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聘爲自己的前途躊躇不已之時,黃射並沒有閒著。一連幾日,黃射天天出寨向江東軍挑戰,程普、黃蓋、陳武等人紛紛落敗。但越是這樣,文聘越是擔憂,黃射的武藝如何他很清楚,以他的能力根本無法抗衡江東的成名宿將。但如果是詐敗誘敵之計也無需堅持這麼多天,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孫策沒有表現出一點想要進攻大寨的意圖,這令文聘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黃射卻不這麼想,連續的勝利已經衝昏了他的頭腦,他已然以荊州第一驍將自居,認爲就算呂布重生也難在他手中討得便宜。
同樣被這虛假的勝利矇蔽住雙眼的還有江夏城中的黃祖。文聘的大寨距江夏不過一匹快馬跑上一天的路程,所以黃射前日的捷報在第二日傍晚便能送到黃祖的手中。黃祖起初也有些懷疑,但是一連五日的大捷徹底打消了他的疑慮。只要幾天,黃祖認爲只要幾天,黃射便能徹底擊潰孫策的三萬大軍,之後自己只需要蕩平夏口的殘兵,那麼力保荊州不失的頭號功臣便非他父子二人莫屬。
第六日,黃射又如往常一樣帶著兵馬衝出了大寨,繼續來到孫策陣前叫陣。
“這蠢材也太過狂妄了,想必他那愚蠢的父親也上鉤了。”孫策摸著下頷,傳下將令,“徐盛聽命,今日出戰務必要生擒黃射,至於打斷胳膊還是打斷腿隨你喜歡,但是人一定要是活的。”
“末將定當不負主公期待!”徐盛興沖沖的抱拳領命,提刀上馬,衝出陣來。
“怎麼又是你?”黃射見出戰的竟是自己第一日打敗的徐盛,不禁意興闌珊,“手下敗將,難道你軍中再沒有其他戰將了?看來孫策的氣數真是盡了。”
徐盛當下也不答話,一夾馬腹,舞刀向黃射衝去。黃射仰頭大笑,長刀劈空斬落,徐盛微一側身,黃射的刀鋒就擦著他的戰甲走空了,過馬的瞬間,徐盛刀背橫掃,將黃射掃下馬背。徐盛單手握刀,探身扯著黃射的腰帶將他提起,橫擺在自己的馬鞍前,然後優雅的撥馬回陣。孫策陣中立刻爆發出潮水般的喝彩聲。
等到掠陣的荊州兵們反應過來已經爲時晚矣,不一會,孫策將已經五花大綁的黃射推到陣前,用槍鋒指著他的後頸,朗聲道:“漢吳侯、討逆將軍孫策,求見文仲業將軍。
緊閉的寨門再次緩緩打開,文聘面色陰沉的策馬走出,向孫策抱拳爲禮道:“荊州牧劉景升帳下奮威將軍文聘見過君侯。”
“久仰了。與將軍對陣多日,直至今日方得相見,在下倍感榮幸。”孫策淡淡笑道,“今日在下僥倖擒得貴軍黃射將軍在此,在下斗膽,請將軍讓開前往江夏的去路,作爲交換,在下可以將黃將軍毫髮無傷的送還。”
文聘搖了搖頭道:“在下奉命在此與君侯對陣,若是放了君侯過去,只怕回去沒法向我家主公交代。”
“以劉表的秉性,你若讓開去路,便是必死無疑,我想閣下也沒有這個膽量,只是……”孫策用槍拍了拍黃射的臉,“他的性命,文將軍不要了麼?”
文聘臉上陰晴不定,黃射卻早已被嚇癱在地上,他對著文聘大聲哭叫道:“文將軍,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啊,給他們讓路,讓路啊……”
“只要文將軍讓出面前這條路,在下就放他一條生路。”孫策道,“在下言出如山,生平沒有說過一句空話,今天這句承諾,陣前兩軍皆是見證。”
“在下身爲荊州的將軍,奉軍令鎮守於此,實在沒有放君侯過去的道理,請君侯不要逼在下。”
“同是爲將的人,這個道理我明白。”孫策點頭,“只是殺了黃少將軍,文將軍恐怕回去同樣沒法向你家主公交代。”
“君侯未免將他的性命看的太重要了。”文聘冷笑一聲,舉起掛在身側的長弓,從箭壺中抽出一支羽箭,拈弓搭箭,瞄準了孫策馬前的黃射。
“文聘,你做什麼,你瘋了嗎,連我都敢殺?!”黃射見文聘沒有絲毫救他的意思,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文將軍果然有膽色,在下佩服。”孫策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既然如此,不勞文將軍動手,在下替你代勞了。”孫策提起戰槍,一槍直貫下去,洞穿了黃射的胸膛,鮮血順著槍桿噴涌出來,黃射哀嚎著在地上痛苦的抽搐了幾下,終於不動了。
“黃將軍的屍體請文將軍擡回去吧。還請文將軍轉告黃祖,他兒子的一條性命,不足以平息在下復仇的怒火。”孫策向文聘點頭致意後撥轉馬頭領兵離去,只留下呆住的文聘和地上漸漸變冷的黃射的屍體,文聘看著遠去的江東軍,手中的弓箭滑落到地上。
江東軍中軍大帳中。
“主公,既然你要宰了黃射這小子,有何必之前詐敗幾日呢?而且今天還讓末將將他活捉了回來再殺掉?”徐盛不解的問。
“黃射狂妄無知,以他的性格,必然會將獲勝的消息稟報黃祖。我定下計策詐敗幾日,就是爲了讓黃祖堅信自己的兒子弓馬無敵,是不世出的猛將。現在,黃射遭擒被殺,文向不妨試想一下,黃祖看見了自己兒子的屍體,他會怎麼想。陣前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可是代文聘出手的。”
徐盛恍然大悟,一旁的周瑜嘴角邊浮出一抹笑來:“文聘現在進退兩難,只要我們稍微推他一下,他就不得不降了。”
江夏城,太守府。
黃祖的夫人抱著兒子的屍體放聲大哭,黃祖憤怒的渾身顫抖,對著跪在堂下的幾名親兵大吼起來:“我不是讓你們好好保護射兒麼?怎麼可能這樣?怎麼可能這樣?”
親兵們驚恐的將文聘的親筆書信交給黃祖,又語無倫次的描述了黃射遭擒被殺的情形。黃祖略略掃了一眼書信,一把扯得粉碎,怒道:“射兒明明屢戰屢勝,怎麼會於戰不利,分明是文聘匹夫怕射兒成了大功,害死了他。來人,帶我的佩劍去軍中取文聘的人頭回來!”
一名文官上前一步道:“太守,文聘是劉荊州的愛將,又是奉命前來協防,此時還是先派人去江陵請示劉荊州爲好。”
黃祖語氣森寒,一字一頓的道:“文聘害死我兒,證據確鑿。好!我就看看景升兄還有什麼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