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娘頭疼欲裂,睜開眼睛看見的,便是滿臉焦急的付文淵。
“奶娘,您醒了,有沒有事?”付文淵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暗衛(wèi)的直覺告訴她,這里沒有可以逃得出去的地方,既然的是想把她們給抓到這里來,就一定的不會給她任何的機會,更何況她的身手也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對付的了的。
“奶娘沒事。”余娘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反而的是淡定了很多。
就好像是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自己很有可能會過來這樣的環(huán)境一般,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會連累了文淵一起過來。
“文淵,看來奶娘是躲不過去這一遭了。”她知道的,只要郁琉秀的身份一旦的被別人知道,有心之人若是要用這個去對付他們的話,就一定的會動手。
付文淵聽著這話也是奇怪的,“奶娘,您什么意思?你是說,你知道是誰將我們抓過來的是不是?”
余娘看著付文淵的樣子,有些事情,她已經(jīng)知道了,想必付文淵也是清楚的。
“文淵,奶娘問你,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琉秀的身份了?”
付文淵低頭,沒有明確的回答。
這個問題,一直的是在被她自己刻意的忽視的,為的就是不愿意在這件事情上面讓別人為難,也讓自己為難。
她知道皇帝在調(diào)查這件事情,求了皇帝,得到了皇帝的默許,才從江祁的口中套出的消息的。
奶娘越郁琉秀那般的關(guān)注,本來的就是一件讓她極為奇怪的事情。
知道了郁琉秀的身份,反而的是明白了。
奶娘孤苦一生,唯一的親人在自己的面前,這一點,她可以理解,即便是有著付家的血海深仇在面前,可是卻依舊的是忍住了,沒有告訴任何人。
就連顧清鴻,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她不愿意到時候看著顧清鴻兩面為難。
“好孩子,奶娘知道你是因為清鴻,所以才瞞著沒有說。但是這件事情,奶娘還是希望你可以繼續(xù)的隱瞞下去。琉秀這孩子是被郁家嬌慣壞了,你若是不想要看見她,大可將她送走,只是,別讓她受了苦。”余娘小心翼翼的說完,說完以后心里莫名的就緊張了幾分。
其實她明白,自己的這個要求有多過分,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琉秀這個孩子,她真的是放心不下。
可是同樣的,她也明白,自己是絕對的走不出這個地牢了。
這條命,大概的也是會交待在這里了。
別讓她受了苦。
關(guān)于這個,付文淵還是很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奶娘,很抱歉,我不能答應(yīng)您。”付文淵的神色突然的開始變得有了幾分的嚴肅。
“你既然已經(jīng)是知道了,就應(yīng)該知道我原是付家的子女,既然的是付家的子女,如今看到仇人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卻假裝看不見的話,很抱歉,我做不到。”付文淵最不擅長的就是藏著掖著,哪怕是這么難聽的話,她也是直接的當(dāng)著奶娘的面前給說出來了。
余娘對于付文淵的態(tài)度,其實心里多少的還是有些數(shù)的,只是一直的在心懷僥幸而已。
畢竟,琉秀是姐姐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文淵,奶娘求求你了,可好?”余娘清楚的知道,付文淵在顧清鴻的面前意味著什么,只要是付文淵答應(yīng)了的,顧清鴻一定會照辦。
她承認自己在這個時候是開始利用了文淵,可是自己也是實在的沒有什么辦法了。
這皇宮,乃至于這個天下,除了皇帝,最有可能護著郁琉秀的地方,就是顧宅。
但是因為皇帝的關(guān)系,顧宅是不會多加的善待琉秀的。
若是哪一日,郁家倒臺了,郁太后倒了霉,琉秀反而的還會受到更多的牽連的。
這么多的問題如果沒有好好的解決了的話,奶娘明白自己,即便的是走,都會走的不安心。
付文淵皺眉,慢慢的是將奶娘給扶了起來。沒有說話。
她不愿意和奶娘爭論什么。
但是她依舊有著自己的行事作風(fēng),和自己的底線。
付家,就是她的底線。
那是她的父母,她的家族,她曾經(jīng)的榮耀。
一夕之間,家破人亡,從天堂跌到地獄的感覺,沒有經(jīng)理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文淵。”余娘也是大概的知道付文淵的性子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會這么的決絕。
