”
方旭微微的將自己的目光給掃過去。
刺客的手指,正好的對準(zhǔn)了池裳的命脈,而且是死穴。
看來這刺客,不是一個簡單的刺客。
方旭又走近了一小步,“放人!”
刺客一手將匕首指著方旭,一手扯著池裳。
剛剛的松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手,方旭立刻的逮準(zhǔn)了機(jī)會,一下子的將手中的匕首打到刺客的手腕處。
一陣劇痛讓刺客一下子的就將拉著池裳的手給放開了。
方旭立刻將刺客手中的利刃奪了過來,弱勢的局面一下子的就被扭轉(zhuǎn)了。
方旭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還沒有等刺客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挑斷了刺客的手筋,刺客吃痛一聲,立刻的倒在地上打滾。
這手腳筋被挑斷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尤其的是突如其來的。
說時遲那時快,柳一舟本來的就是站在兩人的不遠(yuǎn)處,見到刺客將池裳放開的時候,立刻的上前將池裳給拽了回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十分的迅速,等到刺客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池裳已經(jīng)被柳一舟給救了。
該死的,他剛才就應(yīng)該直接動手!
方旭居高臨下的看著刺客,慢條斯理,卻給人一種十分巨大的壓迫感。
刺客狠狠的看著眼前的人,心一橫,直接的是將嘴里的東西給咬破了。
意識到眼前的人想做什么以后,方旭一下子的捏緊了刺客的下巴,想讓他將毒藥給吐出來。
可是終究的還是晚了一步。
刺客嘴里慢慢的流出黑色的鮮血,立刻的就死了。
方旭懊惱,“死了。”
死了?
就這么的死了?
柳一舟不甘心的看著面前的刺客,然后看著一邊的皇后娘娘,只好告罪,“皇后娘娘,您恕罪,讓您受驚了了。”
池裳此刻就是渾渾噩噩的,她的腦中沒有什么刺客危險的事情,有的,只有方才反反復(fù)復(fù)的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場景。
過去的自己從來的都是聽著別人說給自己聽,會有感覺。
但是第一次這樣切切實(shí)實(shí)的看在自己眼中的,卻只有方才那一次。
那樣的場面,看的她心痛,她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涼薄的榮柯,涼薄到可以不顧她的生死。
就好像是,毫不在意一般。
御花園中,慢慢的就窸窸窣窣的,好像過來了一大批的人。
柳一舟抬頭過去看到的時候,就是皇帝,帶著一幫人過來了。
池裳被人挾持了。
榮柯在宴會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一點(diǎn)的魂魄都嚇飛了,也不管是什么場合,直接的帶著人就過來了。
在他的地盤上,在他的皇宮里面,居然被人挾持?
這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榮柯健步如飛,一下子的到了池裳的面前,將她護(hù)在懷中,冷冷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立刻的就明白了。
“方旭,這里是東周,不是西晉,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榮柯言語雖然沒有責(zé)怪之意,但是話里面的意思,方旭這樣的人精,是聽得明白的。
這里是東周。
皇帝可以容忍他留在皇宮。
但是若是帶來了他的仇人,他就絕對的不會容忍。
“皇后是朕的底線,方大人,你記住這一點(diǎn)。”榮柯冷冷的回答,目光也順便的落在了柳一舟的身上。
柳一舟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的身份終究的還是暴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皇帝的這個眼神她也是明白的。
今日的事情,儼然已經(jīng)是觸碰到了皇帝的底線,她在這東周,怕是待不長了。
方旭這樣的身份地位,最不少的就是敵人,但是什么樣的人可以是敵人,什么樣的人是絕對的不能成為對手的,這一點(diǎn),方旭還是很清楚的。
比如說眼前的這個人,榮柯。
就絕對的不是一個成為敵人的人選。
到時候,只會是自己的麻煩。
“皇上,今日的是,是本官的責(zé)任,給本官幾日時間,必然會給您一個交代。”方旭明白榮柯想要的是什么。
榮柯也明白,方旭可以給自己帶來什么。
刺客已經(jīng)被方旭殺了,他看的出來。
他也不是一個喜歡到處樹敵的人。
所以,這是他提出條件的最好的時候。
“好。”榮柯同意,冷言到,“宴會結(jié)束以后,方大人怕還是要在這東周,逗留上數(shù)月。”
方旭垂眸,他明白這榮柯的意思。
如今東周的局面他看的明白,榮柯這是在逼著他,替他辦事。
不過將來,兩人到底的會處在同樣的位置。
這于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壞事。
“成交。”方旭同意了。
榮柯點(diǎn)頭,“來人,送方大人去顧宅。”既然是為他辦事,這樣的情況可絕對的不行。
方旭也沒有扭捏的拒絕,他現(xiàn)在體力已經(jīng)是接近透支,急需治療。
池裳卻是在一邊的聽著,心里越來的越?jīng)觥?
