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毛員外一家到附近的廟宇上香,方、吳二人陪同。
“愿菩薩保佑紅玉妹妹快點好起來……”毛若仙口中低念,然后手搖簽筒。
吳雙同毛員外與寺廟主持交談,方舟在廟宇中眼看著和尚渾身不自在,心想,哪怕是些小尼姑也好(罪過,不過世俗人心如此)。于是乎便隨意找了個借口在門口閑逛。進香之人頗多,方舟突然眼前一亮,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倩影。
“燕姑娘,你也來進香啊?”方舟湊上前去。
“不,我只是來看看……”燕如玉冷言道。
直接被冷言相距千里,但是方舟并不氣餒,一路跟隨燕如玉,一直來到佛前。
方舟手中拿起一炷香,笑道:“既然來了,不若上柱香,然后求個簽,聽說這里很靈的?!?
“不必,我向來不求于鬼神!”
……
“啊——!”
聽得一聲驚叫,毛員外聽出是自己女兒的聲音,急忙趕往大殿,吳雙也是緊隨其后:吳雙為人最為知禮,此次上香毛員外是主,吳雙只是從,所以斷不能跑在毛員外前面。二人到來大殿之中就見毛若仙眼中含淚,方舟則在一旁安慰:
“沒事的,求簽卜卦這種事不要太當真,你說對不對,燕姑娘?”方舟說著把頭扭向燕如玉,可是除了圍觀的香客之外,哪里還有燕如玉的身影?倒是一個小沙彌近前說道,阿彌陀佛,方才那位女施主早就走了。
燕如玉原本是來探察“玉面飛狐”黃晝是否藏身在廟宇之中,但是被方舟碰見纏上,事前河邊那一幕浮上心來,頓覺心煩意亂,怎么可能還有心思來探查什么?之后又見得方舟分神去“憐香惜玉”,當即扭頭便走。但是究竟燕如玉心中有什么想法,恐怕連她自己也未必知道。
“四弟,發生了什么事,你說燕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吳雙只是聽聞過燕如玉追殺方舟一事,其他的并不知曉。
方舟不見燕如玉,心中失望嘆息,“燕姑娘沒什么了,只是若仙妹子為紅玉祈福,求了個下簽?!?
“傻丫頭,求個下簽而已,何必大驚小叫的?”毛員外安慰愛女。
“可是,萬一紅玉妹妹好不起來怎么辦?”毛若仙蟬露秋枝道。
方舟想為毛若仙拭去眼淚,但是手才一伸出又收了回來,微笑說道:“放心吧,要不了兩天,紅玉就會活蹦亂跳地出現了!”
“真的嗎?”
“當然了,否則就讓四弟化上妝紅在縣里走上一圈。”吳雙眼指方舟,笑道。
聞言,毛若仙破涕為笑,眾人這才離開。
天色漸晚,佛殿人盡散去,只剩下幾個小沙彌匆匆地打掃,暮鐘聲響,小沙彌扔下掃把就跑,生怕去得晚了沒有齋飯可吃。待到夜幕降下,大殿之上空無一人,月光照入殿中,顯得頗為肅穆靜寂,這時從棚頂橫梁之上緩緩落下一個白衣人,面容雖然頗顯憔悴,但是掩蓋不住眉宇間的英偉之氣,此人正是“玉面飛狐”黃晝。
“好個毛家女,窈窕醉眾生!”黃晝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
白不同從床榻之上起來,唇無血色、面白如紙。
“同兒,慢一點!”白不凡急忙扶住,滿臉盡是關切,儼然一位慈父。
“是啊少主,您才重傷初愈啊。”一旁的邱逐樂也是神色關切。
易江南瞥了一眼邱逐樂,轉臉諂笑道:“就是啊,少爺,您的身體重要!”
白不同喘了一口氣,突然想起了什么,趕忙雙手抓住白不凡的兩袖,急言道:“爹,你要為孩兒做主啊,爹!……咳咳……”
白不凡急忙扶愛子坐下,言道:“同兒,不用擔心,爹已去找五虎堂算過賬了,雖然出了些曲折,但是爹也讓那五虎堂倒下了兩個人來給吾兒泄恨?!?
“不,不,不是的,孩兒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咳咳……”
“同兒你別急,來先喝口水,慢慢說……”白不凡一番手忙腳亂,從易江南手中接過茶杯,道。
“爹,我好喜歡她,我要娶她,爹,我要娶她……”白不同雙目放光,雙手“使勁”地搖著白不凡。
白不凡眼睛望著愛子,不覺皺起了眉頭。
……
“哎呀——,活過來了!”宋忠怒飲一口酒,懷抱酒壇喝道:“可是……”
“可是什么?”吳雙夾了一根青菜,放在碗中,問道。
“毛員外不是同意一同布施錢糧了嗎?”
“所以呢?”方舟也夾了一塊豆腐,不過放在了百里紅玉碗中,接言而問。
“所以——?所以為什么我們還是頓頓青菜豆腐啊,天啊,要吃出人命的!”宋忠放下酒壇,雙手抱頭“哭”道。
“毛員外只是同意與我們一同布施,可沒說要管我們內部的營生?!眳请p也加了一塊豆腐給百里紅玉,笑言:“這可是特別讓陳大嬸兒做的炸豆腐哦,味道不錯的?!?
百里紅玉一口吃下,倒是津津有味,看得吳雙不覺莞爾。
“嗚嗚……”宋忠趴在桌上痛“哭”,突然一抬頭,拉住吳雙,笑道:“三哥,不若我們今天再去毛府飲宴吧?!?
吳雙轉過臉來,冷言道:“要去你自己去,為兄可拉不下這張臉!”
宋忠又轉頭,眼巴巴地看向方舟,那眼神就好像乞食的小狗一般,楚楚可憐,道:“舟哥哥,要不我們去看看凝脂姑娘吧……”
方舟眼望著宋忠那哀怨乞求的銷魂眼神,頓覺一陣反胃,捂著嘴就跑了出去。
……
“毛若仙?”白不凡在房中踱步。
“是的,毛若仙乃是白石縣巨賈,‘錢、權、勢’之一的‘錢’毛步庭的獨女,毛步庭對其視為掌上明珠;毛若仙本人更貌若天仙,引得無數達官貴人爭相求親,但全都被拒,世人言:毛家之女難娶,難于上青天……”
“嗯,毛府富甲一方,配得我家同兒倒也是門當戶對,更難得同兒對其鐘情有加,好,你們兩個準備些聘禮,我們去毛府上門提親!”白不凡心情大好,笑道。
聞言,邱逐樂和易江南面露難色,白不凡見狀疑問。
邱逐樂言:“主人,這個,聽聞毛家和五虎堂頗有關聯,恐怕……”
白不凡聽得如此面色一沉,點了點頭,道:“是這樣?嗯……那這事兒急不來,得容我仔細地想上一想,你們兩個先出去吧?!?
邱逐樂、易江南二人出得門外。
易江南笑問邱逐樂,道:“逐樂老兄,你說老爺說他要仔細想一想,那這提親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
邱逐樂緩緩地打開扇子,慢慢地搖在腹前,笑道:“去,是一定會去,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易江南湊頭過來,雙目一亮。
“天機不可泄露?!闭f罷,邱逐樂轉身揚長而去。
易江南望著邱逐樂離去的背影狠狠地唾了一口,不忿道:“我呸,什么東西吧,還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