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兩姐妹怔了,“摔倒”在地的徐菱芳立刻開始哭痛,一旁的徐杏芳也不甘示弱,捂著胳膊喊疼,說是被朱顏撞到了,只希望面前那公子看自己一眼。
袁宣清低頭正見朱顏一張痛得發白又羞得紅了的俏臉,還有她明眸含嗔的一瞥,哪里還有心思看別處。
僵了片刻,白蘋聽到外間聲響,也匆匆趕了出來,臉上溜過一絲驚喜,隨即覺得這樣對自家姑娘的“名節”影響太惡劣了,正要上前,卻見袁宣清將朱顏打橫抱起,徑自向著主廳方向去了,不禁瞪大了眼。
朱顏被他抱起,足踝又是一陣一陣地痛著,心中叫苦不迭,苦著臉顫聲抗議,“請公子放我下來……”
“你的傷拖不得。”袁宣清低下眸子瞥她一眼,隨即側頭吩咐關河,“去請徐二老爺安排僻靜的屋子,備下熱水,再去尋些新鮮的接骨木枝條來。”
“我知道……真有這么嚴重?”朱顏一掙,痛得倒抽一口涼氣,不悅地扁了嘴,“我娘在廚下,喚她來看顧我就好……”
“你擔心自己的名節?”袁宣清見她百般推脫,低頭看著她輕笑,“我會娶你。”
朱顏一愣,定定看著他,除了眨眼還是眨眼,待回過神,聳了聳肩,“你想差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哦?那是為何?”袁宣清饒有興味地看著她,這個樣子,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吧?
朱顏抿了抿唇,她現在已經熟悉了那種程度的痛感,只要自己不亂動,還是可以忍受的,她特意歪著頭努力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免得傷害了人家的一片情誼,“朱顏覺得呢,醫者行醫原是天經地義,朱顏治過的男病人都那么多,連脫了布衫拔罐針灸的都有,難不成我就要嫁給他們了?所以公子大不必那般想……”
“……你當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袁宣清聽著她的一番“狡辯”,笑意越盛,腳下步子卻不停,低頭鎖住她的眼,“你倒是與我師尊極像。”
“你師父……?”朱顏咬了咬唇,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了不起的師父正是研制出那個奇特的吸入式迷藥之人,那人與自己很像……?難不成也是穿越人士?想起之前好容易找到了穿越人士王神醫,卻聽聞他已經離世,朱顏這回長了心眼,不急著高興,而是低聲詢問,“他老人家可還在世?”
“自然。”袁宣清見她感興趣,低低笑一聲,“師尊待我極好,自然也會喜歡你。”
朱顏眨眨眼,心想多半也是個與自己一樣經歷之人,自然會喜歡自己,但抬頭見他笑得促狹,隨即明白他的意思,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我自己去尋他,與你無關。”
“這可沒辦法了,師尊現下避世不見人的,能見到他的,也只得我一人。”袁宣清像是打算故意氣她,屢次將朱顏的希望打滅。
朱顏被氣得無語,索性瞪了眼不再理睬他。
關河手腳極快,片刻工夫已經取回了不少新鮮的接骨木,鮮嫩的傷口處還泛著青色的光澤,周圍的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清新的植物的氣味。
“徐二老爺說了,今日是好日子,各個地方可能都有客人,唯有書房僻靜些,已經囑咐了幾個口風緊的仆役將熱水送去了。”關河說著,不時打量一下朱顏,見她滿臉賭氣之意,竟是沒有一點害羞,不禁好奇。
進了書房,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濃厚的墨香與書香,朱顏隨意向著里面看去,目光卻被釘在了墻上的一副掛畫上。
那是一位宮裝女子的畫像,細細看眉目,竟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一時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袁宣清瞥了一眼畫上女子,“那是前朝向賢妃的畫像,不想卻藏在此處。”
“……謫……仙……怨?”朱顏努力分辨著畫上的篆字,“謫仙怨?”見袁宣清輕輕點頭,她繼續看了下去,“‘胡塵犯闕沖關,金輅提攜玉顏……*此時蕭散,君王何日歸還?傷心朝恨暮恨,回首千山萬山……獨望天邊初月,蛾眉猶自彎彎……’呀,真是這首曲子詞!”
“……阿顏聽過?”袁宣清看看她,又看看畫上的女子,若有所思。
朱顏眨了眨眼,實在打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相信他,想著自己說話說不過他,便默然點了點頭。
袁宣清也不再糾結于此,挪過書桌前的椅子,將她放下,立刻麻利地將接骨木的枝條泡入熱水中,屋內立時彌漫起被蒸出的草木清香。
朱顏好奇地垂頭看他做這些,按理說他一個富家公子,就算學醫,也不至于連這些外傷的處理都這么嫻熟吧?正出神間,足踝又是一陣劇痛,不禁失聲叫了出來。
“疼嗎?且略忍一忍……”袁宣清略帶無辜地瞥了她一眼,自己剛才著實沒有用什么力氣,到底是女孩子……但低下頭看到她原本小巧的玉足已經腫得面目全非,心下一軟,盡量極為輕柔地捏了捏,確定骨頭沒有太大的損傷后,才長長舒了口氣。
“應該沒有骨折吧?”朱顏斂眉,略略俯下身子,苦惱地看著自己腫到平日兩三倍大的足踝,心里暗暗將徐家那可惡的姊妹倆詛咒一番。
“沒有,別擔心。”袁宣清見她腫脹處的內出血尚未停止,將在冷水中濡濕巾帕輕輕敷在上面,一邊用手掌為她輕輕揉按。
朱顏只覺脹痛緩解了不少,不禁好奇地看著他,“你師父還教你外傷的治法?”
“……略懂。”袁宣清似乎不愿多答,仍是一心一意地為她揉按著傷處,過了片刻,忽然又笑了笑,“我見過你的身子,你如今只能嫁我。”
朱顏不禁啞然失笑,這人也真是的……不過是揉了揉足踝而已,不要這么認真吧?不過實在不敢開玩笑,只得故意繃著臉,“這里這么僻靜,公子不說,我也不說,能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