她雖然不知道榮柯和方旭達(dá)成了一個什么樣的共識,但是池裳很清楚的知道,因?yàn)樽约河錾狭宋kU,所以他成功的和方旭之間做了交易。
至于這個交易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當(dāng)然,也不想要知道。
想起方才腦中的那個畫面,池裳冷冷的將榮柯的手給甩開,心寒的不行。
從來沒有這樣的心寒過。
榮柯察覺到了池裳的不對勁,皺眉,吩咐著下人清場,順便的是將正準(zhǔn)備離開的池裳一把的攬?jiān)趹阎校辉试S她擅自的離開。
分明是很溫暖的懷抱,可是在池裳的感覺之中,確實(shí)切切實(shí)實(shí)的心寒。
她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工具,被榮柯利用的工具。
一想到這個,池裳就使勁的掙扎。
榮柯不知道池裳在鬧著什么小性子,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不好發(fā)作,“又在使什么小性子?你受傷了,別鬧。”
鬧?
是不是在榮柯的眼中,只要是自己不開心了,就都是在無理取鬧?
這樣的認(rèn)知,讓池裳的心里越發(fā)的郁悶了。
被榮柯禁錮的動彈不得,“我沒有鬧,我要回去休息。”
大庭廣眾之下,她也不好拂了榮柯的面子。
榮柯的臉色稍稍的緩和了一些,“朕陪你回去。”
“不用。”池裳立刻的拒絕。
榮柯低頭,看著她的頭頂,心里隱隱的是感覺到了,她似乎,在生氣?
皺皺眉,一言不發(fā)的將池裳給打橫抱起來,朝著鳳儀宮的方向過去了。
就算是要和他吵架,還是關(guān)起門來吵架比較合適。
在外人的面前,還是算了。
若是被一些迂腐的人瞧見了,指不定是又要編造出來什么皇后娘娘刁蠻任性,一點(diǎn)沒有賢良淑德的風(fēng)范,到時候頭疼的又是自己。
池裳偏過頭去,不想搭理榮柯。
她知道自己看見的事情不是假的,是事實(shí)。
就算是過去的事情,可是一想到,他可以在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拋棄自己,又在自己死里逃生以后,用自己的安危,去和別人做交易。
她心里就膈應(yīng)的不行。
雖然她心里其實(shí)沒有怪罪方旭的意思,更加的也是沒有生柳一舟的氣。
畢竟遇上刺客都是他們不愿意的事情。
但是榮柯的方式,實(shí)實(shí)在在的是讓她的心里難受的很。
越發(fā)的不舒服了。
“榮柯,我現(xiàn)在不想和你說話,放我下來。”見慢慢的周圍沒有什么人了,池裳才開口。
不想和他說話?
“是不是生氣了,讓你在皇宮遇上危險,是朕考慮的不夠妥當(dāng),是朕不好。”榮柯以為池裳是在因?yàn)榕錾狭舜炭投鷼猓苯拥拈_口解釋。
池裳心里煩悶,“我不是在生氣這個。”
“那你在生氣什么?”
