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該死
待辛次膺擬好了和約細則,雙方都看過沒有異議之后,再蓋上皇帝的大印,這事兒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另外的一半,則需要等金國小皇帝看了之后,兩邊一起發(fā)布詔書昭告天下才行……雖然不管是志寧三人,還是劉邦和他手底下的這些個,都知道這東西就是走個過場,是決計不會到金主完顏亶的面前的。
你知道你是假的,我也知道你是假的,甚至你還知道我知道你是假的,但就是這么一份假得不能再假的東西,若是真被外人給知道了的話,今日來的金國使臣,有一個算一個,通通得被金人戳爛脊梁骨。
另外,至少是在這個時候,在金國使者還沒走出太康的時候,這玩意兒還是真的,至于它什么時候才會作假,就得看兩邊誰先動手了。
徒單月有些弄不清楚,完顏兀術要來和議,那是為了行緩兵之計,可是那趙皇帝……她從心眼兒里覺得趙皇帝不會把此事當真,但他又全然沒有要來配合志寧演這出戲的道理……那么,他想干什么?
過場既然走了,那就得全都走完才是,劉邦又在河邊設宴,抓來了幾只羊兒,也算是招待過了外賓了。他一面飲著酒,一面與三人互相問答著話兒,沒一會兒,這三個的底細就大概被他給了解了個清楚。
倒不是他有什么魅惑的本事,只是那酒一下肚,他又讓人專門送上了一百吊錢過來……這錢只給志寧,看得邊上的大興國好生惱怒卻又無可奈何,雖然錢不算多,但有和沒有,那是兩碼事情。
人一生氣,就容易郁悶,一郁悶,就容易失;,到了后面的時候,他親自跑到了大興國的身邊去,驚了這閹人一跳,知道趙皇帝是來找自己喝酒的以后,忽然又覺得有面子了起來,一國皇帝和自家推杯換盞,并排而坐,那是何等的光榮啊!
而且人皇帝敬你的酒,你不喝,那不是不給面子嘛!
很快的,兩人便進行了一番發(fā)自肺腑的談話。
大興國不斷地吐槽著:
“和,本來早就該和,咱家陛下也是說的要和,不然的話廢了那劉豫作甚?”
“但偏生四太子不允啊!”這宦官一臉的悵然,“自打宰相逼死了周宋國王,陳王又與完顏昌勾結謀反,大太子和四太子兩個又誅殺了一干人等,朝中誰人還敢言和?”
他說的這些事兒劉邦早就曉得了,金國內亂得厲害,他們求和的一派先是逼死了完顏宗翰,后來又逼著他家皇帝來議和,若不是完顏兀術領兵入京血洗會寧府,說不準現(xiàn)在宋金還真就是兄弟之邦了。
大興國這么說,也是曉得這并非什么秘密,他即使是有些上腦了,也決計不可能會透露些什么秘密出來的。
劉邦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些干逑,只管喝酒便是。”
“反正已經(jīng)和了,以前發(fā)生的事就別再提了……”劉邦端著大碗一飲而盡,哪里像是個皇帝,更像是個山賊頭子一般的爽快,“剛才有些對你不住,但你也別放在心上,老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你若是不舒服,也可以罵上兩句,痛快痛快!”
大興國是真的沒見過這樣的皇帝,即使是完顏吳乞買……那也是個灑脫的人,也不曾這般厚待他一個內侍,一時間竟然生出了好多的情緒來,不知道該怎么描述才對。
“要不然你來老子手底下吧,看你腦子靈光,出使還想著替你們金國揚威,要是老子有你這樣的宦官,不知道要省下多少的心力!”
大興國有些靦腆:“陛下說笑了。”
“誰與你說笑了?”劉邦白了他一眼,“可曾聽過童貫?”
童貫這名字,天下間但凡是沒有鳥兒的人,誰不把他給當做榜樣?大興國只覺得自己喘氣兒有些困難:
“自,自然是聽過的。”
“那便是了!”
大興國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他明明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這邊兩人喝得暢興,另外一邊,徒單月見皇帝去和那宦官勾肩搭背去了,便趁人不注意,小心地挪動到了志寧的身邊。
兩人目光一交匯,徒單月臉便紅了起來,倒不是對他有什么感覺,而是她知道,志寧是看過自己的畫像了。
不過這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只聽志寧輕輕嘆了口氣:
“你該聽四太子的話兒的,南邊雖然繁華,但到處都是豺狼,只有北邊,那才是你的家。”
徒單月頓了頓,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低聲道:
“你不該什么都答應的,趙皇帝已經(jīng)看穿了。” 志寧把酒杯往案上一放,以前常聽人說南人軟弱,但光從這酒中說起來,南邊的酒,比北邊的還要烈上許多。
“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拖出些時辰來。”
徒單月聽了這句,知道與自己所料的大差不差:
“什么時辰?拖出塔塔爾部和克烈部北上的時辰?”
志寧愣了愣,隨后笑道:
“可惜了你是個女兒身,不然的話,四太子得多一個好軍師來。”
她微微張開了嘴,吐出了一口氣來,此時穿著阿虞的衣裳,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南方’了起來。
像是在交流,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宋帝至今應該還不清楚合不勒部的事情,”
“舅舅是要拖出對合不勒動手的時辰,”
“所以此間關節(jié),不在于宋帝會不會動手,而在于他什么時候能夠知曉我等的目的。”
志寧有些古怪的看著她:“你不與他說,他又怎能知道?只需一個半月,等兩部的人到了草原,一個往北,一個往西,就算是滅不了合不勒,也能把他給趕得遠遠的。”
“可是!”她忽然變得有些著急了起來,“阿禿兒不是已經(jīng)投了岳飛去?也速該還活著!”
‘啪嗒’,志寧把酒杯給摔在了地上,幸好大伙兒的注意力都在趙皇帝的身上,這才沒人注意到他的窘態(tài)。
“倒是把這事兒給忘記了,他……他現(xiàn)在在哪?”
“誰?”
徒單月真不是在裝傻,只是不曉得志寧問的人,是阿禿兒還是也速該,畢竟這兩個人,都有可能破壞掉他們的計劃。
志寧恢復了冷靜:“阿禿兒就要死了。”
徒單月往河上停靠著的大船看了眼,志寧便已經(jīng)知道了那人的位置。
“他,也不能活。”
“不可用強,”徒單月想了想,“若是有毒藥便好,別的死法,反而可疑,宋帝陰險狡詐,一定會追根到底。”
“到了那時,恐怕你我再想脫身,就難于登天了。”
可是……這到哪里去尋毒藥呢?志寧之前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還有這事兒在等著他,而且宋國禁軍守備森嚴,他連兵刃都帶不進來,更何況是毒藥之類的東西了。
聽著邊上的大興國,這人好似已經(jīng)開始哭了起來,徒單月皺眉道:
“我來想辦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