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國。
夏帝看著滿地的屍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朱夏則肩膀顫抖得看著滿臉鮮血的夏帝,她雖然知道夏帝並不是人類,但是卻也沒有想到竟然能夠面不改色的殺死二十幾個朝廷大臣。而距離夏帝最近的那具屍體,便是長公主。
“我是不是很殘忍?”
幽幽的聲音傳入朱夏的耳朵,她有些恍惚,有些害怕。但她還是強忍著說道:“是的,很殘忍,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或許我可以將皇位讓給她,那麼她就不用死了。但是你知道我爲什麼沒有把皇位給她麼?”夏帝緩緩站起身來,漫步在滿是屍體的大殿之中,濃重的血腥味道讓人覺得有些難受,但是她絲毫不介意。因爲在很久之前,她就對這種味道熟悉了。
“我不知道。”朱夏覺得眼前的夏尚跟以往似乎有些不同,又或者說這個夏尚是冒充。這種想法太過可笑,朱夏努力搖搖頭,試圖將自己腦海裡的奇怪想法給甩出去。但無論她怎麼努力,她還是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夏尚。
“你在懷疑朕?你覺得朕不是夏尚?”夏帝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盯著朱夏。
“我只是,只是想不通你爲何要如此殺戮。”朱夏說道,“或許你可以將長公主囚禁起來,而那些朝廷大臣是無辜的,你爲什麼連他們也要殺死,如果你真的是夏尚,又怎麼可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來?”
“如果我告訴你,明天這個世界就要毀滅了,你還會覺得我這麼做很殘忍麼?”夏帝問道,“如果明明知道那個人即將死去,卻依舊讓他活著,這難道不是一種殘忍麼?”
“可是明天,這個世界並不會毀滅,這不足以成爲你殺死他們的理由。”朱夏說道,“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力,就連畜生都是如此。好吧,我並沒有指責您的意思,因爲您是這個國家的君主,而我只是一個臣子。”
“因爲我是君主,所以才尊敬我?”夏尚說道,“可是,我只是一隻朱雀罷了,在你們人類看來就是一隻畜生,儘管被冠以神獸的名字,卻依舊改變不了事實,你說是不是?”
“不是這樣的。”朱夏不知道夏帝爲什麼要這麼說,至少在她看來神獸是比人要高級的生物。可是她哪裡知道在夏尚看來自己真的就如同畜生一樣卑賤,不過對於身爲神獸的她來說,這種情緒並不會困擾著她。
“朱夏,這個世界即將毀滅。”
“什麼?”朱夏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夏帝,“您說的是真的?這個世界即將毀滅?”
夏帝點點頭,說道:“的確如此,大概還有大半年的時間。現在虛空正逐漸吞噬著四國,我們無力阻止。”
“不是還有四神呢麼?難道他們會眼陣陣地看著事情的發生麼?還是說毀滅的只有土地?”朱夏本能地想到了四神,因爲自從十年前的那場大雪之後她就覺得神是無所不能的,而且是高高在上的,至於神每天都在做些什麼,心裡都在想些什麼,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總之自己需要知道的只有一點,那就是神是無所不能的。
“四神?”夏帝冷冷地說道:“他們要是有辦法阻止這場浩劫的話,早就已經行動了。但很可惜,這場浩劫他們無力阻止,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世界毀滅,然後我們也一起毀滅。”
“爲什麼會形成虛空?”朱夏問道。
“源於一個女子的野心,或許就連那個女子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野心竟然毀滅了整個世界。”夏帝說道,“所以,與其讓長公主到那個時候再死,不如由我親手了結了她,或許會更好。朱夏,如果你覺得難過的話,又或者對之後的虛空感到害怕的話,我可以解脫你。”
“不。”朱夏知道夏帝要做什麼,她目光堅定的說道,“就算明天整個世界就會毀滅,我也會努力地活下去,哪怕是到了最後,我也不會有死的念頭。”
“那樣你會很痛苦的。”夏帝說道,“與其那個時候痛苦,不如現在乾淨利落的死去,不是更好麼。”
“不要,我絕對不要死。”朱夏說道,“縱然知道結局,那又如何,或許在我死之前仍然可以體會到彌足珍貴的幸福,倘若我現在就死去,那未免也太過可惜了一些。”
彌足珍貴的幸福?夏帝疑惑了。什麼是幸福?她不知道。很多時候她有的只是快樂和悲傷,卻從沒有體會過幸福,幸福究竟是什麼模樣?想了很久,夏帝說道:“幸福是什麼?”
