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手電筒光源擴散開去,突然的明亮,讓我將周遭看得更清楚,只見暗河里漂浮著很多死人,都穿著差不多的灰白色衣服,已經被泡爛了。而暗河的溶洞壁上面,時不時掉下來一些小石子,我驚魂不定地將手電筒電源對準了上面,才看清那些掉下來的不是碎裂的石頭,竟然全都是尸鱉蟲。
張弦這下也慌了,急促地說:“不好,我們被人算計了!這是條死亡之河,你們注意看竹排的縫隙。”
我看了看,除了剛才那張死人臉之外,并沒有什么奇怪的。何曉晴忽然尖叫大喊:“好多蟲子!有蟲子爬上來了,是尸鱉!”
我緊張地將手電筒照射過去,正好看見幾只軟蟲子從竹排縫隙往上鉆,正是沒了石殼的尸鱉蟲。我趕緊掏出傘兵刀,使勁地戳它們,沒一會五條尸鱉蟲都被我戳成了肉末,被暗河的流水一刷,大部分都洗掉了。
剛松了口氣,我就覺得腳下癢癢的,嚇得我趕緊掰起腳底板看,一只尸鱉已經咬破了我的鞋底板,正準備鉆進肉里。我用刀背將它拍掉,人卻立足不穩,差點摔進水里。張弦看了忙喊:“小郭,你趕緊下水,將竹筏子下面那具尸體拉走!”
我感到一陣惡寒,聽他話里的意思,這些肉乎乎的沒殼尸鱉,都是從水下那具尸體身上鉆出來的,這讓我怎么敢下水?
我遲疑地看著他,張弦說:“我沒時間跟你解釋,把你的刀給我?!?
我遞過傘兵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卻用刀把自己的手掌心劃開,將血灑在竹排和我身上,說:“你再試試看。”
何曉晴和梅生伯都急得跳腳,從水下面不斷鉆上來那種口器鋒利的脫殼尸鱉,而竹排肯定經不起我們一直瞎搗鼓,再這樣去非弄散架不可。
如果真到了這一步,恐怕都得死在這里。我看了看梅生伯,一咬牙掏出考古隊員的日記交給張弦,然后從竹排邊上滑到水里,屏住一口氣沉下去拉扯那具尸體。拉開尸體后,我趕緊往水面上鉆,就怕有什么東西忽然將我拽走,更怕難以計數的尸鱉蟲爬進我的七竅,鉆進我的皮膚。
就在我要出水的這一刻,忽然感到背后有一只手扯住了衣服,嚇得我趕緊將手伸進竹排的縫隙間,死死抓住不松手,但那股力量太大了,我十根手指頭都拽得生疼,那只手似乎要將我連同竹排一起,拉入水底下。
手指頭忽然感到刺骨的疼痛,像是被鋼針戳進了指甲片里,疼得我心臟一梗,就脫了手。
這時候我才知道被誰拉上了竹排,我抹掉臉上的水漬,就看到自己手上都是血,嚇得我一屁股彈起來,腦袋撞上了洞頂的石筍,起了個大包。我趕緊貓下腰,看見很多尸鱉蟲在水里游動著,惡心極了。
何曉晴問我:“你剛才為啥子要抓著竹排,張弦怎么也拉不開。要不是郭伯伯用竹簽子戳傷你的手,那些尸鱉蟲就要鉆進你身體里頭去嘍?!?
我疑惑地看著他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來剛才拉我的不是什么粽子和怪物,而是張弦。我看著梅生伯,想不通他怎么下得了狠心,居然拿竹簽子扎得我滿手是血。不過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撒手,他肯定是被逼急了,可見當時一定十分危險。
好不容易有喘口氣的機會,我立刻想了想,卻越想越是覺得蹊蹺。
張弦剛才明明說前面有人,卻又立即改口說前面的不是人,還讓我們保持安靜,他不是個喜歡咋呼的人,這里頭肯定有哪里不對勁。
我往前面黑暗里看了一眼,這條暗河還不知道有多長,水里到處都是尸鱉,我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當即問他:“你剛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不是這些尸體吧?”
張弦緊張地看了看周圍,小聲說:“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初看起來的確是個人,很高大,卻長著貓科動物一樣的臉,可能是戴著面具。最要命的是,我居然看到他舔嘴巴。”
我意識到不對勁,忙追問:“舔嘴巴什么意思?”
張弦說:“說不上來,他的舌頭很長很肉,還很柔軟,而且是從“貓頭面具”的嘴里直接伸出來,好像那面具不是面具一樣。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說清楚,不管那是什么,總之不是人,起碼不是正常人。”
“那你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干什么?”我不肯放過任何一點,又追著問。
張弦反倒愣了一下,說:“光線太暗了,當時我只看到他往水里丟東西,還以為是口袋,幾分鐘的功夫他一共就扛了兩回?,F在想起來,多半就是河里的這些尸體!”
我背后一麻,汗毛都豎了起來:“你是說,河里這些人都是被他殺死的?”
張弦看了看四周,搖頭說:“我可沒這么講。不過你說的也有幾分可能?,F在我們已經到了剛才尸體落水的地方,你仔細看看?!彼f完,用竹竿撐住船,梅生伯也抓住了洞頂上的石鐘乳,竹筏子就穩穩當當停了下來。
如果木筏再往下漂,就會和那神秘的貓臉人撞個正著,幸好他們機智默契。我拿手電筒照了一圈,這里水流很急,但奇怪的是,那些尸體反而有漸漸往上游的趨勢,很是詭異。
張弦點點頭,指著一具腐尸說:“你們看,都爛成了這個樣子,可見死了有一陣子了,那個貓頭人扛過來的,本身就是腐爛的尸首?!?
梅生伯忽然指向那處溶洞岔口,說:“這個洞口,多半就是日記里說的,連著另一處金沙遺址的通道!”
我們都被他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我連忙問:“梅生伯,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梅生伯想了一下,才說:“也是分析出來的,我看過不少關于古蜀四帝文明的資料,加上青桐古棺的記載,我就想那個貓頭人很不正常,會不會是開明獸?”
我還沒回過神來他在講什么,何曉晴忽然又尖叫起來,我趕緊看過去,只見張弦在她身邊,已經用手夾住了一只尸鱉肉蟲,遠遠地扔進了水里。他從脖子上取下來一塊乳白色的玉墜,遞給何曉晴:“把這個戴上。”
何曉晴接過去看了一會兒,我也看到了上面的刻字,是“永相隨”三個金文銘字,當初從幽浮靈肚子里拿出來的那塊玉牌。她趕緊問:“這什么意思?”
張弦愣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說:“沒什么意思,這是吉玉,能驅蟲,你帶上它就不容易被蟲子叮咬了?!?
何曉晴將玉墜往脖子上套,塞進胸溝里,我打趣地說:“喲,定情信物。”
她臉上一紅,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我說錯了話一樣。我看他害羞了,開不起玩笑,加上現在也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就故意轉過頭去不理會她。
經梅生伯提醒,我趕緊問張弦要了日記,仔細地翻看起來。當時沒看完,不知道青銅棺的去向,只要我再往后翻一兩頁,說不定就可以解開所有的謎團。
日記的頁面都粘連在一起,不好翻,我小心翼翼地揭開了一頁,日期竟還是停留在5月1號!我心里很訝異,努力忍著不讓自己吃驚,將這段話小聲地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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