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頁洗完澡出來的時候, 見程楊在窗前站著,他擦著頭走了過去:“從這邊能看到影視城嗎?”
程楊指了一下:“那應該是城門吧,有一圈燈在亮著。”
距離太遠, 裝飾的小燈也只能把影視城的城門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是城門, 旁邊那個城樓, 你去報名那幾天, 我有一場戲就是在那兒拍的。”章頁丟下毛巾, 攬住程楊的腰,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望著遠處的影視基地。
程楊側眸看他一眼, 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頭還暈嗎?”
“還有點。”章頁帶著鼻音說,在大排檔里他連上敬酒也就喝了一瓶, 去了海鮮店, 沒人鬧他酒, 他反而喝了兩瓶。
程楊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把窗簾拉上。”
章頁松開手,亦步亦趨跟著程楊向落地窗一側走去:“這是頂層, 附近沒有比這更高的建筑了,不拉窗簾也沒事兒。”
“娛記要想拍咱們,可能得用無人機了。”程楊笑著看了他一眼。程楊倒不是怕被拍,也不覺得在這里能被人拍到什么,只是拉上窗簾會讓他更有安全感, 心理上更舒服些。
昏暗的天光和城市燈光秀的霓彩光線徹底被隔絕在窗外后, 章頁再次從身后摟住了程楊, 低頭在他脖子一側親了一口:“原來談戀愛是這種感覺。”
“什么感覺?”程楊的聲音不那么清澈, 他在章頁懷里轉了個身, 抬起眼看著他問。
“像是在云端。”章頁在他鼻尖又親了一口。
“你確定不是因為喝醉了?”程楊嗓音愈發低醇,像是美酒。
“不可能, 才三瓶酒,頭是有點暈,但離醉遠著呢。”章頁稍稍偏了下頭,吻住了程楊的嘴唇。
兩人在窗戶旁邊擁吻,程楊的后背抵在窗臺上,大理石窗臺在空調房里被吹得很涼,章頁的身軀卻似火一樣熱,冰火交激,讓人沉醉,章頁忽地稍稍退后一步:“我幫你。”
“嗯。”程楊含含糊糊應著。
身后環過來一條手臂,隔在了他脊背和窗臺之間,阻斷了涼,只剩下熱,然后他就被章頁帶著,一路磕磕絆絆,最終倒在了柔軟的床上,終于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喟嘆。
到頂點的時候,程楊眼尾發紅,脖子后仰著喘/息,喉結和脖頸那一條線顯得異常性感,章頁從床頭的紙抽盒里抽了幾張紙擦手,目光一直鎖在他身上,近乎癡迷地盯著他,然后他傾身過來,低下頭的時候想起什么,沒有吻程楊的喉結,只在他鎖骨上輕輕啃了一下,就算是古裝戲服,脖子以上也是遮擋不住的,他雖然意亂情迷,卻不敢忘了這個禁忌。
程楊抬手壓住了章頁的后腦勺,章頁壓著程楊躺了一會兒,直到程楊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他才撐著手臂坐了起來,程楊驀地睜開眼睛,伸手搭上了章頁的脖子,拇指摩挲著他頸側的動脈說:“你不打算做到底嗎?”
程楊的聲音還有點暗啞,眼角的紅也沒有完全下去,床頭燈籠罩著他,他臉上最細微的表情都纖毫畢現,平日里冷靜又冷漠的樣子不復存在,因為□□而失控,那個獨屬于他的堅硬外殼被無聲地撬開,讓章頁看到了殼子下面隱藏著的生動和性感的本真,雖然不多,但在這一瞬間,足以催發章頁所有的沖動,他只覺得渾身的血都沖到了頭上,側過臉盡情地看著程楊,最終又抑制住所有沖動,垂下頭只在程楊嘴唇上親了一下,蜻蜓點水般一碰又分開了:“今天算了,都說剛開始會難受,明天還要拍戲呢。”
程楊毫不遲疑地吻了回去:“禮尚往來。”
……
早晨鬧鐘響的時候,章頁摸到手機直接摁掉了,摁完發卻現屋子里還有一道鈴聲在響。
程楊含糊不清說:“好像是我的電話。”
章頁看他睜開眼又閉上,瞧著他實在不想動,爬過去幫他把手機拿起來關了鈴聲,丟下手機,他又躺回了枕頭上,嘟囔著說:“真不想上班。”
程楊附和他說:“不想起床。”
“這邊去影視城不堵車,可以再躺十分鐘。”章頁說著把程楊攬入懷里,閉著眼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
結果沒過三分鐘,章頁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不是鬧鐘,是趙多多打來的電話,因為他昨晚沒有回酒店,怕他遲到,特意叫他起床。
掛掉電話后,章頁的睡意基本上沒了,他把自己從床上薅了起來,在程楊后背上輕輕拍了拍:“你再躺一會兒,我去拿點早餐回來,你早晨想吃什么?”
“沒有面就吃包子和豆漿。”程楊說。
章頁從床尾找到昨天的短袖衫套在頭上,抓了幾下頭發,踩著拖鞋出了門。
程楊聽到房間門關上的聲音,揉了揉眼,又發了會癔癥,終于從床上坐了起來,在劇組的每天都困,不過從來沒有像今天起床這么困難過,難道是因為昨晚消耗了體力?
