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方露出魚肚白,齊國的皇宮卻以一名宮女的慘死拉開了一天地序幕,事實上宮女和宮人的死亡通常不會引起太大的波瀾,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但這名宮女偏偏是在位齊帝更衣的時候突然口吐鮮血而亡,隨後屍體化爲一灘血水。目睹此事的宮女和宮人全都傻傻地愣在一旁,直到齊帝下令處理才緩過神來。
齊帝本身也是巫師,當然能夠看得出宮女的死亡並不尋常,因爲他知道這種死法是源於人魚族的詛咒。和巫師的詛咒不同,人魚族發動詛咒的時候往往不需要向上天奉獻祭品,因爲人魚族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是接近神族的。
隨著宮女的死亡,身爲刑度司的梅念法也奉召進宮。十年來梅念法依舊是刑度司,但是與以往不同的是,他已經成爲了很厲害的法術師。更爲難得的是,他還擁有一頭雪狼。沒錯,正是蒼國那個被黑色觸手所覆蓋的村子裡纔有的雪狼。
“皇上,您認爲這是人魚族所爲麼?”梅念法低著頭,說道,“但是微臣認爲人族不會無緣無故對人類發動攻擊,除非是已經和人類簽訂了契約的人魚族,接受主人的命令。”
“那麼你認爲會是誰呢?”齊帝的聲音很低沉,聽出來有什麼感情。
“微臣不知。”
“那麼你在呆在這裡做什麼?”
“是,微臣這就去查。”
梅念法漫步走著,雙手插在袖子裡。這突然暴斃的宮女,很明顯是死於人魚族。但是人魚族爲什麼要對一個宮女下手呢?不對,或許對方真正的目標是齊帝。等等,難道是齊明?
梅念法的腦海中閃過了齊明的身影,或許齊帝並不知道,但是他隱約得到一條線索,說是齊明和人魚族簽訂了契約。這麼看來所言非虛,閒順著這條線查下去再看看,梅念法這麼決定著。
“這不是梅大人麼?”齊賢說道,“想什麼呢,都快撞到牆邊上去了。”
“呃,原來是賢皇子,您今天這是要到哪裡去?”
“我在屋子裡呆得無聊,出來透透氣。想必父皇召您進宮是爲了那宮女突然暴斃的事情吧?梅大人可有什麼線索?”
“呵呵,我哪有什麼線索?這案子纔剛剛發生,我這部正要去查呢麼。”梅念法打起了哈哈。
“這樣啊,對了。梅大人不如去我那裡喝一杯酒如何?”
“呃,這個微臣奉命徹查案子,不敢耽誤,所以……”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大人了。”齊賢說道,“那麼還請大人早日破案。”
“多謝。”
當齊賢離開後,梅念法小聲嘀咕了句:不是省油的燈。事實上梅念法對齊帝隱瞞了一件事情,他知道流木和葉閒就在都城附近,由於齊羽和伊塵的相貌有所改變,所以梅念法不併不知道兩人的身份,但是對於流木和葉閒的突然出現,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梅念法覺得,自從齊羽降生在這個世界上開始整個齊國就開始不太平,當然這種覺得沒有絲毫根據,僅僅是一種直覺罷了。那兩個青年人會不會就是齊羽和伊塵,改變容貌的方法有很多種,所以說不能排除兩個人就是齊羽和伊塵的可能性。比起查詢宮女暴斃事件,自己或許應該先著手調查齊羽纔對,直覺告訴梅念法應該這麼做。
所以他離開皇宮後便騎著雪狼去往都城邊緣的小鎮,但是當他坐上雪狼的那一剎那又決定騎馬,畢竟雪狼太過招搖了,他不想在自己還沒有到達之前就驚動對方。
而齊羽等人絲毫沒有察覺梅念法要到來,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梅念法知不知道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因爲明天齊羽會堂堂正正的出現在齊帝的面前,他要奪回曾經失去的一切,不過在此之前,齊羽決定先去錦恆王府,畢竟已經十年未曾相見了。
天空中寒風吹過,齊羽坐在麒麟上,而伊塵和伊心柔則坐在巨大的青色巨龍上。如果梅念法當初選擇雪狼地話,或許還會在空中遇見齊羽他們,但很可惜他選擇的是馬匹。
“真漂亮。”伊心柔俯視著都城,說道,“和那個小村子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喜歡這裡麼?”坐在前面的伊塵問道。
“不知道。”伊心柔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這裡,但如果和那個村子比起來的話我還是比較喜歡這裡。”
“其實那個村子也不錯。”伊塵說道。
“不錯?哪裡不錯?”
“呃?至少,呃,其實我也說不出來。”伊塵說道,“只是這麼覺得而已,當然如果沒有那些黑色觸手和雪狼就更好了。”
“你們兩個人在聊什麼?”齊羽也加入了聊天之中。
“我們在說是這裡好還是村子裡好。”伊心柔說道,“你覺得呢?是村子裡好還是這裡好?”