“榮柯,我現(xiàn)在就是不想和你說話,不想看到你,你走開行不行,讓我靜一靜。”
“不行,今日你不說明白,朕不會走。”
池裳越是生氣,榮柯就越是執(zhí)拗。
有什么話,心里有什么事都說開比較好。
他和池裳之間已經(jīng)因?yàn)楦鞣N的誤會錯過了太多,現(xiàn)在再也不能這樣了。
“你非要逼我是不是,我不喜歡的事情,是不是只要你喜歡,就什么可以做?”池裳委屈的不行。
“朕沒有。”榮柯看著池裳的模樣,心里隱隱的有些不安,“你生氣,為什么生氣,告訴朕。朕不想和你吵架。”
他們之間的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經(jīng)不起吵架。
更加的是經(jīng)受不起誤會。
“我也不想和你吵架,所以,你出去。”
“若是你不愿意說,那朕就留在這里,等到你說為止。”
“你不是說不想和我吵架?”
“那就告訴朕,為什么生氣?”
池裳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生這么大的氣。
只是他想了半天,就是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
在宴會上的時候還是好好的,被挾持以后,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懼,反而是對他一通發(fā)火。
池裳咬牙,知道自己今天不說是不會罷休的。
可是其實(shí),她真的不想開口。
這些事情他不會愿意自己想起來,更加的不會愿意自己知道。
若是他知道,一定又是一番波折。
讓她自己生生悶氣,或許就好了,可是他偏偏要問。
“榮柯,你當(dāng)真要聽。”
“自然。”他還不知道,她為什么生氣呢。
“那你不要后悔。你聽著,現(xiàn)在是我在生氣,我告訴你了,你不許又發(fā)瘋。”不許因?yàn)樗肫饋硪郧暗氖虑椋肿兊闷珗?zhí)狂躁起來。
榮柯皺皺眉,十分的不喜歡池裳的用詞。
不過知道她也是在氣頭上,索性當(dāng)做沒有聽見。
“你說,朕不生氣。”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件用來交易的物品。”池裳一想起來方才榮柯和方旭云淡風(fēng)輕的談判的樣子,心里就堵得慌。
像是塞滿了一團(tuán)棉花,難受極了。
“胡說什么?”榮柯皺眉。
什么叫做用來交易的物品。
他的生命中,已經(jīng)沒有什么是比池裳更加重要的了。
曾經(jīng)以為這天下江山,是他畢生追逐。
可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想要的這天下,只有她在身邊,才是真正的天下江山。
若是她不在,即便的是得到了這天下。
又有什么意義?
“我胡說?我沒有胡說。你自己不這么認(rèn)為,可是你就是這么做的。”
他,做什么了?
“我的生命,我的安危,是不是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可以用來隨便的交易?”
交易?
榮柯這下子算是聽明白了,她生氣的原因是因?yàn)椋讲抛约汉头叫裾勁械氖虑椤?
“池裳,朕不是那個意思。”
他談判,交易,不過是在事后將事情的危害性降到最低罷了。
挾持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面對的身份都不是普通的人,這樣的情況之下,若是真的開戰(zhàn),只會是將兩國的關(guān)系更加的惡化。
就正好的是中了招。
所以他才會將事情的危害下降。
但是傷害池裳的人,他一樣不會放過。
榮柯細(xì)細(xì)的解釋給池裳聽。
“朕絕對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人,但是也絕對不會給任何人,挑撥離間的機(jī)會。朕知道委屈了你,你若是生氣,想怎么補(bǔ)償,朕都隨你。”
池裳聽著榮柯的解釋,心里隱隱的有些些許的釋懷。
其實(shí)她真的在意的,是自己看到的那個場面,讓她更加的心寒。
方才的榮柯,不過是如出一轍。
她突然的有些害怕。
低著頭隱藏了幾分自己的情緒以后,開口,“當(dāng)真什么都隨我?”
