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國家的一切都不會是憑空而來,所有的政府單位、國家設(shè)施耗用的財力、人力、物力都將由勞動人民承擔這就是追根溯源的納稅人,也是那些真正的主人……
民眾也一直在供給著國家的一切,積少成多,供給著國家所調(diào)用的一切資金,甚至從另一方面說,某些官員每一筆貪污、揮霍及吃喝玩樂的慷慨大方,他們所有的資金名義上是公共財產(chǎn)為國家所有但歸根究底終究還是民眾們在為那些**的官員買單,哪怕一分錢……
……
汽車北行,坐在后座上的陸少郡正在凝眉深思,一縷陽光透過車簾閃進里面,拉回了他的思緒和注意力,于是靠近窗簾,悵望著外面的世界……
沿途所見,盡是張貼的宣傳頭像和或懸起或涂寫開的政治標語憑空而生并且高漲起來的政治熱情。{";本書首發(fā)站";}《biqime《文>網(wǎng)》
多少年后一切驗證,這種被人為激發(fā)出的政治熱情只是虛幻的泡沫,就像若干年后的金融股票,當街巷里人人都熱談瘋炒的時候,也正是其預(yù)示著危險和破滅的時候任何泡沫破滅,得益的永遠是少數(shù)人……
此刻,收入眼簾的景象更讓他沉抑:
可憐的中國人,千百年來他們早已習慣了被統(tǒng)治的生活,直至現(xiàn)在還全然沒有當家作主的意識,他們?nèi)灾患南M巴麎m莫及”的人和政策給自己帶來安定,也羨慕于上層人物的威風和奢華,甘心把自己的命運交由別人掌握,所以才如此“畸形”地關(guān)注著“權(quán)貴”人物的一舉一動,他們怎么不想一想自己應(yīng)該去怎么做呢?他們?yōu)槭裁床荒茏鲎约旱摹熬仁乐鳌蹦匾苍S,他們自己早已做不了自己的主……
現(xiàn)在雖已解放,可是,中國的民眾又解放了什么?
也許,千百年來在政治力量的控制下,他們早已泯滅的屬于自己的想法和念頭,也沒有了話語權(quán),余下的只有順從、依賴……
這就是那幾千年傳承下來的奴性心理么?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不是中國人的一大悲哀嗎……
想到自己部隊的官兵大多來自農(nóng)民階層并且無怨無悔跟著他出生入死付出巨多死傷,想到他的55團,他曾允諾過一如既往向55團輸入自由教育、民主思想年輕有為的士兵,而且,他的51師更需要的是那些沒有被人為灌輸任何偏見思想的兵員,中國民眾的思想本就足以善良純凈不需要任何人為和物質(zhì)的誘惑沾染……
……
路經(jīng)D市的時候,終于難得一見的看到了一處自由買賣的交易場所,因為戰(zhàn)爭導(dǎo)致的生產(chǎn)停滯物質(zhì)緊缺,許多地方都施行了物額配給制,看來這片地方已經(jīng)算是比較繁華經(jīng)濟恢復(fù)的比較好了,欣喜之下,陸少郡遂叫司機停下車,沿街隨意閑逛起來……
走在雖不熙熙攘攘也不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好在也不算清冷凋敝,不覺間腹中隱隱覺出些饑餓,旋來到一處攤位前買幾個包子,在等待的時間里,警衛(wèi)員似乎不想讓師長在集市上就這樣簡單打發(fā)自己,于是催促了一句,
“師長,我們還是走吧!”
然而還沒等陸少郡答話,對面看來像是夫妻的兩位老人詫異地看著陸少郡身上的軍裝,疑惑道,
“你,你就是師長?!”
陸少郡把剛要轉(zhuǎn)過去的身子側(cè)回來,也疑惑不解道,
“是,我是師長……”
但是還沒等他說完,兩位老人隨即把錢退給他并趕忙動手收拾起東西,男的嘴里一邊嘟噥著,
“你走吧,我們不做師長的生意,我們擔待不起……”
女的好像對老伴的做法有些不滿,但也不敢反對,于是嗔怪著,
“你干嘛對人家這樣,萬一錯怪了他呢?”
男的終于忍無可忍,于是青筋暴起怒氣爆發(fā)出來,但也只是沖著自己的老伴,
“這事不用你管!老爺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來插嘴!”
不待陸少郡問明緣由,兩人簡單收起攤位就匆匆離去后面甩下一個尷尬不已難堪至極的陸少郡,之所以尷尬難堪,是因為他不得不接受周圍紛紛轉(zhuǎn)移過來的各色眼光,那好像是他在欺負這對老百姓似的……
事出突然,陸少郡和警衛(wèi)員兩人都傻了眼不知就里的戳在那兒,警衛(wèi)員終于有些氣憤這太目中無視他們師長了!