“廢話,當然是這裡好啊。”齊羽說道,“那個村子有什麼好的,要什麼沒什麼,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找個酒樓還要找半天,要不是被東方追殺我纔不要生活在那種鬼地方呢。”
“呃……”
“伊塵,你該不會覺得那種地方好吧?”齊羽問道。
“沒有。”伊塵說道,“可至少也不壞。”
“不壞是不壞,不過不適合我。”齊羽說道,“我還是比較喜歡熱鬧的地方,要是讓我在那種地方生活一輩子啊,肯定會被憋死的。”
“問你一個問題。”伊塵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之前是被判了死刑吧。”
“是啊,有什麼問題麼?”齊羽問道。
“如果你當初沒有被判死刑呢?”
“什麼叫我沒有被判處死刑?我已經被判處死刑了,而且還被槍決了,不然我怎麼會到這裡來呢?”齊羽說道,“而且啊,我可是很清楚地感覺到子彈穿過心臟啊,話說回來那感覺其實還是很酷的。”
“如果你當初沒有被判處死刑呢?”伊塵問道,“如果沒有被判處死刑的話會怎麼樣?是不是無期徒刑呢?”
“如果沒有被判處死刑的話,那應該就是無期徒刑了。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如果不是死刑,那就是無期徒刑。”伊塵說道,“我在想如果你被判了無期徒刑的話,那麼不是要一輩子呆在監獄裡面麼?那樣的話你會不會無聊死啊。”
“當然會。”齊羽說道,“說不定會無聊到自殺的地步咧!”
“啊,這樣啊。”伊塵說道,“看來你還真的是相當害怕無聊啊。”
“是啊。”齊羽說道,“難道你不害怕麼?”
“無所謂。”伊塵說道,“我那個時候覺得,只要能夠完成任務就很開心了,無聊的話也沒有什麼關係。其實人活著本來就是很無聊的啊,每天都在做著重複而且毫無意義的事情,然後就那麼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體會到挺深的。”齊羽笑著說道,“那麼你覺得什麼是有聊的事情?“
“探索宇宙的意義。”
“呃?什麼?探索宇宙的意義?”
“恩。”伊塵笑著說道,“哈哈,跟你開個玩笑啦。”
“呃,你可是很少開玩笑的。”
伊心柔問道:“什麼是宇宙?”
“宇宙就是外太空。”伊塵解釋道。
“那麼什麼是外太空?”
“呃,這個。”伊塵也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說,正如同他無法向別人說明什麼是電腦一樣。
“我發現你和齊羽總是會說些乖乖的話,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伊心柔說道,“你們那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是很棒的世界哦。”齊羽說道,“在那個世界啊,哈哈,有很多很多好東西。”
“那齊羽你爲什麼不繼續呆在那個世界呢?爲什麼要到這個世界來呢?”伊心柔問道,“難道你不想回去麼?既然那個世界很好,你爲什麼不想辦法回去呢?”
“我也想回去啊,那也要回得去才行。”齊羽說道,“你很想我回去麼?”
“沒有。”伊心柔說道,“我不過就是隨便問問罷了。對了,那個世界都有什麼好東西?”
“好東西很多,比如電腦,手機,飛機,電視一類的。”齊羽說道,“不過那些東西都是需要用電的,如果沒有電的話耶就是廢銅爛鐵啊。”
“天上的閃電?”
“差不多,不過是可以控制的。”
“可以控制天雷麼?那可是連神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是啊,所以有很多囂張的傢伙把自己比作神啊。”齊羽說道,“總是那是個很囂張的年代啊。”
“那個世界有皇帝麼?”
“有。”齊羽說道,“不過怎麼說呢,那個世界是資本主義當道的年代啊。和這裡不一樣呢。”
“恩。”伊心柔點點頭,似懂非懂。
很快,三人便來到了錦恆王府。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小北,與十年前想必小北整個人顯得越發消瘦,但是精神卻很好。
進了王府,小北便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酒菜。而錦恆王在侍婢的攙扶下見到了一別就是數十年的齊羽。
“羽兒,你?”錦恆王說道,“你長大了。”
“恩。”齊羽說道,“是啊,王爺您耶老了。”
“呵呵,我要不老那不是變成妖怪了麼?”錦恆王說道,“你這次回來,是要舉兵麼?”
“恩?王爺您怎麼知道?”
“哈哈,你是風然的兒子,我又怎麼會看錯。”錦恆王說道,“只可惜,我幫不了你了,孩子。接下來你要走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這時,小北說道:“齊羽,你有所不知。這麼些年來王爺早就沒有實權了。再加上巫師和法師的緣故,所以說王爺真的沒有辦法給你一點點力量了。”
“我知道。”齊羽說道,“放心,王爺您只要好好休養身體就可以了,羽兒自由打算。”
“羽兒你可知道齊國還有四公?分別位於齊國的四個方向。你爲什麼不去找他們呢?”錦恆王說道,“有四公的幫助,或許你可以成功。”
“嘿嘿,我跟他們不熟悉啊。”齊羽說道,“而且現在我也不想去找什麼四公,我已經想好了,擒賊先擒王,只要殺死齊帝,就可以了。不必花費力氣去對付那些兵力,您說是不是?”