池裳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一邊的腳鏈子上面。
能不能,將鏈子給她解了呢……
榮柯順著池裳的目光看過去,只一眼,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當(dāng)機(jī)立斷的否定。
“想都不要想。”
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她,但是就是這個不行。
今日的事情過后,他越發(fā)的覺得,將池裳安置在宮中是正確的選擇,只要是讓她出去,就一定的會出事。
他絕對不可以再看到池裳出事了。
好好的留在皇宮中,安全無虞。
池裳一聽就來火了,“你說過什么都隨我,這還沒開口就反悔了么。”
榮柯細(xì)細(xì)的摩挲著池裳的臉頰,“朕什么都隨你,唯獨(dú)這個不行。”
放開她,絕對的不可以。
池裳死死的扣著自己的掌心,心里的冷漠越發(fā)的是多了幾分,“榮柯,你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
若是真的在乎,為什么會在生死關(guān)頭將她丟下?
為什么不管她的死活?
榮柯的心里一驚,一股恐懼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池裳,你說什么?”
池裳憤憤的笑著,“若是你真的在意我,為什么不管我的死活?”
榮柯急忙的解釋,“朕沒有不管你,只是朕……”
“我說的,不是今日的事情。”池裳直接的打斷了榮柯的話。
不是今日的事情?
榮柯的心里驀然一驚。
“我被刺客挾持的時候,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害怕。因?yàn)槲抑溃哪繕?biāo)不是我,只是我運(yùn)氣不好,正好的撞上了而已。”
“不過,我不害怕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因?yàn)椋铱吹搅艘恍┦虑椋恍┳屛以诒蝗藪冻值臅r候,還分心的事情。”
她被挾持的時候,全程的都是沒有感覺,眼前反反復(fù)復(fù)的,就是將自己看到的事情不斷的重復(fù)清晰。
“看到了什么?”榮柯沒有發(fā)覺,自己的聲線都是微微的緊張了幾分。
“我看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轟——
榮柯覺得自己的腦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斷掉了一眼,最害怕的消息就這么的從池裳的嘴里說出來了。
他最不想要聽到的消息。
榮柯看著她,卻不說話。
池裳微微的笑著,嘴角的笑意確實(shí)有些殘酷。
“榮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么?”
“我看到了這個御花園,看到了假山,也看到了一個可怕的夜晚。”
“我看見你站在我的對面,更看到了漫天帶著火光的箭矢。那些箭矢齊齊的朝著我射過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你帶著別人走了,卻把我丟下了,那樣生死關(guān)頭,你把我扔下來了。”
榮柯的唇色泛白。
一雙手微微的開始顫抖。
那是榮乾設(shè)計讓自己進(jìn)宮的那一次,池裳擔(dān)心自己的安慰,也被人設(shè)計入宮。
可是后來,危險發(fā)生的時候,他選擇救下的,是華書芹。
即便當(dāng)時的自己機(jī)關(guān)算盡,知道榮衍一定會算準(zhǔn)時機(jī)救下池裳,可是自己沒有選擇她,也是事實(shí)。
他親手在過去造成的傷害,無論怎樣的解釋,都是徒勞。
那些都是他的錯。
他們之間,斑斑劣跡的過去。
“榮柯,你告訴我,我看到的,都是事實(shí),是不是?”池裳逼問。
榮柯心里明白,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事情,或許在不經(jīng)意之間就觸及了池裳的潛意識。
畢竟是在生死攸關(guān)這樣的時候。
所以她看到的。就是當(dāng)時的場景。
或者說,她想起來的,就是當(dāng)時。只是不完整,只是想到的,就是她潛意識最受傷的地方。
榮柯沒有說話。
無論怎樣回答,都是對她的殘忍。
“不說話,你是默認(rèn)了么?”池裳輕輕淺笑。
心里越發(fā)的是沉了幾分。
果然,是那樣的過去。
在過去,榮柯拋棄過自己,丟下過自己。
雖然是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樣的逃脫的。可是他眼中沒有自己,在當(dāng)時,也是事實(shí)。
他帶走的,是另外一個女子。