陸少郡叫住了剛要發(fā)作把那兩人押回來問個清楚的警衛(wèi)員,他悄悄但已經(jīng)尷尬地收起攥在手里的錢,塞進口袋里……
周圍的人見他出言和善也是一臉的無辜,也沒為難他,陸少郡到底問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了些大概,并且臉色隨即陰暗起來……
事情很簡單,像他要為51師的軍官著力解決婚事一樣,剛由軍管會轉(zhuǎn)化過來的本地治安局長也在為自己的事情“頗費心思”,可他做的事情已經(jīng)過火激起民怒,他在本市大肆挑選意中的年輕姑娘并召去參加所謂“干部與群眾的聯(lián)誼交流”,當?shù)孛癖姶髿獠桓页鰠s也敢怒不敢言,畢竟在宣傳政治第一的年代,誰也背負不起任何說不清道不明的政治罪名……
而正是那剛才兩位老人的女人被“請過去”直至現(xiàn)在也沒放出來,猛然聽陸少郡的警衛(wèi)員叫師長,他們就以為此師長就是那個由部隊系統(tǒng)轉(zhuǎn)到地方擔任領(lǐng)導(dǎo)的師長,即便不是一人,他們也認定陸少郡他們都是一伙官官相護的,于是既不敢太沒好聲氣,也不好忍氣吞聲,這才有了陸少郡剛才的“尷尬難堪”……
但于陸少郡來說,尷尬倒在其次,問題是現(xiàn)在的事情已讓他胸中怒火中燒他似乎已經(jīng)太久沒有那種激至血液里的憤怒感覺!
更讓他憤怒的是這座地方城市還是他51師前不久剛剛攻取奪下來的!進城那天他的部隊官兵還盡量不勞擾市民因此廣受頌贊,這才過了多久,當?shù)氐拿癖娋筒顚λ@個師長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地再往他頭上扣屎盆子了!
陸少郡按捺住隱隱燃起的怒火,只得作出承諾說,
“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預(yù)感出要大事不好的警衛(wèi)員首先想的是制止師長的“意氣”用事,于是緊緊跟住他,幾乎是哀求,
“師長,你就別親自去了”
陸少郡見四周無人,終于忍不住大聲斥責,
“你說什么?我為什么不能去!我的官兵這時正駐扎在那么個的地方,可他們這些進駐城市的人倒好,虧他們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就差強搶民女了!他們想干什么!坐江山了是不是老婆也可以隨便挑想怎么著就怎么著沒誰能管他們了?!”
衛(wèi)兵知道師長真的生氣了,51師官兵都知道他們這個師長最見不得的就是恃權(quán)凌弱欺辱本已夠苦的老百姓這樣的事情,況且還是遇上今天這樣的事,于是警衛(wèi)員步步相隨緊緊跟上……
他能不氣憤嗎?戰(zhàn)爭中承受苦難最多的是平民,尤其是平民中的女人,自己所有戰(zhàn)死和活下來的官兵不都是來自平民百姓嗎?難道到了和平時期那些民眾依然不得安寧還要繼續(xù)蒙受委屈和苦難嗎?
當年解放軍攻進國統(tǒng)區(qū)的時候,那些對國民政府失望至極的民眾要么轉(zhuǎn)而支持解放軍,最次也是保持中立坐視潰逃的國民黨軍自生自滅,他不敢想象,假若有一天戰(zhàn)事需要有革命者再信誓旦旦對群眾呼吁“支持我吧!我?guī)ьI(lǐng)你們解放讓你們過上好日子!”時,他能想象那些再次失望的民眾抱著臂膀站在一旁冷嘲熱諷再次旁觀哄笑。
其身正,不令而從;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他怕民眾們說出這樣的話,
“得了!省省吧,你又騙誰呢?!”
憑心而說,他情愿自毀先亡,也不想看見這么一個凄涼的結(jié)尾前后對照,這本身不是一種最大的諷刺和羞辱么?
驅(qū)車奔往治安處所在的機關(guān),下車徑直往里闖,門崗上的衛(wèi)兵照例橫槍阻攔,
“滾!”
怒氣沖天的陸少郡毫不客氣一巴掌甩過去直接把衛(wèi)兵打到一邊,后面的衛(wèi)兵見眼前這個軍官這么有火氣,所有人也瞥見了他佩戴的師長胸章,于是不敢阻攔,乖乖閃開……
房屋里,繳獲至國民黨的西洋唱片機緩緩轉(zhuǎn)動,播放著浪漫而溫馨的舞曲,廳堂上,一個四十多歲的局長“深情并且投入”地擁抱著一個年輕的姑娘輕輕移步那姑娘盡管一臉驚悚和一百個不情愿,但她只得被如此著擺布……
砰!緊閉的房門被一腳踹開隨后咣當摔在兩邊!
“歌舞升平”中踹起的煙塵逐漸消散去,一臉平靜的陸少郡冰冷無情地站在外面,陰沉著臉看著這屋里陰暗而且污穢的地方音樂依舊在響……
受到驚擾的首長頓時大怒不已咆哮起來,
“混蛋!誰吃了豹子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