錦恆王搖搖頭,說道:“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就算你殺了齊帝,這皇帝的位子也未必是你的。羽兒,以家謀國,以國謀天下。所以說你最重要的現擁有絕對能夠支持你的勢力,然後才能舉兵,如果沒有支持的勢力的話,就算舉兵成功,那也是不能長久的。
“如果我有支持自己的勢力呢?”齊羽嘴角上揚,那分明是極度的自信。
“你有勢力?”
“當然。”齊羽說道,“放心,明天我只是先給齊帝打打預防針而已,具體的還要看以後。”
“你有什麼勢力?我怎麼不知道。”伊塵說道。
“天機不可泄露,吃飯吃飯。”齊羽說道。
一頓飯吃完,齊羽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唉,還是王爺你這府裡的飯好吃,嘖嘖,肚子都快撐破了。”
“心柔,這麼多年沒見,你也長大了。”錦恆王笑著說道,“有喜歡的人了麼?”
“沒有呢。”伊心柔說道,“我還想多玩兩年呢。”
“當心成剩女。”齊羽說道。
“剩女?”
“不好意思啊,呵呵,當我亂說的。”齊羽說道,“不過嚴格說起來你還十六歲,恩,的確不適合結婚,少說還要再玩十年才行。”
“齊羽,流宮主沒來麼?”小北問道,“還有,這位是?”
“他是連生,嘿嘿,你可別看他這個樣子哦。”齊羽說道,“來頭可大著呢,是麒麟哦。”
“麒麟?”小北說道,“那不是隻有君主才能夠擁有的神獸麼?”
“是啊,因爲我是具有帝王之氣的人啊。”齊羽笑著說道,“怎麼樣,羨慕嫉妒恨吧。”
“呃。”
“齊羽,你……”伊塵欲言又止地說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戀啊?”
齊羽瞪大眼睛,問道:“我哪裡自戀了?這分明就是自信。”
“好好,自信。”伊塵說道。
另一方面,當梅念法到達之前齊羽所在的小鎮,最終還是改變了方向又回了都城。因爲他覺得自己這種行爲很搞笑,就算真的是齊羽那又如何,這根本就不關自己的事情。回到都城的梅念法去了百年局,他很喜歡那裡的落桑酒,坐在二樓一邊飲酒一邊觀看過往行人,他會覺得生活很愜意。
其實很多時候梅念法覺得,自己的職責雖然是調查案件,追捕犯人,但很多事他覺得那些逍遙法外的犯人比自己要舒服多了。可以想說什麼就說設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高興了就弄出現驚天動地的案子來。
無需聞名天下,哪怕只是當個小山賊也是很不錯的。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罷了,梅念法雖然嚮往,但還沒有浪漫到去將理想轉變爲現實,何況有的時候讓理想變成現實,並不是什麼好事情。得到往往意味著失去。
“梅大人,怎麼有心情在這裡喝酒?”
“吳大人。”梅念法讓小二重新端了幾盤菜和一壺酒,“哈哈,我不過閒人一個。倒是你吳大人,今個怎麼有空到這裡來喝酒了?”
“我很快就會變成閒人一個咯。”
“此話怎講?”
“不瞞大人,我已經向皇上提出辭官了。”吳勁鬆說道,“唉,如今皇子已經長大,而我也是時候該隱退了。”
“大人您這是何必?”
“呵呵,本君如伴虎。如今我只想過幾天悠閒的日子。大人,今天早上宮女突然暴斃,想必大人又要忙上一陣了吧。”
“是啊。”梅念法說道,“雖然皇上沒有下了死命令,但是不管怎麼說總是要差個子醜寅卯出來纔算有個交代。”
“那麼梅大人您可有線索?”
“一丁點都沒有啊,這就是讓我頭疼的地方。這不,跑到這裡來偷得浮生半日閒啊。哈哈哈。”
“梅大人可曾想過辭官?”
“想過,只是總有些放不下的東西。”梅念法看著這位已經成爲丞相的老人,他想起了當年他的女兒吳媛因爲難產而死的事情,那一切事情全都是由心思縝密的仁皇后所策劃。但是吳勁鬆就算想破了腦袋,恐怕也不會知道。
“其實我知道,當年害死媛兒的是皇后娘娘。”
“呃?”梅念法著實吃了一驚。
“呵呵,我其實我也不是瞎子,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知道。只是就算知道我也無能爲力,就像當年我知道仁辰皇后殺死了自己的女兒,但那又如何,我根本沒有任何力量。”
“大人,您恨皇后娘娘麼?”
“恨。”吳勁鬆說道,“但是這麼多年看到他對楚風還算不錯,其實仔細想想也就那麼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就此放鬆來得輕鬆自在。”
“是啊,放下二字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又是何其難。”梅念法說道,“大人,你這次辭官真的放心楚風一個人在朝廷裡麼?”
“放心也好,不放心也好,那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