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三月十六日,許昌。
“至策陷城,劉璋遂闔府自己焚燃。策望見府中煙起,急遣兵士往救,至已不及,兵士出劉璋及其妻子屍於火中。”曹操將孫策的表章摜在桌上,“劉璋引火**?騙瞎子的渾話,孫策以爲我是這麼容易矇騙的麼?”
郭嘉笑著將表章撿起:“主公無須發怒。孫策奉了上命,不便違逆,放火燒了益州牧府衙,這樁差事也就容易向陛下覆命了?!?
荀彧則嘆道:“益州既平,以孫策的秉性,必然得蜀望隴,漢中張魯危矣。”
“張魯如何是孫策的對手?”曹操聞言也無奈的嘆息道,“孫策若下漢中,即便我掃平了馬騰,隴右也無寧日可言?!?
三人正在感嘆間,一身戎甲的夏侯惇和夏侯淵大步踏入堂中,表情嚴肅的向曹操行以軍禮道:“虎豹騎左統領夏侯惇(右統領夏侯淵)見過主公!”
郭嘉和荀彧起身施禮道:“兩位將軍一路風塵困頓,辛苦了?!?
曹操卻完全顧不得寒暄,直接問道:“元讓、妙才,河北的馬政如何?”
夏侯淵不假思索,答道:“自建安十年取幷州南部一帶的土地做牧場,繁殖馴養北方良種,兩年內馬匹數量直逼萬匹。今年開春產下馬駒近三千匹,只是氣力還未長足,估計到明年春夏方可用於運送一些不甚緊要的輜重,若要編入軍廄從徵,總也要等到明年秋後?!?
夏侯惇在旁道:“主公,馬場的情況較之前已大有改觀,養馬制度逐漸完善,五年之後當有相應的回報,虎豹騎將不再爲缺乏馬匹而困擾?!?
曹操皺眉道:“五年之後?如此便趕不及我定下的三年之期了?!?
“主公,兩歲口的戰馬耐力還是差,即便編入騎兵,也經不得長途跋涉。要達到虎豹騎要求的質素,總也要三年以上纔好。”夏侯淵道,“如元讓所說,雖然馬場已初具規模,但近兩年產下的新馬總數不到六千匹,到明年春天也纔不過兩歲口,還不經用。農政或許可以從速,馬政實在從速不得。”
夏侯惇疑惑的問道:“主公,妙才所說的是實情?,F在虎豹騎不過一萬五千之數,裝具雖足,但是遠襲西涼尚嫌勉強。末將實在不解,爲何主公如此急切,一定要在建安十三年征伐西北?”
曹操苦笑著看向郭嘉和荀彧道:“這是我與奉孝、文若殫精竭慮計算好的,建安十三年年末是征伐的最佳時機,若是錯過,西涼便能緩過這口氣來,我們這些年的籌謀部署,便全部付諸東流了?!?
見夏侯惇和夏侯淵還是一副不解的神情,郭嘉道:“元讓和妙才方回許昌,還不知道子和(曹純)、子丹(曹真)、文烈(曹休)、伯仁(夏侯尚)已領兵駐於長安的消息吧?!?
除了防禦孫策入寇的曹仁和曹洪,其餘四位宗親八虎將竟然全部西調,夏侯惇和夏侯淵吃驚不小。夏侯淵略作思忖,立刻醒悟:“主公準備向安定用兵?”
“不錯,此次調防消息封鎖嚴密,爲的便是不使劉備警覺生變?!辈懿冱c頭道,“要徹底解決馬騰對西北邊境的軍事威脅,必須克復安定這個邊防重鎮。自建安十年劉備自請駐紮於安定,歲歲東進襲擾隴右,元常疲於應付,苦不堪言。劉備此人一日不除,安定此城一日不復,西涼鐵騎出入關中便有如閒庭信步,長安亦將永無寧日可言。”
荀彧道:“若能拔除安定,便斬斷了馬騰進出隴右的通路,擊碎了西涼東南的天然屏障,全盤戰局將大有轉圜的餘地?!?
夏侯惇猶豫道:“安定位置如此緊要,馬騰定然難以捨棄,他會否救援劉備……”
“所以我選擇今年年末出兵。”曹操道,“近年西涼大雪成災,牛羊牲口凍死無數,又遭我兩年封邊影響,元氣大損,如何度過冬季已令馬騰焦頭爛額,自顧不暇,加之春季是牲畜馬匹繁殖生產的季節,也是一年之中西涼移動最困難的時節,選擇冬春兩季收復安定,馬騰即便想救援也是有心無力?!?
夏侯淵思索片刻道:“主公與兩位先生謀劃已久,劉備縱然有城池可以依託,也必定一舉可破。只是劉備若主動棄城西竄,西涼地域寬廣,我軍未必能夠擒獲此賊。鑑前毖後,主公切勿輕忽?!?
“這一節妙才無須擔心,在下料定劉備必然選擇在安定與我軍決戰?!避鲝垌毿Φ?,“主公已議定今年十月底用兵,一冬一春,整整半年時間,屆時大雪封塞,劉備若是棄城西竄,即便我們不動手,西北的寒風也能令其凍餓而死。”
夏侯淵嘆道:“冬季用兵,對我軍亦是一場惡戰。這些年虎豹騎在冰天雪地中的作戰能力雖然有所提升,但是面對西北的朔風,陣亡的將士恐怕不及凍亡的十分之一……”
“若是這個時候我還畏首畏尾不敢向劉備動手,待西涼恢復了元氣,再想動手就晚了?!辈懿僬Z雖決然,卻臉現苦惱之色,“此番雖然在戰略上佔盡上風,但若是半年間不能破敵,亦是無濟於事?!?
夏侯惇和夏侯淵對視一眼,提劍道:“虎豹騎左統領夏侯惇(右統領夏侯淵)領主公將令,半年破敵,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