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異卓只是覺得無聊, 睡了一覺,沒想到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瞬移”了,更別提旁邊還多了個人。
“安斯艾爾?”他這是在做夢嗎?慕異卓眼角瞥到前方的顯示屏, 只見後方一批喪屍風一樣地追著, 掀起漫天黃沙, 不由有些懵, “什麼情況?我們在機甲裡?我他媽這還沒睡醒吧?”這是他想到的唯一合理的答案。
“哎哎哎哎, 別再睡了。”安斯艾爾橫了他一眼,“那邊那個膠囊,對對, 就是那個,你的機甲在裡面, 滾出去開機甲, 回頭用通訊系統(tǒng)聯(lián)繫。記住別愣著, 剛纔我把幾個有智商的喪屍都秒了,這會其它的還敢不上來, 剩下的沒腦子,認不得你的。”
慕異卓被踢出去的時候,還是一個大寫的蒙逼,轉(zhuǎn)念反應過來,差點沒把手裡的東西丟出去, “我靠, 你他媽逗我?”
罵歸罵, 好在這陣子被當豬養(yǎng)的吃喝生活也沒影響本能, 他乾淨利索地打開膠囊, 趕在被喪屍大潮淹沒之前,連滾帶爬地啓動了機甲。
好容易兩人把尾巴暫時甩開, 慕異卓才後知後覺地頭暈起來,一方面儘管養(yǎng)了一個星期,失血過多還是留下了點後遺癥,精神太過集中就容易暈眩;另一方面是給自己的智商氣的,他究竟爲嘛要跑?人躲到機甲裡,還怕那些小嘍羅?
帶著濃濃的無力感,慕異卓對著通訊系統(tǒng)咬牙切齒,“安斯艾爾你個神經(jīng)病,最好給我個解釋。”
“要解釋還不簡單,你別停下來啊,邊跑我邊給你講,快趕不及了。”安斯艾爾指揮得倒是順手,好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是從哪裡把人劫出來的。
還說簡單呢。
他們倆開著機甲跑了一小時,安斯艾爾那張嘴就一直沒聽過。
慕異卓撐著快缺氧的腦袋,費力地總結(jié)了下——
中心大意,就是安斯艾爾需要慕異卓幫忙取消一個程序。
把來龍去脈理順了,就是自從末日降臨後,綠曼陀幾個元帥就聚在一起,商討對策,不過末日這玩意也不是隨便商討商討就能出結(jié)果的,眼看到了緊急關頭,就有人提出要藉助外力,啓用許久前流傳下來的秘密通訊系統(tǒng),向地外未知種族尋求幫助。
地外種族能不能救人,會不會救人,沒有人敢打包票,但當年慕嚴還在時,可是明確地警告過,這個系統(tǒng)哪怕是天塌下來,都不能開。
可惜面對末日,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賭徒,寧願冒著風險,也要賭這一線希望。
現(xiàn)在以畢夏普爲首的一班,已經(jīng)進入了系統(tǒng)所在地,就等各類參數(shù)校準,就可以開啓系統(tǒng)了。而以安斯艾爾爲首這班反對開啓系統(tǒng)的,則被拒之門外,自然也就無從阻止。
也不知道安斯艾爾從哪裡看來的消息,說是初代機甲帶有鑰匙,可以幫他進入系統(tǒng),而初代只有慕異卓能開,所以才把他拐了出來。
“你還是人類。”安斯艾爾絮叨完背景,忽然冒出了一句。
“是。”
“那你就該幫我。”他不由分說。
“我會幫。”
安斯艾爾笑了,“爽快。”
“但是這次之後,你們再也不要來找我。”
“你還要回去?”安斯艾爾有些震驚,“那喪屍浮城是人住的地方?”
慕異卓聳肩,雖然這動作安斯艾爾是看不到的。
“你是不是怕綠曼陀不接納你?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有我給你打包票,沒人會對你怎麼樣。再說了你是慕嚴的兒子,相信你也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大家一起努力,解除末日危機,難道不好嗎?”安斯艾爾想不通,“我知道你對司涅有感情,回去也不意味著你們不能往來,你們低調(diào)點,別被人發(fā)現(xiàn)不就是了?”
慕異卓被他說得哭笑不得,“我的大元帥,你是不是忘了司涅什麼身份了?這說的,就跟我們兩隻是門不當戶不對似的。”
“可不就是變相的門不當戶不對。”安斯艾爾嗤笑,“畢竟共同生活在一個地球上,我相信他也是想要活下去的吧?先一起解決了末日的問題,其它的從長計議也不是不行。反正你不和他在一起,他可能要殺那麼多的人,你要是和他在一起,看他對你的上心模樣,估摸著也能影響他少殺一些,最不濟也就和以前一樣,你和他談戀愛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不影響到第三個不就行了?倒是你一個人類,住在喪屍浮城怎麼都會覺得彆扭,還不如搬出來,現(xiàn)在異地戀又不是個事兒。”
一番長篇大論下來,唬得慕異卓作爲當事人,都有種“哎呀我怎麼那麼保守”的感覺,他怔了半天,水源之變後第一次由衷地笑出來,“你說的都是什麼歪理,綠曼陀的人知道元帥這麼開放嗎?”
