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机如何接线

23.23

程楊的臉莫名其妙就紅了,先是耳朵,然后是臉,最后燒到了脖子。

章頁側(cè)眸瞥見,不覺又多看了兩眼才收回視線,抬起腳照趙多多踹了一下,也沒用猛勁,就是把趙多多推出去了兩步:“想什么呢?就是躺在床上聊天的戲。”說罷他又瞥了程楊一眼,程楊已經(jīng)垂下眼抽出了筷子,于是他又向趙多多擺手示意:“吃飯了?!?

趙多多應(yīng)了一聲,卻不走,熱心地問:“小程,你說這個藥不行,那我去給你買點(diǎn)別的吧?!?

“不用了,大中午的,外面太熱了,你趕緊吃飯吧?!?

“不麻煩不麻煩,我提前回來訂的餐,你們沒回來之前我已經(jīng)吃完了?!彼f著把手機(jī)揣上,拿了把陽傘就下了車。

車門‘嘭’得一聲合上,密閉的空間里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章頁瞄了程楊一眼,臉上和脖子上的紅暈已經(jīng)退下去了,耳朵尖還紅著,他很少見到人臉紅,覺得稀罕,盯了一眼又一眼,直到程楊似乎有所察覺,他才收回了視線。

章頁清了清嗓子:“今天老吳說那些話你可別信。”

程楊沒跟上他思維的節(jié)奏:“什么?”

章頁夾了塊牛柳送入口中:“說我情場高手,純粹是污蔑?!?

“哦,”程楊抬頭看他一眼,“你上午說總監(jiān)給了建議,她怎么說的?”

章頁心想自己差點(diǎn)把正事兒給忘了,于是邊吃邊把單潔羅列出來的四種方案給程楊復(fù)述了一遍,復(fù)述完了之后,他問:“你打算怎么辦?”

程楊揉了一下鼻子:“我想想。”

章頁吃了一會兒,按捺不住,給出主意:“總監(jiān)說拍王標(biāo)逼迫你的視頻,把握不好度會有很多解讀,說你誘導(dǎo)什么的,要不我來吧,到時候我來問他?!?

程楊搖了下頭:“再說吧,說他影響胃口,先吃飯吧?!?

章頁見他說話這個意思,似乎并沒有被王標(biāo)那個垃圾影響到,便也不再多說。

飯后,程楊起身收拾餐具,章頁道:“你去躺一會兒吧,放著讓趙多多回來了收拾?!?

程楊瞥了眼后面的床:“我躺了,你呢?”

章頁從褲兜里摸出了手機(jī):“我不困,打兩把游戲?!?

程楊便沒多說什么,收拾完餐盒,起身往后面走去。

是第二次睡這張床了,今天床上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條折疊好的淺黃色毯子放在枕頭上,雪白的床單抻得很平,他拿起毯子躺下去,將毯子抖開拉了一個角搭在肚子上。

只是他躺了半小時就被叫醒了,高三拼命那會兒常常學(xué)習(xí)到深夜,中午養(yǎng)成了趴一會兒的習(xí)慣,所以他入睡很快,雖然時間不長,卻睡得很好。

他從小床上下來,趙多多把藥和水一并遞了過來:“賣藥的說這個吃了不會困?!?

程楊接過,掃了眼盒子后面的說明,道了句謝,又說:“多多,加個微信?!?

趙多多雖然知道程楊是要給他錢,但主演主動要加工作人員微信的情況可不多,他還是爽快地點(diǎn)開自己的手機(jī):“你說,我來加?!?

程楊報(bào)了一串?dāng)?shù)字,摳出一粒膠囊,用溫水吞服了下去。

章頁邊喝水邊看著他們兩個發(fā)呆,一瓶水下去一半后,他擰上瓶子放在桌子上,彎腰下了車。

外面很熱,從房車走出來,程楊覺得進(jìn)入了蒸籠,章頁遠(yuǎn)遠(yuǎn)走在前面,步伐也是懶洋洋的。

工作人員已經(jīng)陸續(xù)到了片場,在高溫中有條不紊地做著手上的工作,緩慢而熟練。到了化妝間,化妝師打量程楊一眼,攤開工具給他補(bǔ)妝,他摸出手機(jī),給趙多多發(fā)了一個紅包。

下午的情形正好相反。

上午頻頻出錯NG幾乎都是因?yàn)槌虠?,下午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變成了章頁。

每人三百份祖師大作抄完,又困又餓又累,雙雙撲向床。

床只有一張,人橫七豎八躺著,歇了一會兒,沈鍔踢了徐溫一下:“餓嗎?”