“我不知道。”朱夏說道,“但那時所有人都追求的東西,很珍貴,有的人窮盡畢生精力都無法得到幸福。”
“如果所有人都去追求幸福了,那麼痛苦怎麼辦?總是要有人來承受痛苦的,這個世界不可能只有快樂,因爲還有痛苦的存在,這是相對的。”夏帝說道,“人類就是這樣,永遠挑選自己喜歡的,卻將自己不喜歡的拒之門外,正因爲這樣,所有才會有那麼多災難。”
“每個人都有得到幸福的權力。”朱夏說道,“至於痛苦,那並不是必須的。”
“那麼我也可以擁有幸福麼?”夏帝說道,“我不是人類,也可以擁有幸福麼?我殺死了那麼多人,也可以擁有麼?如果我死了,還是能夠擁有麼?”
“能。”朱夏堅定地說道。
夏帝笑了笑,說道:“和朱夏聊天真開心。可是朱夏,虛空真的會來呢。”
“那就讓它來吧。”朱夏說道,“無法阻止的,我們唯有接受。無法得到的,我們唯有放棄。太過執著的話,讓讓自己變得痛苦。”
齊國。
回到皇宮的齊羽,思考再三。終於決定放棄了自己的計劃,的確正如伊塵所說,自己將整個世界的金融弄的太過複雜了,雖然那套理論很有效,但是它並不適合這個世界,並不適合世界的百姓。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放手,可是一旦真的放手了,齊羽又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事情。尤其是當伊塵和雪利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越發得想念前世。沈妍,你現在還好了。可惜,沈妍聽不到齊羽的問題。
“在想什麼呢?”伊心柔走了進來,此刻的她正穿著華美的衣服,髮髻上市做工精美的玉簪,“都看你老半天了,對著茶壺發什麼呆啊。”
“我告訴劉子辰了。”伊塵說道。
“告訴他什麼?”伊心柔並沒有覺得齊羽已經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劉子辰。
“我告訴他,你是她的女兒。”齊羽說道,“你也不用吃驚,這腐女相認是很美好的事情,你也不必太過糾結。”
“我只是好奇,你是怎麼知道的呢?這個秘密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伊心柔說道,“我知道,你在策劃著什麼事情,是這樣麼?”
“原來是來打探消息的,不過讓你失望了我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或者情報給你,因爲現在的我已經決定什麼都不管了,所以還是請你回去吧。”齊羽說道,“心柔,有些時候野心太大並不是好事情,那樣會讓人覺得不快樂,你懂麼?”
伊心柔笑著說道:“我知道,人必須知足,可是……算了,不跟你說了,跟你說了也是白搭你是一個只喜歡逃避的人,雖然現在已經變得會勇敢面對了,可是你的骨子裡已然在逃避,仍然在害怕,或許這次你所憂慮的是天下百姓,看得出這幾個月你真的非常努力。”
“你真的想知道我在謀劃些什麼麼?”齊羽問道。
伊心柔點點頭說道:“我想知道,如果你真的願意告訴我的話。”
“我當然願意告訴你,可是我害怕你聽完之後無法接受我所說的話,我現在問你,你真的想知道麼?”齊羽再次問道。
“我想知道,所以請你實話告訴我。”伊心柔不知道齊羽爲什麼要這麼問,但是齊羽的話讓她更加堅信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纔對。只是她尚且無法分辨,齊羽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但無論真假她都想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世界就要毀滅了你知道麼?現在在四國的周圍有無邊無際的虛空正在吞噬著四國,頂多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這個世界就要完蛋了,我們所有人都要完蛋。”齊羽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很平靜,“而那些虛空的製造者就是你,這個國家的皇后,你明白麼?當然我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但那些虛空的確源自你的野心,如果當初我沒有救你的話,或許就不會產生今天的局面。但那也是說不定的事情,因爲或許一切早就註定了,而此刻我也不過是在找藉口罷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怎麼樣,聽到這個真相的你滿意了沒有,如果你還沒有滿意,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更爲驚人是事情。”
“繼續說下去。”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而你們也只是別人創造出來的。或許連遊戲都不是,僅僅是一本書上的文字,現在作者不想寫了,所以說,我們全部都要死,全部都要。”齊羽說道,“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止之後的浩劫,哪怕是四神。所以說,心柔,你就帶著自己的野心死去吧,你無法權傾整個天下了,因爲不久之後你就要和所有人一樣,死去了,當然也包括我。”
“你恨我?”伊心柔說道,“我知道,直到現在你還在恨我。”
齊羽笑著說道:“我不恨任何人。”
“或許是我說錯了,我應該叫你齊飛。”伊心柔的目光柔和了很多,那模樣宛如沈妍。
“什麼……”齊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剛剛,你剛剛叫我什麼?”
“齊飛,我叫你齊飛。”伊心柔說道,“咱們什麼時候才能住得起像林月月家那樣的房子,你還記得我們死去的孩子麼?”