“別管歪理正理,說得通就行了。”安斯艾爾不耐地說,“開門見山吧,反正我看中的,是慕嚴給你留下來的東西,還有你這個人。東西你要是願意拿出來,那我們一起研究,其它事我保證給你處理整齊了,你的私事絕不會有人指手畫腳。至於你這個人……”他頓了頓,“我是真當你是朋友。”
慕異卓張了張口,還來不及說話,那邊又接著說了,“水源之戰(zhàn)我忙著別的,沒去湊熱鬧,要是去了,就不是現(xiàn)在這個局面,最起碼我能保證你和周零完好無傷。前段時間我就想把你帶出來,不過一方面末日的事讓我焦頭爛額,走不開,一方面也是忌憚司涅,也是最近終於得知他不在浮城,城裡戒備空虛,加上……也不怕跟你說,城裡有我的人,纔有把握闖一闖。”
“我跟你說句老實話,捫心自問,要跟周零一樣,拿命換命,我做不來。但力所能及的事,只要我答應了,就絕對會做到。”
慕異卓沉默了。
以安斯艾爾的影響力,或許他答應的事情,不是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最起碼自己是可以回到綠曼陀而不受表面上的排斥的。再怎麼樣,也算是回到了自己的族人之中,大家享有著一樣的熱血,一樣的生命,一樣的脆弱,而在浮城裡,他與世界唯一的聯(lián)繫,就只是司涅。
長生不老的司涅。
嗜血而陰晴不定的司涅。
佔有慾強得讓人窒息的司涅。
司涅可以自由地離開,無所顧忌,他卻要呆在浮城的黑暗裡,夜以繼日。
許久,他緩緩開口,“有件事你得先知道。”
“什麼?”
“末日不會來了。”
“啊?”
“你沒發(fā)現(xiàn)天象已經(jīng)平和下來了嗎?司涅找到辦法,阻止了末日到來。還有,我不會……”
“你怎麼會這樣想?”
安斯艾爾嚷得很大聲,整個駕駛艙滿是他的迴音,嗡嗡作響。
“有什麼問題?”
“問題大了去了。你被你小情人坑了吧?”安斯艾爾激動得唾沫星子噴了一屏幕。
天象是和緩了不錯,一開始他們也以爲有轉(zhuǎn)機,但不到兩天,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沒有閃電,天地之間終於安靜了下來,只不過,太安靜了。
一種近乎空洞的安靜。
如果說之前的電閃雷鳴,是讓人提心吊膽,時刻擔心小命不保,現(xiàn)在的感覺,就是心裡空了一大塊,無所著落,彷彿是已經(jīng)從懸崖邊上掉了下去,再無法掙扎,只差一個摔到谷底的結(jié)果而已。
這是一種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所有人都意識到了,恐怕連喪屍都意識到了,所以近來喪屍羣,特別是低級喪屍羣,活動特別瘋狂肆意。
整日待在守衛(wèi)森嚴,籠罩著喪屍王威壓的喪屍浮城裡,慕異卓當然不知道,更何況他也感受不到——就跟風暴中心是一樣的,不管外面多亂,處在風暴中央的他,感覺要遲鈍太多。
“到了。”安斯艾爾給陷入沉思的慕異卓提了個醒,“開門吧。”
按照安斯艾爾給的方法,慕異卓很順利地就打開了第一道關口。
底下還有幾道關口,可是因爲初代的特殊性,慕異卓並不能在裡面呆太久,免得跟上次一樣,疫苗發(fā)生變異,所以就先收了機甲,蹭著安斯艾爾的順風車,直到再次需要機甲時,才從安斯艾爾的駕駛艙裡出來。
通往秘密基地的路,其實是一個很深的深淵,越往下,就越窄,初時還有光線,到後來就漸漸沒了,整得跟司涅那座黑暗浮城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異卓習慣了長時間的黑暗,也沒什麼感覺,倒是安斯艾爾有點焦躁起來,裡頭沒有太陽,無法接收太陽能,爲了節(jié)約能源,他把一切可以關的耗能系統(tǒng)都關了,其中就包括照明燈,“還有兩道關卡才能到底,媽的誰找的鬼地方,那麼難看。”
慕異卓盤腿坐在他旁邊,嘴裡啃著乾糧,還沒來得及把東西往肚子咽,忽然好一陣晃盪,差點沒把他嗆個半死,“你嘴裡說說就好了,倒是好好操縱機甲啊。”
“有東西。”安斯艾爾低低地回答,打開了紅外線探測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