“還成。”聲音虛弱又無力。

沈鍔也很餓,呆呆地望著上面的屋頂,過了一會兒,開始有點(diǎn)迷糊。

半睡半醒間,沈鍔聽到窗外一聲響,他起身,窗外只有漆黑的夜和彎彎的月,若不是窗臺上那張字條,他以為自己幻聽了。

鏡頭推近,照見紙條上的字,沈鍔的手微微顫了顫。

柿子堡外一別七年,不知汝今日能否擋我一劍。

吳震喊了一上午,天氣干燥,他的嗓子已經(jīng)有些沙啞了:“小章,柿子堡是沈鍔的童年陰影,所以他首先是震驚和恐懼的,清醒后才是憤怒?!?

章頁沖吳震點(diǎn)頭,這一段又重新來過。

然而章頁無論如何都給不出吳震想要的恐懼。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演員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恐懼,沒有辦法和角色共情,導(dǎo)演著急也是沒用,吳震心里清楚得很。他要的不是睜大眼睛張著嘴尖叫一聲強(qiáng)行凹出來一個恐懼的模樣,他要演員發(fā)自內(nèi)心的情緒流露,何況沈鍔這個角色性格本就內(nèi)斂,就算是怕,驚懼也還是收著的,所以更是急不得,反而是重拍幾次后,孫昌有些沉不住氣,因?yàn)樗勒马搧碜栽鯓拥募彝?,他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是沒有機(jī)會體會過真正的絕望的。

一連五條都沒過,章頁未免有點(diǎn)心浮氣躁,他靠在窗臺上找感覺,甚至把很久以前看過的恐怖片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可總覺得不對味。甚至程楊走過來的時候他都沒留意。

“你想知道我為什么會怕水嗎?”程楊聲音又輕又低。

導(dǎo)演叫了暫停之后,攝影和場記及其他工作人員都各自坐下歇息喝水,午后悶熱,窗戶又教封上了,一絲風(fēng)都沒有,每個人都感到困倦。這個角落里只有他們兩人。

章頁回神,抬起眼看著他。

“我那時候只有三四歲,我只知道是媽媽不想要我了,帶著我去海邊玩,把我丟在那里……”

章頁愣了一下,倏地睜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程楊:“然后呢?”

“海浪來了,我在水里載沉載浮,我喊救命,沒有人能聽見,不過我是幸運(yùn)的,后來被一個叔叔救了起來?!背虠畹穆曇艉芷届o,像是在說一個故事。

章頁看著他平靜的外表,回想著他昨晚在水里的僵硬模樣,一時覺得很揪心:“她為什么要那樣做?”

“后來,其實(shí)也只是我爸的推測,她應(yīng)該是產(chǎn)后抑郁一直沒走出來,所以才會。”他沒有說下去,他也沒說完,其實(shí)那天他是幸運(yùn)的,他媽媽帶著他去海邊尋求解脫,他獲救了,他媽媽永遠(yuǎn)沒有再回來。

章頁定定地看著他,程楊的眼尾有些發(fā)紅,他轉(zhuǎn)過了臉,章頁也收回了視線。

“所以,你可以體會一下我看到大片的水……我昨晚那個樣子。”程楊聲音越來越低。

章頁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如果今天收工早,我還教你游泳吧,只有你學(xué)會了游泳,你才能打敗自己的恐懼。”

程楊看著他,張了下嘴,還沒有發(fā)出聲音,吳震忽然走了過來:“小章,咱倆再聊聊?!?

章頁深吸一口氣:“我覺得差不多了,要不再試一次?”

