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今日之后咱們就別過了。”
可以將告別的話說的完全找打,連鈺的心態絕對異于旁人,有待治理。
其實夏木晚等人也并沒有期待這鬧將三人組可以有什么新鮮的表現。夏木晚與蕙芷一早便只顧著兩個人自己說話脫離了戰局。青衣神態文弱話語不多,卻只求不動聲色之間一語直刺要害。而蕭然卻只說……
“連少爺,我家老爺送給您的盤纏還多得很,不用怕吃了這一頓立刻就餓肚子。”
這句話實在是說盡了連鈺現在半分儀表都沒有的吃相。明明是特意為歡送連鈺而在青鎮外石泉竹亭里面為他餞行。他倒好,只說了那樣一句氣人的話后便埋頭只顧著大吃大喝,將一干眾人全部晾在一旁毫不理會。
蕙芷都不等連鈺回應便搶先揮手:“蕭然你不用管他,杞人憂天是這家伙僅剩的唯一優點。作為深知他本性之一的你,可以將他徹底放棄了。”
蕭然果然不說話后退一步退出戰局。
嚴莫寒則完全是出于禮貌上關切一問:“連鈺你這一走自然是天涯海角隨意而行,只是不知道再見又在何期。可有想過留在何處安身?如此為兄也好去信探望。”
“哎呦我的大少爺。”蕙芷兄弟一般的拍拍嚴莫寒的肩膀,當真是身份變了舉止越發的大膽,“連鈺要是有安定下來的一天,如果不是被他爹強押回家,那就是終于找到心愛的女子,流浪的浪子跑累了肯回頭。雖然我覺得第一個更加現實一些,但是要等到有這一天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您一定要有足夠強壯的心臟接受他常年失蹤的打擊。”
停頓了片刻,嚴莫楚伸手摟住連鈺的肩膀:“我親愛的枕邊人,此去一別經年,就算你不愿意給我留下任何念想,好歹也不要那么快就找到新的替代品。不然為夫可真是心碎。”
呃,這句話……眾人不發表意見只看向蕙芷。
同樣被嚴莫楚的話惡心到不行,蕙芷也只能避嫌的鄙視一句:“莫楚大少爺,您確實美若天仙。但是一些話說說便算了,認真起來是會要人命的。”
連鈺一句話不說,所有的話全被蕙芷說了。這種情況如果認真起來……眾人又將目光轉移到安然在旁一語不發的青衣身上。
本來并沒有十分在意的青衣在注意到身邊的目光居然全部向自己聚攏過來,無奈的甩袖掩嘴:“你們在在意什么?蕙芷與連鈺這兩個人是遲早的事情吧,大家明明都心知肚明。”溫潤的男子嘴毒起來分外有殺傷力。
看來不奪回發言權狀況只會更加的離譜,連鈺干脆擺出了一副任君刀俎的魚肉樣:“你們前幾天還說我喜歡千千,現在又說我與蕙芷不清不楚。究竟是我這個人太受歡迎還是因為平日里風流太過所以遭報應了?”
“遭報應便是往你身邊安上兩個太過漂亮的女孩子?”嚴莫楚不服氣的哼哼,“你的報應也太好了些。為什么同是風流命,這種報應卻落不到我的身上?”
這種情形下看來是有必要解釋一番了。青衣喝口酒潤潤喉,端起架勢就差一拍驚堂木:“連鈺少爺雖然外表俊秀,惜呼不及莫楚少爺絕色;身形玉立,惜呼不及蕭然管家英挺;氣度富貴,惜呼不及莫寒少爺尊榮。所以走在哪里都不是個最為突出的小陪襯而已。”見連鈺惡狠狠的瞪著他,文雅一笑,“惜呼連鈺一介武夫,無論怎樣身上也沒有半分文秀氣,還是比不上我。”
當真是挑連鈺身上所有的弱點去比較旁人身上的優點,不管怎么比連鈺肯定都是必輸。可是青衣還沒有說完:“這種情況下,只要是個正常一些的女子都不會第一眼注意到連鈺才對。千千姑娘勝便勝在第一眼所見只有連鈺并無旁人。”說完卻又是沉痛的搖頭,“可惜最后千千姑娘還是看中了不知名的有緣人追隨而去,所以……”指出那個明顯的事實,“咱們的連鈺少爺是被甩了,這次是桃花劫,稱不上桃花運。”
“青衣”算你會說話已經許久不曾將翡翠煙槍長握在手,連鈺笑的一臉陰寒,手指連彈將面前的酒杯碗筷扔過去,再拍桌一起身,煙槍在手劈頭蓋臉的一頓臭揍:“臭小子長本事了是不是?以為我教訓不了你了是不是?一條一條、一道一道你說得很過癮嘛別忘了我是你師父,打你是天經地義”
青衣早就提防著連鈺聽他說完這段話之后的暴跳如雷,酒杯剛還在連鈺指尖未被彈出,袖中軟劍便已經抖動出袖,劍花漫天之間身形早就后退到竹亭外,面對著連鈺的接連強攻青衣雖然抵擋的勉強,但還算可以招架。
一開始蕙芷確實抱著只在一旁看好戲的心態欣賞青衣如何被連鈺打得滿頭是包。但是隨著眾人看了片刻,見連鈺竟似真的動了怒氣幾下打得青衣幾乎站不起來。心下一慌,抽出寒劍揉身搶上硬生生扛住連鈺的煙槍。
“連鈺,你可是瘋了你竟是要廢掉青衣嗎”
倉促間轉頭看向青衣,他單膝跪地一只手垂著已不能動卻仍自咬著牙眼中滿是倔強,可見連鈺下手可真是不輕。蕙芷并不想將原本小小的玩鬧變得不可收拾,只將連鈺的煙槍架住了好生相勸:“連鈺,你也知道青衣不過是無心的開個玩笑而已。平日里你都忍了,現在怎么會這么生氣?”心中卻突然想到方才青衣所說的那一段話,臉色變了兩遍。
“當真是他說千千不喜歡你,所以你才惱羞成怒對不對?”