可是時間不等人。
她原本也是想好了的,可以用時間,慢慢的讓文淵和清鴻接受琉秀的存在,為郁琉秀的后路準備好,自己再離開。
然而這么快的,就已經(jīng)到了這里。
余娘這一生,都沒有得罪過什么人,更加的是沒有什么仇家。
能夠?qū)⑺o抓到這里來的人,除了是因為郁琉秀,郁家的原因,她想不出來其他的。
有人想用著郁琉秀來對付顧宅,她看的真切。
“就當(dāng)是余娘求你了,當(dāng)年,付家和郁家之間爭斗的時候,琉秀畢竟的還小,這件事情,與她無關(guān)的,你看你能不能……”
“奶娘,當(dāng)年的事情發(fā)生的時候,我也還小,可是有誰考慮過我的感受?”付文淵有些生氣。
“若是說,當(dāng)年的事情只是兩家之間的爭斗,當(dāng)真的犯大錯,付家滅門,那是果,有了因才有的果,我付文淵會認。”
“但是您知道的,事實不是這樣的。我付家沒有一點對不起郁家的地方,甚至于在朝堂之上,也是平起平坐。不過是因為郁家的嫉妒,才會陷害,才會讓付家上下幾百條人命,含冤而死。這口氣,付家的人咽不下去,我也咽不下去。”
“后來,郁家的地位如日中天,付家的人就此冤死。沒有人替他們伸冤,也沒有人替他們翻案,甚至于后來榮乾當(dāng)上了皇帝,蛇鼠一窩,付家被冤的案子,徹徹底底的是被扣上了謀反的罪名,留下千古罵名。”
“當(dāng)初,連掌控天下的皇帝都是郁家的人,我不過一個小小的暗衛(wèi),改變不了什么,也不能改變什么。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敵人生活的花天酒地,我的親人卻長眠于地下,含恨而終。”
她也恨。她也恨不得是要將郁家的人滿門處斬。
這樣大的恨意,當(dāng)她得知了奶娘和郁琉秀的關(guān)系以后,她用了多少的理由說服自己,要平常心的去對待;在郁琉秀住進顧宅的時候,自己又是忍了多久沒有動手,那樣的心理煎熬和痛楚,沒有人知道。
也沒有人可以體會的到。
余娘怔怔的聽著文淵述說著,心里也是在反復(fù)的煎熬著。
當(dāng)年的事情,她幾乎是親眼見證的,知道文淵的心里委屈,更加的是知道,文淵的苦。
可是即便是如此,她還是有著私心。這樣的私心,不是一兩日就可以消除的。
她可以為了琉秀,不惜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和未來,不惜的服下了寒毒,對于旁人,就更加的是如此。
“當(dāng)初,皇上將我選成了暗衛(wèi),帶著離開了天牢,除了保命,我更加的是希望,付家的人不要死絕,可以讓自己有一處機會。后來,如今的皇帝,當(dāng)年還是睿王的時候,爭奪皇位,無論何時何地,我都從來的沒有動過離開的心思。除了皇上是我的恩人以外,更因為我心中的一點孤憤。我不希望付家就這么的被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可是后來,付家的事情還沒有被我翻盤,當(dāng)年的主導(dǎo)的兇手卻全部的都死了。如今,就算是翻案重查,后世也會詬病。留在付家身上的污點,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消除。您讓我現(xiàn)在原諒郁琉秀,去照顧她。我如何做的到?”
這些話,這些內(nèi)心的糾葛,付文淵就連顧清鴻都是沒有說過的,如今全部的說出來,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奶娘,是顧清鴻的奶娘。
她一樣的重視。
這是她身為付家子女最后的堅持,希望可以被理解。
被包容。
她可以做到不殺了郁琉秀,但是要好好的對她,卻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余娘聽得出來付文淵的堅定。榮柯身邊優(yōu)秀的暗衛(wèi)在,自然的是有著自己堅定的意志力的,付文淵更是如此。
這個時候,沒有絲毫的動搖。
余娘大概的也是清楚,自己是勸不動付文淵的。
不由的是將胳膊從付文淵的手中抽開,不讓她繼續(xù)的扶著自己。
付文淵的恨意這么深,等她死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她會想著重新查付家的事情的話,郁琉秀只怕是活不成了才是。
余娘只要是一想到這個,心中的天平立刻的就傾斜了。
她也是人,不是神。當(dāng)年的事情,確實是和郁琉秀沒有關(guān)系,付文淵不應(yīng)該將恨意發(fā)泄在郁琉秀的身上。
感覺到余娘對自己的疏離,付文淵心里幾乎是涼透了半截。
她說了這么多,經(jīng)歷了這么多,終究的還是比不上郁琉秀在奶娘心中的份量。
哪怕郁琉秀從來的沒有真心實意的對待過她。
卻只因為,郁琉秀那樣的身份,余娘就可以無條件的包容。
付文淵突然的心寒,不免的是想到了自己和顧清鴻之間,若是有一日,奶娘和自己產(chǎn)生了分歧,顧清鴻是否還會一如既往的,對自己好。
付文淵心里沒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