吳震看著他,末了點(diǎn)頭:“行。”

章頁重新站好位,手中擎著那張紙條,他想程楊就算知道了他媽媽是因?yàn)殚L期的產(chǎn)后抑郁才會那樣做,可是心理上的陰影總是揭不過去的,就像那年暑假里,他在房間里玩手游到深夜,肚子餓了,去廚房找東西吃,路過書房,忽然聽到一道壓抑著的哭聲,來自于他媽媽,當(dāng)時屋子里的兩個人情緒都很激動,沒有人察覺到門縫外的他。

時至今日,他還記得他媽媽對他爸爸說‘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回頭看,什么都不值得’那句話時絕望的表情和聲調(diào)。

他不知道他們談了多久,但他爸爸的耐心還算好,讓她想想兩個懂事可愛的孩子,還有年事已高的父母,他媽媽一直哭,哭得斷氣。

她媽媽那樣哭的時候極具感染力,他在門縫外跟著掉眼淚,又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心里很難受,忘了去拿吃的。

后來他爸爸出來給他媽媽拿水,他悄悄溜走了,那晚他沒辦法入睡,反復(fù)想著他媽媽說不知道自己是誰,他想著想著就開始鉆牛角尖,自己是什么?誰又是什么?

不過他當(dāng)時到底沒太害怕,只是擔(dān)心父母會離婚,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情況比離婚還不如,他媽媽去尋找自我了,留下彷徨的爺仨,失落焦慮的父親和兩個彷徨無助的孩子……

害怕是他媽媽出走一年多后的事情,那天他生日,他爸爸喝醉了,他看到他爸悄悄流淚,他忽然開始害怕,怕他爸爸有一天也生出同樣奇怪的想法,像媽媽那樣丟下他們,再后來,他開始怕自己會像媽媽那樣……

“師兄?”

徐溫聲聲叫著魔怔了的沈鍔。

沈鍔回神,聲音低沉得像是在呢喃:“我們也認(rèn)識這么久了,還沒聽你說過家里的事情。”

“我不知道……父母的尸骸在何處。”

燭臺上的火苗忽閃忽閃的,徐溫的聲音也縹緲如煙:“……很大的房子,一場接一場的宴會,記不清面孔的人,很多人,還有很多漂亮溫柔的姐姐,他們圍著我講故事,喂東西給我吃,蕩起來可以摘到枇杷的秋千,縹緲的紗帳外眉目低垂看著我入睡的母親……”他話音陡轉(zhuǎn):“那間屋子很黑,母親抱著我,她也不說話,只是傷心,反復(fù)吹一首曲子……”

公主即便不是徐溫的親生母親,但對他還是充滿慈愛的,程楊默默想,其實(shí)在這一點(diǎn)上,徐溫要比他幸福很多。

……

三號鏡頭推近,給章頁正面特寫。

“我家里很窮,娘病死了,爹死于勞役,六歲那年北都城破,我隨流民一路南下,一年多后,在柿子堡落腳……落雪后還掛在枝頭的柿子是最甜的,用秸稈插/進(jìn)去,輕輕一吸,果肉在嘴里化成了糖水,冬天農(nóng)活不多,我枕著胳膊,在草坡上曬太陽,頭頂是高遠(yuǎn)的天空,手里有火紅的柿子,多好的日子啊……那天在田里割麥,馬蹄聲驟響,是流寇來了,我被老丈推進(jìn)了麥垛里,外面廝殺聲震天,我躲在里面發(fā)抖……他們放火的時候,那個煙順著風(fēng)鉆進(jìn)去,我還是沒藏住……那個女孩瞧著比我大不了三五歲,她用劍挑開幾捆麥子,居高臨下看著我,她沒殺我,罵我膽小鬼,說我的血會辱沒她的劍……柿子堡沒了,只剩下我一個活人……后來我就到了桐城,掌門在街上遇到我,給我買餅吃,我就跟她走了?!?

回憶太耗心力,何況本來就兩日夜沒進(jìn)食,兩個人似都倦了,并肩在床上躺著。

徐溫轉(zhuǎn)過臉看沈鍔:“師兄,我們現(xiàn)在都長大了?!?