想到昨晚,程楊有點不好意思,章頁有時候會撒嬌,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那個完了之后他會那么嬌,一直摟著他的腰不松手。
早晨本來就有點生理反應,這么一回想,反應就更強烈了,程楊忙搖了搖頭,打消念頭。發了幾秒鐘的呆后他掀開被子坐起身,穿上衣服去了衛生間。
他洗漱完出來的時候,章頁正好拿了吃的東西回屋:“這么多,能吃完嗎?”
“我得補補。”章頁開玩笑說。
“這……就要補了?少年,你行不行啊?是不是太虛了?”程楊接過東西,故意打趣他,說罷示意他趕緊去洗漱。
“現在口說無憑,等殺青了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你。”章頁在他腰上摸了一把,轉身去了衛生間。
·
當兩個人都穿著昨天聚餐時的衣服一起出現在化妝間門口的時候,趙多多和助理小張都愣了一下。
還是劉東東先反應過來:“早餐吃了沒有?這邊買的還有不少呢。”
章頁道:“吃過了。”
劉東東指了指里面的化妝桌:“那趕緊換衣服,化妝師馬上就到了。”
“嗯。”章頁從他面前走過去,經過程楊的化妝桌時,把座椅上那一包戲服順手拿起來遞給了程楊。
這時門口探進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是昨晚跟他們一桌喝酒那個卷毛:“今天兩位老師要拍打戲,之前的劍有豁口了,這是新的。”
趙多多和小張一人接過一把,趙多多在手里掂了掂:“比昨天的沉啊。”
卷毛笑瞇瞇道:“昨天的佩劍就是個樣子貨,裝飾用的,里面是空的。”
趙多多抽開看了看刃口:“這個要是拿出去,算不算違禁品?”
卷毛道:“開過刃的,當然算管/制/刀/具了。”他一雙眼睛在化妝室里亂飛,章頁正好拿了戲服走過來,他笑著問:“章老師昨晚也喝多了吧,我記得你昨天就是這一身兒。”
“嗯。”章頁應了一聲,抽出趙多多手里捧的寶劍看了一眼,又‘刷’地還劍入鞘,“這把劍挺帥的。”說罷拿著衣服朝試衣間那邊走去。
趙多多心里卻驀地咯噔了一下,他笑著,帶著點抱歉說:“我昨天喝多了,回去就睡了,忘了給老大洗衣服了。”
卷毛哈哈了兩聲,又往程楊身上瞟去:“都多了,我也多了,我們組小柳現在還沒來呢。”他說著在助理小張后背上拍了一巴掌:“你也多了吧,程老師也沒換衣服,這幸好是私服,要是戲服,你們就等著挨老吳罵吧,太不上心了。”
早晨的化妝間里人不多,不過他大著嗓門這么一吆喝,還是把很多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章頁和程楊身上。
章頁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程楊一眼,程楊正把袋子里的戲服往外掏,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劉東東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搭著卷毛的肩膀說:“你挺精神的,不像喝多了,我昨晚睡著后凈做夢了,可能是鬼故事聽多了。”
卷毛咂舌道:“那鬼故事是挺嚇人的,所以我說讓你們別說了,你們還要說。”
趙多多看著劉東東把人帶著走了,松了口氣,轉過頭,卻看見旁邊的小張盯著程楊的背影出神。
“看什么呢?”趙多多的神經又繃了起來。
小張顯然是嚇了一跳:“啊?沒,沒什么。”
等到演員都做好妝發進場的時候,趙多多把劉東東拉到了一棵歪脖子柳樹下面:“昨天老大和程楊都沒回酒店的事情劇組一些人應該是知道了。”
“劇組里的都是圈子里的人,就算有人察覺了什么,倒也不怕,畢竟要在這個圈子里混,這種事情又那么多,誰閑著沒事兒去網上亂說,不想混了?就怕被娛記什么的拍到。”劉東東的語氣倒還算得篤定。
“老大又不紅,這個劇也沒多少人看好,應該不至于會有娛記專門蹲他。”趙多多分析著說。
“所以放心吧,你越是提心吊膽,越讓人覺得奇怪。”劉東東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向那邊的小張走了過去。
“寫什么呢?”劉東東瞥了眼小張的手機。
小張匆匆退出手機備忘錄,站起身,神情有些慌張地說:“沒什么,你今天跟片場嗎?”
劉東東朝幾個導演聚集的地方瞥了一眼:“在酒店也挺無聊的,這邊人多熱鬧。”
“哦哦。”小張點頭說。
劇組臨近殺青,每天的戲都排得特別滿,吳震的意思是早一天拍完早一天收工,當然也詢問過兩個主演的意思,畢竟一天里的大部分戲都是他們兩個人的,最累的也是他們。程楊因為學校已經開學,不想落下太多課,對吳震要接連排大夜戲的計劃表示贊同,程楊沒有意見,章頁當然也不會反對,所以五天之后,迎來了全劇殺青。
殺青宴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就在殺青宴開始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情,讓兩人放松的神經重新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