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此刻看見的這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身材矮小,干枯瘦小的身軀中卻似有無窮精力,小的天真活潑,一身的純真,這兩人正是凌展的師父胡一刀和他的結拜弟弟凌白。
他本是個性子堅強之人,但是在驟然經歷了天劫的苦痛折磨之后,醒來能夠立刻見到在這個世界上最為親近的兩個人,他心中的激動之情實在無以言表。
胡一刀修行了一大把年月,卻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弟子在他面前哭泣,不禁搓了搓一雙老手,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凌白見他醒來,自然是將身一躍撲了上去,開心的大喊道:“哥,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不行了呢!幾年沒見我了,想我不?”
凌展被他壓得渾身酸痛,不禁咧了咧嘴,鼻中發出幾聲痛苦的輕哼,不過他還是勉強忍住了痛苦,開心的笑了起來。
徐若婷站在一旁,見他兄弟兩個開心的樣子,不禁溫柔一笑,伸手幫凌展抹去了臉上的淚水,說道:“怎么,你終于見到了師父,卻不說些什么話么?”
凌展方才笑了幾聲,感覺到精力一陣匱乏,此時喘息了幾口,依舊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師父,您老人家怎么來看我了?弟子身子不適,不能給您見禮了。”
胡一刀擺了擺手,道:“好啦好啦,徐丫頭把你的事情和我說過了,你抵抗天雷不易,此時身體又未復原,見不見禮什么的就不用了,你也知道你師父我不在意這些的。”說著,他抬手取出幾瓶丹藥來,使其漂浮在空中,一雙眼睛轉了幾圈,挑出一瓶來持在手中,沉吟道:“我看你此時身體綿軟無力,只怕是被天雷傷得不輕,這瓶玉髓丸先與你服下,若是藥效不甚合適,我再想辦法。”
一旁的徐若婷聽他說出那丹藥的名字,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隨后又是一喜,說道:“師叔,便由我來服侍凌師弟用藥吧。”原來這玉髓丹比之她當年給凌展服下的玄黃丹的藥效尚要強上許多,以之治療傷勢幾有起死回身之效,若是給凡人服了,也可延幾十年壽命,是丹中上品。
如此看來,方才胡一刀取出那幾瓶丹藥,即便是不如這玉髓丹,只怕也相去不遠,即便是在蓬萊派這等高門大派中,也是弟子門爭相想要獲得的無上之物。不過他給自己的弟子治傷,自然是不會有絲毫保留,況且此老在天華山中自有一片藥園,內種靈藥不計其數,雖然此丹煉制不易,但于他來說也算不得什么。
胡一刀聞言點了點頭,將丹藥交在她手中,然后又對凌展道:“徒弟,你先好好養傷,有什么話咱們師徒回頭細說。”說著他又將手一招,說道,“凌白,快從你哥哥身上下來吧。”
凌白被他這一招,身體不由自主的飄了起來,然后被迫飛到一旁落在地上。他臉上現出個不情不愿的神色,但是事關凌展的傷勢,自然是不好說什么,況且胡一刀雖然是以法力強行攝他下來,但是將放下地時仍以法力將他穩穩托住,并未出現什么頭臉著地的狼狽情況。他自知與這位元嬰期的大高手實力相差甚大,哪敢造次。
凌展在徐若婷的服侍下將丹藥服了,對她投去一束感激與抱歉交雜的眼神,然后安然躺在石床上,不多時那玉髓丹的藥力散發開來,如有靈性一般在他全身一轉,一股清涼之意散布到每個角落,一時間那些酸痛、麻軟等諸多感覺都在漸漸退去,他不禁放松下來,漸漸的疲憊之意上涌,就此沉沉睡去。
胡一刀賜過丹藥,仍是站在原地仔細的看著這個弟子,觀察著他身體情況的變化,此時見他已然睡去,便招呼了徐若婷與凌白兩個走到一旁,想是怕打擾了凌展,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徐丫頭,你再將我徒弟經歷雷劫的事情與我細細講一遍。”
說到這里,不得不講講這胡一刀和凌白這一老一小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原來,七年之前門派大較之時,凌展因在比試中失手殺了呂閣,被宗主段涵龍親自囚于此處悔過,此事對天華支派影響甚重。
