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事件后,安雅似乎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了,她請了長假,顧羅生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后,又回到了學校,他收斂了不少,不過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父母的壓制。
顧羅生是顧家長子,顧氏是蘇州有名的制藥企業,他還有一個弟弟顧銘生,跟他性格完全不同,顧銘生是學校的優等生,比我們低兩屆,在高一a班,他長相俊秀,為人低調,很少有流言蜚語出來,但他畢竟不是顧家的長子,顧家的重心都放在哥哥顧羅生身上,可他偏偏不爭氣,抽煙喝酒,打架賭博,無惡不作,這次的事件,是顧羅生的爸媽跑來求我們,才沒有報警。
聽人說,顧羅生和顧銘生的感很好,只要有人欺負顧銘生,他就會第一個跳出來收拾他,有這樣一個強勢的哥哥,難怪會沒有人愿意接近他,他總是一個人,看起來孤單落寞。
遇見他的時候,是在學校外面的巷子里,他被一群人團團圍住,不得脫身。即使是這樣,他的臉上也沒有一絲屈服的意味,他抬起頭,死死盯著眼前的人。這樣的態度,自是讓那些小混混更加惱怒,拳頭像雨點般落下來,在我反應過來之前,秦簡已經沖了上去,將他拉出了重圍,飛速的跑向我,身后的混混一擁而上,我嚇得撒丫子就跑,秦簡這貨,救人也不事先通知一聲,這下好了,要是被逮住,就免不了一陣毒打了。
還好一出巷子就是繁華的街道,有警察在那里巡邏,那些人恨恨的望著我們,不敢再追。顧銘生望了望我們,眼里有一絲警戒意味,他說,你們是誰?
秦簡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說,你走吧,以后別跟這些人混在一起,好好讀書,別花時間做那些無謂的事。
說罷,拉起我的手就走了。
我望著他平靜的側臉,突然覺得這樣的他好有魅力,閃著金光,閃閃亮。
我笑著說,沒想到冷漠如冰的簡公子,也會見義勇為啊。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沒有回答,思緒飄到了他十二歲生日的那天。
那時候,他還沒有搬進現在的家里,他家在上海市的繁華區,那時他的爸爸秦潮笙在經商,家境豐厚,他有專門的老師教他上層社會的禮儀,他跟著爸爸參加大大小小的聚會,同學都很羨慕他,那時他也覺得,他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十二歲,十二歲的生日,他以為會想往常一樣,羅梅為他準備一個大蛋糕,秦潮笙給他唱生日快歌,可這天,家里沉寂的可怕,羅梅緊皺著眉頭,好幾次把茶水打翻在地,打掃衛生的阿姨告訴他,他爸爸被生意伙伴陷害,全部的家產都要充公。
他是在第二天被送往蘇州的,羅梅在他背包里塞了一堆東西,戶口本,出生證明,還有厚厚的一踏錢,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她,來到蘇州奶奶的家的時候,他覺得世界都塌了,那么小的房子,那么陳舊的擺設,就連他的學校,也沒有上海一半豪華,他再也得不到同學欣羨的目光了,再也沒法碰他心愛的鋼琴了。
他的心,如死灰般沉寂了下來,他開始自暴自棄,放棄學業,整天跟壞孩子混在一起,他看到顧銘生的時候,想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么的倔強,不服輸,又不得不輸給命運。
直到遇見她,她的境遇比自己更慘,她卻還是那么快的活在這世界上,還是有一顆金子般的心,他就覺著,自己還有什么理由這么頹廢下去,于是他轉學到了旭風中學,決定開始一段新的人生。
秦簡的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是我看不懂的意味深長,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摟過我,夕陽的余暉落在我們的肩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溫婉而平靜。
第二次見到顧銘生,是他主動來找的我們,他的手里拿著一個禮盒,包裝很精致,他把禮盒塞到秦簡的手里,然后撇過臉,嘟囔了一句,上次的事謝謝你,這是還你的。
他的臉稍微有些紅,透出些孩子般的稚氣。
秦簡笑了笑,把盒子塞回他手里,說,我不要。
顧銘生愣了愣,眸子里忽閃著錚亮的光,你不喜歡?
秦簡說,是啊,我不喜歡。
他說,那你喜歡什么?你告訴我,我去買。
秦簡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好幾個圈,又盯在了顧銘生白凈的校服上,他說,如果你能跟那些人斷絕往來,就算你報答我了。
顧銘生聾拉著腦袋,聲細如蚊,說,那些人跟我哥哥有過節,我不認識他們。
秦簡皺了皺眉,說,你哥哥是誰?
他說,顧羅生。
秦簡的眸光閃過一抹犀利,眉頭皺得更深,他冷哼了一聲,說,那種混蛋,當然仇家多!
