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太康。
劉邦面對著這條老子悟道成圣的渦河面前沒有絲毫的尊重,他此時站在河邊上,為了把最后的尿給擠出來,連著打了好幾個的冷顫。
他娘的,好像是藥吃多了,尿尿都沒甚勁了。
一面叮囑著自己要愛惜身子,一面系上腰帶,回到了身后的岸邊……在這里待著沒有多的事情做,他也不可能每日都去盯著大伙兒操練,便自己尋了些樂子來解乏,比如說這釣魚,辛次膺說是有陶冶情操、修身養(yǎng)性的妙用。
情操有沒有被陶冶他不知道,性子被養(yǎng)得小心翼翼的倒是真的,每當(dāng)有點風(fēng)吹草動,他便趕緊擔(dān)憂的盯著河面上,生怕哪條就要要餌的魚兒,正好在這個時候被嚇跑了去,就這勁頭,比他當(dāng)年伺候親爹劉太公的時候,還要認真了幾分。
他們幾人一早便來了,連早飯都是在這兒解決的,明明是他先挑選出來的一個風(fēng)水寶地,到現(xiàn)在卻是一點兒收獲都沒有,反而是被擠到了角落里的張?zhí)臼斋@頗豐,竹簍里頭已經(jīng)擺上了七八條肥美的大魚了,辛次膺雖然比不上張?zhí)荆粫r也有進賬,只有他趙官家,仍是空空,還賠了龍王爺一泡尿去,專做些虧本的買賣。
眼見著魚竿終于是動了兩下,劉邦大喜至極,一下便從小板凳上跳了起來,趕緊就想著要去收竿,都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種雷這小子像是一陣風(fēng)似的,偏生在這關(guān)鍵的時候來打岔了。
那魚竿擺了好幾下,終于是在種雷一聲聲的‘官家陛下’里頭得了自由,劉邦看著魚線那里什么都沒有的魚鉤……那鉤子翻起來的角度,像極了一張大笑嘲笑嬉笑輕笑的嘴巴。
“吃了老子的餌,就這么走了?”
“官家,有人來了!”
黃彥節(jié)不斷地朝著種雷使眼神,但這皇城司的指揮使心也忒大了些,見皇帝沒理自己,又提高了兩分嗓子道:
“官家,有人來啦!”
這下子好了,張俊辛次膺王德幾人一齊站了起來,怒氣沖沖的看著他。
“你爹來了?”
種雷不覺有異,只是沒聽見皇帝說什么,下意識的便問道:
“嗯?”
“你爹來了還是你娘來了?伱叫喚個什么勁兒?”
這次他聽了個明白,方才曉得了:原來趙官家心情不好。
于是便換了個語氣道:“那臣便讓她先候著?”
劉邦擺了擺手:“誰呀?”
種雷明顯有些激動:“易安居士!”
“誰?”
“李,李易安!”
什么風(fēng)把這婆娘給吹來了?
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她一個老嫗,來這里作甚? 心里頭雖然疑惑,不過也還算是熟人,劉邦頓了頓道:
“叫過來吧。”
種雷得令而去,不多時,便領(lǐng)著那位文壇第一人到了。
老婆娘做了個萬福,禮數(shù)什么的……她倒是也習(xí)慣了這位的不講禮數(shù)了,劉邦招呼著她坐下,連些寒暄也無,開門見山的道:
“不在江南待著,來兵荒馬亂的地方作甚?是想回開封了?那倒是不巧,還得些日子才行,若是擔(dān)心等不及了,便把后事早些給囑托了,日后把尸體帶回去,也是一樣的,不必急于這一時。”
現(xiàn)在的人對于客死異鄉(xiāng)這種事兒避諱得很,以前是沒有辦法,現(xiàn)在有了盼頭就不一樣了,劉子羽就寫信來說,許多上了年紀(jì)的老頭兒老太太都盼著回家去呢,搞得現(xiàn)在每日兵部衙門的外邊都聚了不少的人,不為別的,就是想問問咱大宋王師已經(jīng)打到哪里了。
李清照這個時候出現(xiàn),讓劉邦很容易的就想起了劉子羽的信來,眼瞅著這人也是一把年紀(jì)了,指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沒了,估計也是來求著自己帶著她,走走便宜后門的……只是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還得專門找人來伺候她,明顯的是個麻煩,所以不等她開口,劉邦就是一頓吉祥話兒,讓她絕了那般念想。
李易安自問自己心性已是極佳,畢竟這輩子什么沒經(jīng)歷過?國破家亡,送走了自個兒的丈夫,還被人給騙婚騙財了去,可是沒想到這趙官家一開口,還是讓她有些沉不住氣了,李清照哼了一聲:
“老婦命還長,待陛下把金人趕出去的那天,水酒什么的,倒也喝得了幾杯。”
看吧,明明是關(guān)心的話兒,卻被她給理解成了這樣,劉邦也不愿意和她多扯:
“那便好。”
說完這句,便再也不張嘴了,本來就是釣魚的場合,現(xiàn)在是更加的貼切了。
李清照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抑制住了心里頭的情緒,她趕這么多路過來,又不是來吵架的,拎清楚了輕重,她還是硬著頭皮道:
“有人到開封去了……人數(shù)還不少。”
“嗯?”說到這事兒,劉邦馬上就來了興趣,“誰?誰到開封去了?”
李易安嘆了口氣:“都是些不要命的兇人,當(dāng)年沒人要打的時候,他們便在打,現(xiàn)在您親自上陣了,他們又哪里能夠坐得下來!”
說著,便把從上京大儲慶寺名僧海慧傳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給皇帝說了出來。
這消息聽得劉邦直擰大腿,一是沒想到,原來在金國也有精漢的,二是恨自己沒能提前知道,現(xiàn)在卻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這事兒在兩淮綠林間都傳開了去,老身勸不住他們,只得孤身來您跟前請罪來了。”
“照著你的意思,五月十三他們動的手,那便是兩日之前的事了?”
劉邦白了她一眼:“現(xiàn)在來說這個有什么用?”
說著,又看向邊上的種雷:“這兩日,開封可有什么消息傳來?”
若真讓這些人得了手,能夠取了那完顏兀術(shù)的性命,便真真的是個進軍的好時機了,一軍主帥若亡,這些女真人也就成了一盤散沙了。
雖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萬一呢……抱著這個念頭,他還是多問了句。
種雷拱手:“若無急事,斥候探子都是三日一傳,說起來,今日便該是來消息的時候了,臣現(xiàn)在就去問問,看看有沒有消息。”
說著,便朝著李清照點頭示意了一下,自個兒轉(zhuǎn)身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