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畫仙山好高, 他帶著楚寶寶爬上山巔時,還是看見那孩子一臉喜悅,他的心跟著也舒暢起來, 臨行前, 穆叔跟活活大嬸交代, 要趕在下山前回府, 不然山上濕氣重, 怕傷了孩子,當然,他一向都很嚴謹, 雖從小在軍中長大,吃了不少苦, 但自己家的孩子, 還是看的無比重要, 更何況是跟她的,
來的好巧, 他們父子倆有幸在云海里撞見了一場海市蜃樓,楚寶寶小大人般坐在他肩上,嫩手朝皇宮的位置一指,道,
“爹爹, 快, 快背我飛到干爹那里去”……
孩子說完, 他當即哭笑不得, 不回答他吧, 怕傷了孩子的心,回答吧, 說點什么可好,
“那爹爹把你留在云朵里好不好”?
“不好”,孩子一嘟嘴,十萬個不滿意,道,“我可不要住在云里”!
“為什么呢”?他努力撐起腰桿,想讓背上的孩子坐的更舒坦一些,
“不為什么,云里又沒有娘親”……
孩子說完,他當即決定下山,心里又是一頓苦澀,若是個女娃娃吧,這般多愁善感的個性還好,可偏偏是個男寶寶,他真的很想說,
“乖啊,你爹像你這么大時,都能把紅纓槍舞的像模像樣了”……
他們住的宅子位于錦畫仙山的半山腰上,這原本是阿生的房子,這些年,他一直好生替她打理著,萬一有一天她回來了,看到了,也會欣慰的吧,
父子倆剛大踏步到宅子跟前,韓云少那廝便從角落顯了出來,他從山邊拔了跟茅草,嘻嘻哈哈湊到楚寶寶近前,調戲他道:
“乖寶寶,跟干爹說說,山里有沒有看見大灰狼”?
“干爹你壞,我跟爹爹才不怕大灰狼呢”楚寶寶邊說邊伸手去抓韓云少的辮子,疼的他當即呲牙咧嘴,連連像楚兄求饒,
“楚兄啊楚兄,你看看你家娃都被你寵成什么樣子了,我看倒是沒有你的半點風骨啊”!
“我愿意”,他說完,也不去理會韓云少,背起身后的娃娃的手仿若更用勁了,韓云少看到這里,氣的牙癢癢,趕緊一溜小跑的跟上,
“乖寶寶,你說實話,你是喜歡你那個皇城里無比威嚴的干爹,還是更喜歡我這個經常逗你發笑的普通干爹”?
因是引導式發問,故韓云少故意加強了個“更”字。
聽到這里,他當即白了一眼韓弟,還用問嗎,雖如此,他還是對韓弟表示深深的同情,果然,只聽身后奶身奶氣的聲音想起來,
“當然是皇城里的干爹了,皇城的干爹有干娘,干娘就像娘一樣……”。
楚寶寶說完覺得很奇怪,剛剛還好好的兩個男人,居然都走不動了,
……
晚膳吃的很豐盛,
當然,他一向心細,當即察覺管家穆叔有些不對勁,只一個人悶著頭在后院里劈柴火,劈了一堆又一堆,
想了想,他還是像盛凌使了個眼色,盛凌沖同在后院一處桂花樹下說話的活活大嬸還有杜伯努努嘴,他臉上一笑,當即會意,
穆叔這可是吃醋了,他又朝盛凌遞了個眼色,盛凌當即將杜伯叫了過來,
哪知杜伯過來后竟一副如負釋重的趕腳,他心里當即有了注意,盤算了好久的事情終于可以有名頭問一問,
哪知,這一問可不當緊,又把杜伯唬了一跳,見有盛大人在旁,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沒法,只得屏退盛凌,盛凌略略有些不滿,但還是悶悶的走了,
盛凌剛走,他就聽杜伯道了一個驚天消息,御前侍衛蕭含笑的夫人竟是盛凌曾經的情人,當然,此話自是蕭夫人親口說說,據傳,她對盛凌是恨之入骨……
“有意思”,他坐在藤椅上當即合了把手中的折扇,兩眼囧囧放光,杜伯看在這里,一口氣還未松下去,就又聽主人道了句,
“杜伯,我想我還是對你的事比較好奇”……
杜伯啞然,沉思片刻,又聽得跟前的主人說,
