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微茫隱畫人。
錦恆王仰頭看著牆上的畫中人,畫上的女子面帶微笑地站著一顆樹下,那顆樹的葉子是粉紅色的好像花朵一樣隨風飄落。若是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畫上的女子與南夏國的君主竟有幾分相似,只是畫中的女子更爲嬌媚。
“八年了,爲何我還是無法忘記了……”錦恆王對著畫失神地說道。
畫上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錦恆王地妹妹,風然公主,同時也是齊羽的親生母親。這是一段齊國皇室無法公開的醜聞,儘管只有少數(shù)人才知道這件事情。
可是沒有人知道除了先帝齊昌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以外,就連錦恆王也深深地愛上了自己這位擁有傾國之貌的妹妹。當他知道風然公主懷了齊昌的孩子的時候,他就決定一定要保護自己妹妹所生下的孩子……儘管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
錦恆王的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他要讓齊羽回到齊國,他要讓齊羽登上皇位,他要看著自己深愛女子的孩子坐上至高無上的皇座。
“風然,這一定是你所希望看到的……”
恍惚間又有一個面容跳入錦恆王的腦海中,身著龍袍的女子看起來是那麼英氣逼人,爽朗灑脫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就是那樣高貴的女子流著眼淚求自己不要離開,可是他的心裡能夠容納的卻只有自己的妹妹風然公主……
被派往外職的劉子辰在巴南也聽說了仁辰皇后流產(chǎn),之後媛嬪又懷孕的消息,他知道朝廷的暗涌終於開始了。只是此刻的劉子辰在等一個機會,一個重新回到朝廷的機會。
他寫了一封信派人送給了都城的一位商人,那位商人就是爲佳妃提供政治資金的沈無理,當沈無理接到劉子辰的信件後又派人給劉子辰帶了四個字: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麼?
好吧,我會等待的,劉子辰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在劉子辰前往外職的時間裡,原本還有所收斂的林氏變得肆無忌憚,動不動玖打罵吳氏,而吳氏也只是默默忍受從不反抗。
“你想燙死我啊,給我重新沏一杯。”林氏將茶本狠狠地摔在地上,怒聲道:“把這裡給我弄乾淨了。”
“是,夫人。”
“還有,我身體不好,等你弄完這了去餵我的玉兒。”
“知道了,夫人。”
“看你那樣我就生氣,真不知道老爺怎麼會把你這種人留在府裡,真是個晦氣,害得老爺被派去外職。”
吳氏默不做聲地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好,很多時候她就是這樣默默忍耐著,久而久之林氏也認爲吳氏因爲身份卑賤所以必須忍,這也導致了林氏的肆無忌憚。
然而讓林氏沒有想到的卻是,正是由於自己的這種肆無忌憚造就了自己日後極爲悲慘的命運。
好不容易做好了事情的吳氏回到小廂房,看著尚在熟睡的女兒不禁流下了眼淚。爲什麼自己要遭受這樣的待遇?爲什麼?對了,因爲自己的身份卑賤,所以要忍受這些不公平的待遇。
“可是女兒,娘真的不想把這卑賤的身份給你,如果你是夫人的孩子那該有多好啊……”
在內(nèi)外區(qū)分嚴格的齊國,妾所生下的孩子等同於奴婢,有些孩子甚至不能叫稱呼自己的父親爲父親,而必須稱之爲老爺。這與*中宗時期似乎是一樣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便到了十二月。
飛雪山莊瀰漫在漫天的風雪中,而自從十月開始流木的身體就變得很差,可以說到了連說話都很困難的地步。齊羽不知道該如何挽救流木,每日只是沉默著,有時候會去看看流木種的蔬菜。
而伊塵和小北則是寸步不離地守在流木身邊,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出了什麼事情。
這天,齊羽像往常一樣坐在迴廊上,看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他再次想起了那個世界,那個有沈妍存在的世界。齊羽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但他知道這種難過並非來源於沈妍,而是他無法接受流木即將死亡的事實,比起伊塵他是一個喜歡將感情隱藏起來的人,或許是年齡的問題,畢竟他並非八歲,不,應該是九歲。
潔白的雪花緩緩飄落,溫柔地沒有一絲聲音。
呵一口氣,會有白色的煙霧從嘴巴里飄出……爲什麼要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爲什麼?
“神啊,你爲什麼要讓我來到這個世界?回答我,回答我……“齊羽對著天空大喊,可是並沒有任何人回答他的問題。
“你看上去很難過。”即使在冬天也依舊是綠色紗裙的祿存坐在了齊羽的旁邊,側頭看著飄落的雪花。
“是啊,我很難過,難過得快要死掉了。”齊羽有些悲傷地說道,“流木要死了,他要死了……”
“我知道。”祿存伸出手,讓雪花落在掌心,“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就像這雪花落在手心裡,註定會融化一樣。”
“可我不希望他死……”
“你不是神,主宰不了生死。”
“是啊,我不是神。如果我是神的話,妍兒也不會死了。”滾燙的淚珠滴落下來,打溼了衣襟,“祿存,你說如果深愛的人不在了,那麼活著的人要怎麼辦?”
“替死去的人活著。”祿存說道,“縱然再辛苦,也要努力地活著才行。”
“我以前看過一本書,上面說人生最悲劇的地方不是不能重新來過,而是明知道已經(jīng)崩壞卻無法停止。明明已經(jīng)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但是卻無法死去,你不覺得這樣地人生很悲劇麼?”
“我們既沒有生的權力,也沒有死的權力。”祿存說道,“能夠主宰生死的至始至終都只要神。”
“神?”齊羽苦笑一聲,說道,“從古至今究竟有誰見過所謂的神?那不過是人們想象出來的罷了。”
“如果沒有神那爲什麼會有春夏秋冬,爲什麼會有生離死別,爲什麼會有我們?爲什麼會有這個世界?爲什麼會有太陽。”祿存說道,“還有夜晚的星星,如果沒有神的話那麼這些東西又怎麼會存在。”
齊羽跳下回廊,伸了個懶腰:“這些東西本來就存在,又不是神創(chuàng)造出來的。”
“本來就,存在?”祿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那麼存在之前呢?怎麼會有本來就存在的東西?”
“存在之前?”齊羽歪著頭想道:對啊,宇宙存在之前是什麼樣子的?宇宙大爆炸麼?那麼爆炸之前又是什麼?之前的之前又是什麼?總有一個最初點的吧,那個最初點是如何誕生的?難道說真的是神創(chuàng)造了最初點?那神又是怎麼出現(xiàn)的?齊羽的頭越想越痛,“受不了啦,思考這種非邏輯的問題完全就是自虐。”
“所以說啊,神是存在的。”
“敗給你了,存在就存在吧。反正誰都沒有見過,隨便你怎麼說了。”紛紛揚揚的雪越下越大,看著不遠處的一顆松樹齊羽的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把那棵樹變成聖誕樹一定很有趣,“祿存,我們把那顆樹上掛上禮物怎麼樣?”
“掛上禮物?”
“恩,在那顆樹上掛上很多很多地禮物,我們來過聖誕節(jié)怎麼樣?”齊羽說道,“來慶祝神地節(jié)日吧……”
“神的節(jié)日?”
“總之你來幫我的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