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的越濃,榮軻在御書房心神不寧,時不時的看一眼外面的時辰,琢磨著池裳用膳結束以后再過去。
可是偏偏,他心里的矛盾越發(fā)的嚴重。
理智告訴他要過去,過去才可以讓池裳知道,讓她明白逃跑的后果,這樣她才會乖乖的留在自己的身邊。可是感情上,他清楚的明白這樣的后果,只會越發(fā)的將池裳推遠,怨恨著自己。
鳳儀宮中,池裳的一頓晚膳用了兩個時辰都沒有結束,生生的是從傍晚的時候吃到了晚上,就是在一直的拖延時間。
她不愿意看到時間越來的越晚,更加的不愿意面對,用膳結束以后,榮軻就會回來,就會像昨夜一樣對她。只是想一想,池裳就抗拒的不行,身上的疼痛,腳上的鏈子,無一的不是在刺激著她的神經。
“吱呀——”屋門被輕輕的推開。
啪嗒一聲,池裳被嚇得,直接的是將手中的瓷碗給摔碎了,驚恐的看著來人。
是準備收拾碗筷的小宮女。
宮女見到受了驚嚇的池裳,還以為是自己的錯,急忙的跪下來求饒。
池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無妨,你將方才都撤下去吧。”
她根本就是沒有任何胃口來吃這些東西,如今的她,就好像是一只驚弓之鳥,隨時都會崩潰一樣。
再這么下去,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會被榮軻逼瘋的。
在宮女進來之前,其實榮軻已經是站到了屋外,遠遠的就看到了池裳被嚇到的模樣,在見到推門而入的是宮女而不是他的時候,他明顯的是看到池裳松了一口氣。
“劉恒,是不是你也覺得,朕太過分了?”榮軻沒有想到,他在池裳的心中,就已經是變成了洪水猛獸一般。
劉恒驚訝的看著身邊的皇帝,知道皇帝能夠問出來這種話,想必已經是冷靜了下來。
若是和昨夜一樣的狀態(tài),只怕是絕對的不會顧忌娘娘的心意的,娘娘的反應,只會給皇帝的心頭添加了一把火。
“皇上,老奴不敢。”劉恒說的是不敢,但是不是否認。
榮軻不會聽不明白話里面的意思。
他的確的是很過分。
榮軻上前,緩了緩自己的心境,準備進去的時候,募然低頭看見了自己還是一身朝服。昨日,似乎就是這樣的衣物,狠狠的罰了她。
“劉恒,去給朕取一套便裝來。”他突然,不想要用這樣的造型去見她。今夜,他沒有想把池裳怎么樣的,她身子沒好,他也不是那般無情。
他就是想要,見見她,看著她,只有看著她,才可以讓自己最大程度上的安心,在她身邊,才會覺得心里是安慰的。
“是,老奴這就去。”劉恒不愧是榮軻身邊最得力的太監(jiān),很清楚榮軻的心思,很快的就將榮軻的衣物給取來了,特意的挑選的是榮軻在驪山的時候,穿過的那樣的便裝。
正是當時榮軻從驪山回來的時候,穿在身上的那一套。
榮軻很快的就換上了,將鳳儀宮正殿外面的侍衛(wèi)宮女都趕走了。
他和池裳在一起的時候,從來的都不喜歡被任何人打擾。
只有他們二人就可以了。
池裳看著桌面上被人收走的膳食,感覺空蕩蕩的,不止如此,整個屋子里面給人的感覺似乎也是空蕩蕩的,什么都接觸不到,什么都看不到的。
屋門,重新被打開。
池裳下意識的低頭,默默的看著自己的腳尖。
不用猜也知道,是榮軻過來了。
他走路的腳步聲,習慣性的動作,她有時候只要是聽一聽,就可以聽得出來。
很多的時候,池裳厭惡極了自己對榮軻的這種深入骨髓的了解,因為過去了解的越多,知道的越多,看著現(xiàn)在的榮軻,她就越是恐懼,越是心寒,越是害怕,過去那個榮軻,不會再回來了。
屋內沉默,屋外亦是如此。
榮軻良久的站在門外,卻遲遲的沒有推門進去。
他現(xiàn)在尚且還可以保證自己清醒的理智和狀態(tài),他害怕極了,自己一進去,或許又會傷害池裳。
近鄉(xiāng)情更怯。
池裳低著頭等了許久,也沒有見到門外的人進來,疑惑的抬頭,恰在此時,屋外,榮軻推門而入,正好的落在了池裳的雙眸之中。
池裳一眼就瞧見了榮軻身上的衣物。
沒有冰冷的朝冠,也沒有刺眼的朝服,只有當初在驪山的時候,所穿的粗布衣衫。
卻足足的給了池裳,心理最大的安慰,那種恐懼,似乎在這一刻,是感覺不到的。
卻在才是愣神以后,終于的看著面前的人,昨夜的一切,已經是歷歷在目,全數(shù)的往著她腦中鉆。一點一點的,吞噬著她所有的感觸。
就算是他換了衣物,換了狀態(tài),終究這里是皇宮,不是在驪山,就算穿的一樣,那又如何。
眼前的人,不是她的榮軻,更加的不是過去的那個榮軻。
池裳將自己的目光慢慢的收回,恢復方才冰冷的狀態(tài),不愿意讓榮軻看見自己的動搖,或者是看見自己的失態(tài)。
該躲的,終究是躲不掉的。
即便是池裳沒有抬頭看,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榮軻,的確的是將她心頭的石頭都給搬走了。
那種沉甸甸的感覺,就好像是突然的消失了一樣。
縱然心理上是知道的,面前的人不是過去的榮軻,不是,但是行為上,還是一樣的控制不住自己。
下意識的觸碰到榮軻的目光。
冰冰涼涼的。
讓池裳一下子的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了過來。
穿的一樣,偽裝的一樣,可是那又如何,他終究不是過去的榮軻,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榮軻。
榮軻本來是想著等著池裳開口,卻突然的察覺到了她的疏遠,莫名的有些不悅,下意識的詢問她,“池裳?”
池裳卻突然的像是從夢中醒來一般,厲聲的看著榮軻,“你出去,你不是他,你不是!”
榮軻冰冷的眸子慢慢的沉浸著,積蓄著,似乎隨時,都會爆發(f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