顧銘生惱怒的推了一把秦簡,秦簡猝不及防向后退了幾步,撞在教室的書桌上,他的手被直尺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他沖著秦簡大聲喊,我不許你這么說我哥哥!
這突然的轉變是我們意料之外的,我飛速的跑過去扶起秦簡,看到他吃痛的眉眼,我一陣心疼,我朝著顧銘生怒吼,你哥哥就是混蛋,他差點強暴我,你還覺得他是好人嗎?!
應晴!
秦簡一把拉過我,把我緊抱在懷里,我的淚一滴一滴浸濕了他雪白的校服。
顧銘生憤恨的眸光似被刺痛般收了回去,他喃喃道,我哥哥不會做這種事的,不會的,不會的,你們騙人!
他轉身沖出了教室,那個精致的禮盒跌落在地上,出砰的一聲響。
此后的許久,我們都沒有見過顧銘生,流光聽我說起這些事的時候,下巴差點掉地上,她說,晴姑娘,你們家簡公子見義勇為拯救迷途少年啊!咱們要不要放鞭炮慶祝一下?
她的手里,拿著蒜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剝著,這是奶奶交給我們的任務,她今晚要做涼拌皮蛋和蒜香牛肉,吩咐我們在她回來之前,剝完這些蒜頭。
我白了她一眼,將今早的晨報扔給她,說,你們家夏齊?棧拐?讓醞舊倥?兀磕鬩?灰?隕硐嘈恚?p>
她拾起報紙,上面有個偌大的標題,夏氏集團少爺,在游場拯救自殺少女。報紙上還登了一副超大的打了馬賽克的照片。
流光愣了愣,想起那天生在游場的事,她不由得后怕。
十月,是游場的淡季,她和夏齊?杖サ氖焙蚴峭砩希?皇裁慈耍??蕉疾桓彝婧5鏈??匠抵?嗟奈o沾碳さ撓蝸罰?馱謨衛殖∠構淞思溉Γ???鏨弦桓鲅岸碳?娜耍?nσ豢矗?故前慚牛??袂榛秀弊牛?駒詬吒叩奶ㄗ由希?磣右∫』位蔚模?萌絲戳誦木?馓??p>
安雅也現了站在臺下的他們,微微一笑,無比凄涼,她大喊著,你們都幸福了,留我一個人在世上孤單,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說著就要往下跳,夏齊?輾枇慫頻吶萇先ィ?聳鋇陌慚牛?磣右丫?降攪死父送餉媯?諑湎氯サ囊凰玻?鈉?賬浪賴淖プx慫?氖鄭??磣有?詘肟罩校?綰糶プ糯底潘??兜娜棺櫻??雒覽齙幕∠擼?鈉?盞氖置俺雋瞬悴闈嘟睿??斐挪蛔x恕?p>
她慌亂的叫人,臺下幾個工作人員這才現不對勁,飛快的跑上來,救起了安雅。夏齊?找簿?a?〉奶?諏說厴稀?p>
報紙上沒有說女子是誰,大概是安氏集團授意,以免這自殺事件影響安家的聲譽。
她不知道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應晴,如果她知道了,一定又把錯攬到自己身上,屁顛屁顛把秦簡送出去了。
看著流光若有所思的樣子,我狠狠拍了拍她的頭,說,怎么?被你英勇無比的夏公子迷住了?無法自拔了?
流光不自然的笑笑,說,那是,那是,迷得神魂顛倒,迷得五體投地了。
我說,那你就從了你家夏公子吧!
她笑了笑,沒有作答。
我突然想起有好幾天沒見著夏齊?樟耍??墑敲刻轂爻魷值娜宋鋨 ?p>
我說,夏齊?兆罱?諉k裁窗。吭趺瓷岬萌夢頤羌疑蜆媚鋃朗乜輾堪 ?p>
她眉頭微微一皺,安雅出事,一直與安氏集團交好的夏氏,自然要表示充分的關心,夏齊?照餳柑煒質敲揮鋅障械氖奔淅純此?恕?p>
她笑了笑說,我嫌他煩了,讓他消失幾天才出現。
我說,沈姑娘,你別太放縱你家夏公子了,萬一他跑到別的姑娘那,你可就后悔莫及嘍!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看見流光的臉上的笑容真切的沉了一下,她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的心里不是不擔心的,夏齊?漳敲唇辜鋇某騫?ゾ勸慚牛?得靼慚旁謁?男睦锘姑揮型耆??鸕簦?蛞凰?汕楦慈跡??迷趺窗歟?p>
我沒有注意到流光眼底的復雜緒,專注的剝著蒜頭,她望向窗外,眼底一片落寞。
她一直以為他們的愛經歷兩次生死,已經強悍到無法動搖了,殊不知,比愛強悍的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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