“你你,你是沈妍,不可能,這不可能,沈妍已經死了。”
“我不是沈妍。”伊心柔說道,“但是我卻擁有沈妍的記憶,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擁有了沈妍的記憶。所有我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屬於那個科技極爲發達的時代。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不過只是別人創造出來的罷了。但是就算你告訴我世界明天就要毀滅了,那又如何,爲了自己的目標,無論什麼困難我都會克服,哪怕是不可戰勝的,我也要走下去。”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齊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伊心柔竟然有了沈妍的記憶,這就表示,伊心柔就是沈柔麼?
“我不是沈妍。”伊心柔說道,“我只是擁有沈妍的記憶罷了,但是我知道在這個世界還存在著她的靈魂,如果你真的愛她,那麼就去找她吧。”
“這個世界,存在沈妍的靈魂?難道說你知道沈妍的靈魂在哪裡?”齊羽說道,“如果你真的知道,那你快點告訴我。”
“我不知道沈妍的靈魂在哪裡,我只是有這種感覺罷了,正如同我擁有她的記憶一樣。”伊心柔說道,“這麼長時間以來,你一隻記著她,而你全部的逃避都是因爲那個叫沈妍的女人。”
“我……”齊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爲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伊心柔轉身離開了,剩下齊羽獨自一人。
爲什麼麼?爲什麼上天要這麼對自己,自己已經完全放棄了,帶式現在卻又要給自己希望,爲什麼這麼殘忍。這到底是哪裡三流寫手寫出來的東西。難道身爲主角就不能給點福利麼?爲什麼!
“你大叫什麼?”伊塵突然走進來。
“剛剛心柔來過了。”齊羽神情悲涼地說道,“她說沈妍的靈魂存在這個世界,而心柔竟然擁有沈妍的記憶。”
“那又怎麼樣?”伊塵說道,“你不是早就已經死心了麼,既然這樣又有什麼好糾結的呢?你管沈妍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總之她是不會復活的。”
“什麼?"
“我說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復活的,所以你沒有必要這麼糾結啊。”伊塵說道,“振作起來,不要再想這件事情了。”
“可是。”
“比可是了,有什麼好可是的。”伊塵說道,“你要再這麼糾結下去,那就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了,還有你要是真的不放心的話,就交給我吧,畢竟我身後還有神月宮,雖然流木最近不太管事,但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恩。”齊羽也覺得自己再這麼糾結下去的確有些問題,因爲他在這個問題上已經糾結很久了。“好吧,或許是我自己太過糾結了。”
“本來就是。”伊塵說道,“對了,錢莊的事情怎麼樣了?你也糾結完畢了麼?”
“恩。”齊羽說道,“我覺得呃逆說的是對的,從現在開始,我決定放手,什麼都不管了。”
“這樣子就對了啊,你早就應該聽我的了,真是的,拖到現在。”伊塵說道,“要不,我們今晚出去玩,聽說有燈會啊。”
“燈會?”
“是啊。”
“燈會有什麼好看的,我還不如在被窩裡睡覺來得舒服。”齊羽說道,“還有燈會是女孩子的事情,我們跟著去湊什麼熱鬧啊,真受不了你。”
“雪利想去看,你也一起去吧。”伊塵說道,“人多比較熱鬧。”
“喝著半天你是讓我去做電燈泡啊,我說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也就算了,把我拉過去湊個什麼熱鬧啊。”齊羽實在無法理解伊塵的奇怪想法,哪有約會還帶了個電燈泡的,真是莫名其妙。
“唉,燈會就是要熱鬧啊,說吧,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伊塵問道。
“去就去吧,誰讓我這麼帥呢。”齊羽說道。
“你就自戀去吧。”伊塵實在是受不了齊羽這種自戀的情緒。
“別再討論我的自戀問題了。”齊羽說道,“你說的那個什麼燈會,什麼時候開始啊?”
“廢話,燈會當然是到晚上纔看啊,大白天看什麼燈會啊。”伊塵說道,“對了,你最好帶點銀子。”
“帶銀子做什麼?”
“廢話,帶銀子當然是買東西。”
“可是爲什麼要我帶銀子啊?”齊羽問道,“你不是挺有錢地麼?”
“你哪裡那麼多廢話啊。”伊塵說道,“記得晚上去燈會,我先走了。”
“喂喂,你去哪裡啊,這就走了,你是打醬油地麼?”齊羽說道,“我可把話說明了,去燈會可以,但是這掏錢的事情我是絕對不做的啊。”
“拜拜。”
伊塵直接閃人,留下了一臉鬱悶地齊羽。
這都是哪跟哪的事情啊。真是鬱悶至極。
但有時候,齊羽覺得這樣地鬱悶也不錯,至少生活不那麼單調了。如果,這個世界不會毀滅的話,那就更好了。嘿嘿,這麼想是不是有點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