榮柯一把將池裳攬?jiān)趹阎校掳涂吭谒念^頂上,“朕會好好待你,對不起。”過去的傷害已經(jīng)無法挽回,他只能慢慢的彌補(bǔ)。
“從那以后,朕再也沒有過……”再也沒有放棄過她。
可是后面的半句話,榮柯突然的就沒有底氣說出來了。
自從那次以后,自己的確的是沒有放棄過她,但是同樣的,自己帶給她的傷害,卻也沒有減少過。
他無從辯駁和否認(rèn)。
“怎么不說了,為什么不繼續(xù)的說下去了。”池裳逼問。
榮柯只是將她抱在懷中,不說話。
“我是不是因?yàn)檫@個,所以才會離開你,不惜縱火離開皇宮?”池裳猜測。
她明白自己的性子,若是真的被拋棄了。她一定不會愿意繼續(xù)的留著的。
她受不了,心也是會疼的,會死的。
榮柯的心,這個時候就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池裳記不得,但是卻將兩件事情給猜測在了一起。
池裳的性子的確的是決絕的,當(dāng)初受傷結(jié)束,帶著她回去。卻在行軍時候,半路的逃跑了。
的確因?yàn)槟羌虑殡x開過自己,卻不是后來的縱火。
“后來,你的確走了,可是朕,舍不得你走。”榮柯沒有明著回答,他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回答。
池裳彎了彎唇瓣,果然。
果然是一些不能說的事情,果然是要瞞著她的。
這樣的事情,她若是知道了,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也會越發(fā)的厭惡眼前的這個人。
那樣的局面,被丟下的自己,又怎會不心寒,不想要離開?
可若是有難言之隱,池裳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事實(shí)不是的。
因?yàn)槌俗约海€看到了一個人,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子。
被榮柯?lián)碜o(hù)著離開的女子。
可是在她回來以后,榮柯,夕月,包括身邊所有的人,從來都沒有提到過,但是今日她知道,在自己和榮柯之前,曾經(jīng)切切實(shí)實(shí)的,還存在著一個人。
但是所有人都不告訴她。
越是不說,越是隱瞞,她反而越是可以猜的出來,具體的原因是什么。
“榮柯,我看見的,不僅僅是你拋棄了我,還看到了,你帶著別人離開。”
別人……
“那個女子,她是誰。”
榮柯心底的疼痛炸開。
一直沒有告訴池裳華書芹的事情,是因?yàn)樗恢廊绾伍_口。
若是提及,那自己誤會她多年,傷害她多年的消息,一樣隱瞞不住。
他希望自己在池裳的世界中,是一直的愛著她的,即便曾經(jīng)有過傷害。
可是事實(shí)確實(shí),他在很多年的時間里面,從來的都沒有看清楚過自己的心,從來的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愛的一直是身邊的女子,自己對華書芹,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是愛錯了人。
他自控力強(qiáng),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不應(yīng)該做什么。
面對感情也是一樣的理智。
他一直以為華書芹就是小時候的女子,他告訴自己,應(yīng)該愛她。
這樣的心理暗示,慢慢的就被自己當(dāng)成真的了。
可是感情,從來的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東西。
直到他看到池裳在自己的身邊,直到自己慢慢的對池裳動心,靠近。
他察覺的到,可是卻不允許自己放縱。
終于,那樣的所謂理智,一步錯,步步錯。
若是他知道,自己有一日,會將池裳視若生命。
他又怎會舍得傷害她一分,一毫。
可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你想知道,朕告訴你。”華書芹的事情,他知道遲早有一天是隱瞞不住的。
小時候的事情,小時候的回憶,小時候的淵源,他也知道,慢慢是要讓池裳知道的。
其實(shí)在她服下憶蠱以后,他就明白,過去的事情不會變成一張白紙一樣的存在的。
有些事情,慢慢的,她會知道。
只要,孩子的事情,只要,后面的事情,她不知道……
因?yàn)闃s柯的心里再清楚不過,過去,之前的事情,是日積月累的傷害,后來的一樁樁一件件,卻都是,毀滅性的傷害。
“朕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朕母妃死的時候,可是那時候,朕不知道,那就是你,還將你錯認(rèn)成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