雖然這兩名弟子當時的修為在門中都算不得什么,但是呂閣修煉的天賦大家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只要假以時日,他必能結出金丹,加入內門。而凌展修煉之速更是不必多說,雖然是得了師父胡一刀和門主岳云鵬的多番幫助,但是以他筑基期悟通五臟五行的天份來說,也是在蓬萊派中獨一無二的。
恰逢岳云鵬與馮長老二人因自身修為大進,有些特別的計劃和打算,此時雖然受宗主本人的實力所攝,但是岳云鵬仍是就此事提出異議,希望能給予天華支派一些適當的補償。
此時說來也確有主派的責任,十余位元嬰期長老坐鎮比試會場,居然不能阻止兩名筑基期弟子間發生的意外,可說是丟盡了主派一眾長老們的臉面。
宗主段涵龍思索之下,便下了一番口諭,因天華支派門主岳云鵬修為達至元嬰期,長老馮默天達至化神期,因此將天華支派提升為二級支派,一應規格供奉均提高至相應等級,另將長老胡一刀調入主派之中,入天劍峰修行,門下弟子隨之一并調動。
這番決定看似有些不合理之處,依著天華支派三位高手的實力,其實將之升為一級支派也不過分,但是將胡一刀調入主派天劍峰這件事就有些特別了,一來天華支派在主派中多了一位話事人,二來胡一刀若是不在天華山中,正好方便了岳云鵬與馮默天兩人的諸般行事,因此雖然支派等級的提升結果另岳云鵬有些不滿,但權衡之下也只好答應了下來。
至于胡一刀,他倒是不甚在意自己的洞府安置在何處,只要給他一片獨立的地方就好了,反正過去他除了呆在自己刀王殿的那一畝三分地,自我修行、煉丹以及教授自己門下的幾個弟子,其余天華支派的內外門弟子們他是一概不理的,門中事務也一律不聞不問,調到這天劍山天劍峰上,仍是讓他做個閑散長老,因此于他影響倒也不甚大。
只是將刀王殿那片山坡整個自山體上切下,然后裝入儲物袋中攜至這天劍峰上,卻是耗費了他不少法力和靈石,因此他還和宗主鬧了一陣,最后得了些賞賜這才了事。而且他到了主派中之后,直接將天劍峰上賜予他的那片地方以法力削去,換上了自己刀王殿的那片山坡,這件事情鬧得門派上下沸沸揚揚,段涵龍居然也只是把他叫去斥責了幾句罷了。
像他這般為老不尊、性子亂七八糟的元嬰高手,主派中的長老、首座們也是不曾見過,此時不免對他的行為有些不齒,很多人更是奇怪為什么以宗主化神后期高手的實力,居然會縱容他這般胡鬧。
不過胡一刀搬入天劍山中之后,便整日躲在刀王殿中,沒有事情輕易不會出來,也算安分守己,漸漸的大家也就接受了此事。
而凌白自然是跟著胡一刀一起來的,他到了天劍山之后很久都沒有見到凌展,心中自然有些奇怪,便偷偷以小貓的形態趁夜跑出去四外打聽,當聽說了凌展殺人被囚的事情后,他情急之下變化成人形,找到胡一刀述說了自己的真實來歷,提出想要到天劍峰后山去尋凌展。
胡一刀見徒弟的這個靈寵居然能變化人形、口吐人言,而且還自稱是凌展的結義弟弟,以他古里古怪的性子居然也覺得此事太過難以置信。但凌白當場給他演示了自己的變化之能,口中又說得言之鑿鑿,容不得他不信。
即便如此,胡一刀終究是沒有同意他的請求,畢竟宗主對于此事有言在先,凌展因罪被囚于后山,非要事不得輕易探望。他自己雖然在搬來天劍峰的時候胡鬧了一陣,也是因為他心中有氣,想要發泄一番。
但貿然到后山探望凌展的事情他也是不敢去做的,反正這弟子在后山衣食無憂,又能順便安心修煉,只是日子寂寞了些,但是修道之人那一個不是忍受了無窮寂寞才能使修為登峰造極的。
凌白見他不準,以他天生地養的性子,心中便打算自己跑到后山去。可是胡一刀此時既然知道了他的真實情況,也就猜得到他的想法,瞧瞧在他身上下了禁制,數次出手將他擒回,禁足在刀王殿中。
凌白的野性一旦上來了,自是不肯服輸的,竟與此老暗暗較量起來,想出各種辦法要出了這刀王殿,去后山看看。
老少兩個這一斗就是二三年時光,胡一刀也對這個小家伙生出了極大的興趣,最后親自打聽到凌展情況告訴了他,并且安慰他說凌展此時并無大礙,反倒可以說是在后山安心修行,不必為他太過擔心,然后此老又提出要幫助凌白修煉,讓他能早日恢復神獸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