長大,意味著很多事情不會再像小時候那么無能為力,意味著遇到困難的時候不會再那么被動地等人去救,意味著有了掙扎的力量和勇氣。

沈鍔眼中閃著淚光,微笑說:“是,我們都長大了。”

轉(zhuǎn)眸,瞥見徐溫眉頭皺著,沈鍔想替他揉開,徐溫避開了,然后在床上滾了一下,滾到了他懷里。

至少這一刻,章頁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誰,他是沈鍔,更是他自己,他微微仰頭去看窗外不存在的月亮,眼睛酸澀得厲害,終于沒忍住教一顆淚滾了下去。

“安得促席,說彼平生?!毙鞙啬钤姷臅r候,聲音輕柔得像合歡樹的花冠。

導(dǎo)演喊停,兩個人躺著都沒動。

直到趙多多大跑著沖過來:“祝老大床戲旗開得勝?!?

周圍的工作人員忍不住哄笑。

章頁翻了個身,趴在那里,心里罵趙多多傻逼,趁機(jī)用袖口印去了眼角的淚水,他好幾年沒哭過了,周圍那么多人,流淚讓他覺得別扭。

程楊看了他一眼,坐起了身,向趙多多伸出手。

趙多多把程楊拉起來,又去瞄趴著的章頁。

程楊隨著他一起望向床上的人:“讓他趴一會兒吧?!?

趙多多滿腦子問號,又看了他家老大一眼,從包里摸出一瓶水,遞給程楊:“那個藥喝了是不是真的不困?”

程楊沖他笑笑:“嗯?!?

不過章頁也沒能趴太久,因?yàn)橐a(bǔ)幾個特寫鏡頭,他又被攝影從床上薅了起來。

他很自然地拿過程楊喝了一半的水灌了幾口,擰上蓋子塞回程楊手里:“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不知道誰說了一聲:“八點(diǎn)多了?!?

“今天學(xué)不成游泳了。”章頁抱歉地對程楊說。

“改天吧?!背虠钌炝藗€懶腰,今天的戲情緒波動比較大,他本以為自己會出戲困難,可是看到章頁沒能出戲,他反而一下子就出來了。

補(bǔ)完妝補(bǔ)特寫,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diǎn)多鐘了。

吳震對今天晚上兩位男主角的表現(xiàn)很滿意:“有點(diǎn)漸入佳境的感覺了?!?

旁邊的執(zhí)行導(dǎo)演說:“兩位老師找到感覺了,不過后面打戲居多,明天程老師還要跟A組,等再拍對手戲,恐怕又要重新找一次?!?

吳震卻很篤定:“不會的,人又不是金魚,下次就算要再找,也會順利很多?!?

章頁看了程楊一眼,想說點(diǎn)什么,又覺得不論說什么,似乎都不合時宜。

大家收拾了東西陸陸續(xù)續(xù)往回走,章頁和程楊綴在后面。

月朗星稀,景區(qū)里的桂花開了,微風(fēng)送來陣陣甜香。

“多多呢?”程楊沒看到趙多多,以為他還在片場沒出來,停下腳步往回看。

章頁道:“他先回房車了。”

剛才的特寫鏡頭是他先拍的,其實(shí)拍完就可以走了,他沒走,打發(fā)了趙多多,自己在旁邊等程楊。

程楊翻出手機(jī)看了一眼:“給他發(fā)的紅包他也沒收,要不我晚上請你們吃宵夜吧?!?

章頁道:“出去吃還是回酒店點(diǎn)餐?”

“你定。”程楊摁滅手機(jī)屏幕,打了個呵欠說。

“回去吧,身上全是汗,都餿了。”章頁說。

程楊湊近了點(diǎn)吸了吸鼻子:“還好吧,聞不到?!?

章頁忽然挨了過去:“讓我聞聞你?!?

這話怎么聽怎么怪,程楊挑眉看了他一眼。

主站蜘蛛池模板: 遵化市| 漠河县| 枣庄市| 舞钢市| 永城市| 夏邑县| 大洼县| 沙湾县| 武汉市| 静乐县| 墨竹工卡县| 施甸县| 浦北县| 无为县| 新宾| 永顺县| 铜山县| 乌兰察布市| 建水县| 射阳县| 乌兰浩特市| 邓州市| 武定县| 英吉沙县| 玛多县| 柘城县| 神农架林区| 神木县| 郎溪县| 长春市| 嘉祥县| 江华| 沭阳县| 隆尧县| 陵水| 合山市| 通榆县| 额尔古纳市| 浙江省| 雷山县| 曲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