這話說的在場眾人心中都是一顫。原本只是有意無意間的調笑,只因知道連鈺和蕙芷都是心大沒算計的豁達之人,所以只道隨口玩笑也不會給任何人造成負擔。卻沒想到原來只是說說卻也會有人當真,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
“就算我說是,又怎樣”
斬釘截鐵的一聲斷喝,連鈺手中煙槍轉幾轉便將蕙芷的長劍挑飛。翡翠煙槍擦過蕙芷的臉直插向她身后的青衣。
蕙芷眼見緊握在手的長劍任憑自己如何想攥緊卻還是脫飛出手,來不及搶劍也不及細思量,轉身將要撲上擋住青衣。
青衣眼睛死盯著煙槍的來路動都不動,直等到已經到了面前才微微側頭毫厘間躲開。又見蕙芷撲上來想擋住自己,已經向著連鈺刺出的軟劍只能回轉收回,那尚還能動彈的手臂巧妙著一卷一甩,將蕙芷推向她劍掉落的方向,斷喝:“撿劍”
這兩人只知道互相救援,本就慢了一步自然更加跟不上連鈺的速度。等到蕙芷身形翻轉將長劍撿回手中回身準備再度救援之時,連鈺手中翡翠煙槍早已抵住青衣的脖頸,青衣更是雙手垂下,軟劍墜地,再無回天之力。
煙槍自左向右在青衣咽喉處劃出一道橫線,連鈺滿臉殺氣之中突然一吐舌。
“你死了”
就知道連鈺這家伙只有玩心。夏木晚等人在亭中看著沒有半點兒擔心。真是不是身在戰局,旁觀事外便總是將旁人的生死看得極淡。而身在戰局之中的蕙芷立刻被氣得將劍往地下一摔:“你這家伙又在耍人玩”看著青衣的狼狽樣,愈發的怒發沖冠,“竟然還下得這么重手去傷害你的徒弟,你這叫什么師父”
“撿起你的劍”連鈺聲音不大,表情甚至也不算嚴肅,但是所有人都從他身上看出了一股莫名的氣息。就算是如平日里并無不同的人,這氣息圍繞在身,調皮無狀如連鈺一般的猴子也讓人感到害怕。
“江湖之中總有數不清的恩怨,你的老師,你的朋友,甚至你的親身父母兄弟都有可能會因為數不清的原因背叛你。你既已選擇入了江湖,信不過人,便只能信你的劍。唯有它不離不棄,永生永世隨你左右。所以,永遠不要背叛你的劍,它是你。”
連猴子,這番道理講得很深啊,真不像一個整日跳脫不務正業的人說出來的。
教訓之后居然還是教訓。“這次蕙芷的表現極差,先前不肯拼命還尚有可恕,后面的處置卻幼稚到了極點,根本不是一個習武之人應有的反應。青衣面臨生死抉擇之際選擇保住蕙芷的命,可以說是相信我不會殺你,也可以說是另一面愚蠢,不過反應還算尚可,屬正常發揮。”連鈺左右指導一番之后,將手中煙槍旋轉成花下總結,“我只能說為師實在是厲害,你們兩個人已經訓練了這么久,兩人聯手卻還是在我手下過不了十招。為師很為自己而自豪”
根本就是變相的貶低蕙芷與青衣的進度。連鈺走都走了卻還要鬧這么一出,很明顯是要告訴他們二人,他雖然決定離開卻不過是因為留在嚴家的時間確實太長而無法繼續,并不是他們兩個人可以出師。今后四海為家隨意闖蕩,卻仍不能放松訓練,必須更加努力才不會成為他連鈺的累贅。
話不用明說,連鈺將青衣被點住的穴道全部解開,只一句:“差得遠哦。”便已經將意思說的明白。
青衣還未說些什么,蕙芷卻神情復雜的開口:“連鈺,你所說是真是假我現在實在是分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情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深吸一口氣,在眾人不解又好奇的目光中鄭重開口,“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