“算了,既然您老人家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論輩分來講,我應該尊稱您一聲爺爺,您跟隨我們楚家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如今即便有什么難言之隱,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徐徐說完,又聽得“咚”的一聲,杜伯差點栽倒,嚇的他趕緊上前攙扶,
“將軍啊,真是一言難盡啊”,杜伯隨處在地上撿了塊干凈的地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惹的他當即好不心酸,暗想,是不是自己太殘忍了,害得這么大年紀的杜伯要給自己訴衷腸,且還是選在如此月圓的一個晚上,
氣氛有些怪怪的,
“將軍有所不知,我那妻兒當年并沒有死”,杜伯還未說完,就已經哭成個淚人,他也是心里一陣唏噓感嘆,以為杜伯是喜極而泣,正要對他表示祝賀時,又聽杜伯道,
“可是我命苦啊,我那孩兒竟然英年早逝,我甚至都沒有機會見他最后一面,也沒有給他送終,可嘆,曾經我們父子有段時間曾見過幾面,竟不知彼此……”,
因杜伯說的悲傷,聯想到他這些年的遭遇,突然也有種想掉淚的感覺,
“不知杜伯的孩兒是……”?他當即在腦海里搜羅了一大堆人出來,想跟杜伯口中的對號入座起來,哪知,精力有限,實在是不明白杜伯的兒子會是誰,
“不瞞將軍,杜天宇正是我那改名的孩兒……”。
杜伯說完,他當即明白,其實真的不需要再知道什么了,他跟她之間原來有這么深的緣分,宿命吧,
如今,她雖不在身邊,可是,他依舊覺得她從未離去過,他總幻想她就穿插在他跟孩子兩個人的生活里,只要一得空就來看看他們父子倆,
將杜伯安慰一番后,他想到了杜天宇,曾經江湖排行第一的人物,若不是人頭骨,估計他也不會英年早逝,也許,這樣他們一家老小還可以團圓,當然,因為杜天宇是她的爹,所以他才各位在乎,在乎她在乎的,希望她幸福。
夜晚的山風很是清涼,他跟韓弟坐在后花園的庭院里喝酒,韓弟為了將楚寶寶哄睡著,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跟他說起話來,這廝倒顯得有幾分功勞般,
“楚兄,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他抓了把花生米沒吭聲,那廝繼續道,
“前朝時曾有個皇帝,他一開始很喜歡他表妹,不知為何后來又喜歡上他這個表妹的妹夫,但實際上,他娶的正宮皇后是這個妹夫的親妹妹,楚兄,你說這個妹夫悲催不悲催,后來,這個妹夫家里生出一些變故,妹夫失蹤了,親妹妹難產死了,這個表妹也得了種怪病,無法根治,這個皇帝好男人人品大爆炸,秘密將表妹接到宮里,還用自己的血親自幫她調養身體,咦,楚兄,你說怪不怪”,
說到這里,韓云少當即一拍腦門看著他,又續道,
“這個皇帝呢也將這位表妹金屋藏嬌起來,就連身邊的宮人都不知他那表妹長的個什么樣的傾國傾城模樣,這這點同現在的皇帝如此相像,楚兄,你說怪不怪……”。
韓云少說完,滿懷期待的看著他,好似希望他回應點什么似得,當然,他總是不會讓他這個楚弟失望,
“姓韓的,你告訴我,這些年,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忘記一個人呢”?
“嗯,是的”,韓云少認真的看著他道,
“可我并不像你啊,你跟她還有個孩子,我跟她,可真是一廂情愿,什么都沒有呢”,韓云少深吸了口氣,抬頭望天,
“可即便這樣,我依舊不后悔,當初你許了她不離不棄,我許了她什么,三生有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