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這人在莊敬後面一直低著頭,誰也沒對他留意,他一轉出來,許多見多識廣的武林衆人不由都低低驚呼了一聲。
但見他面色白淨,神態瀟灑,正是江左雲。
宋常青一看見他,無名之火不由冒了上來,對他不理不睬,冷冷的站在場中仰著頭。
江左雲看見宋常青態度倨傲,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正常。走入場中對宋常青拱了拱手道:“在下江左雲,前來討教討教!”
宋常青嗯了一聲,轉頭看了他幾眼,道:“江左雲,沒聽說過!”
江左雲心中大怒,他近年來在江湖中聲名鵲起,若說武林中人不知道他,那真是奇哉怪也,宋常青這麼說,明顯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也不多說,上前呼一掌就打了過去。宋常青雖然表面一直漫不在乎,實際心中在暗暗思忖那日與他動手的情景,思考如何破解他的攻勢。
這一掌直搗中宮,實是對宋常青輕視之極。宋常青不怒反喜,身子一晃,飄出三尺,把這攻勢逼開。
江左雲踏上幾步,雙掌呼呼,直似逼得宋常青無還手之力。
無暇本在閉目養神,聽見場中雙方比鬥之聲有異,睜開眼睛瞟了一下,見他二人鬥得正急,兩人招式功力竟似不淺,心中不由想道:“這些年沒出來,嘿嘿,這江湖中後起之秀可不少。這姓江的武功比起那謝無爲雖然頗有不如,但也是難得的好手了,只是不知這黃臉漢子如何對付?!?
江左雲強攻幾次,皆被宋常青輕輕避過,不由有些詫異,忖道:“怪事,這漢子我從未見過,怎的他似乎熟知我的招式?他的武功很是繁雜,定然不是那什麼二郎門的?!?
老和尚看了幾眼,正待把眼睛閉上,猛的一怔,想道:“這黃臉漢子的動作怎麼那麼熟悉?他會的武功倒是很多,只是沒有融會貫通,恐怕不是姓江的敵手。”不由對宋常青多看了幾眼,越看越是奇怪。
那邊江左雲也是大惑不解,覺得宋常青身法動作似乎在哪兒見過一般。
堪堪鬥了一盞茶時間,江左雲長笑一聲,猛的逼近宋常青三尺以內,一掌向他頭頂拍去。
宋常青覺得這掌勁力雄厚無比,手掌還未打下,勁風已逼得呼吸隱隱有些不暢,心中大驚,身子一仰,往側邊幾個翻身,這才避開。
這一下,纔是江左雲的真實功夫。他不待宋常青爬起來,身子直掠過去,擡腿便向宋常青腦袋踢去。
宋常青聽見後面涼風颯然,心知不妙,左足在地上一點,身體已斜斜飛開。江左雲大喝一聲,縱前搶攻,左掌就要打在他身上。宋常青伸指反手一彈,正對著江左雲脈門。江左雲不避不讓,想道:“讓你彈一下又如何,我這一掌打在你身上,還不要了你的老命?!?
只聽啪一聲響,這掌已結結實實打在宋常青肩部,宋常青一個踉蹌,連退五六步。江左雲心中卻是大驚,這一指雖然沒彈中他的脈門,也使得他半身痠麻。也幸得好如此,他那一掌才消去大半,沒把宋常青打得骨斷經摺。
無暇本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突見宋常青使出那一彈,不由站直了身子,幾乎叫了出來。這一招他太熟悉了,原本就是他所創,當世除了他只有一個人會。他心中念頭電轉,腳下不由向前走了幾步。
宋常青只覺肩部一大片全部麻木,連手都提不起來,再也沒有還手之力。江左雲嘿嘿笑道:“我看你還有什麼招數。”上前呼的一拳打了過去,拳風激得宋常青身上衣襟如蝴蝶一般飛舞。
嗤的一聲,圍牆外射來一塊瓦片,直直對著江左雲腦門而去。江左雲眉頭一皺,揚手把瓦片拍開。瓦片上蘊含的勁力著實不小,震得他的手隱隱發麻。
江左雲吃了一驚,向著圍牆外叫道:“不知是鮑兄還是方兄?既然來了,就請露一露面吧!”
圍牆外一聲冷笑,兩條人影倏的快捷無比射了進來。
宋常青大喜,來人左邊的矮矮胖胖,正是方仁達,右邊的身高面黑,卻是鮑浩,只是不知兩人怎麼會在一起。
兩人停在江左雲面前,方仁達笑嘻嘻的道:“喂,姓江的,剛纔你怎麼先提老鮑的名字,再提我的名字。難道是我的武功比他差上一點點,還是他的名氣比我大上一點點?”江左雲全副心神戒備兩人,哪裡還敢開口。
方仁達見他不回答,轉臉對這鮑浩笑道:“他定然是認爲我武功不及你,也好,咱們先來比劃比劃,誰勝了就去與他再比劃?!闭f話間,遊目四望,突然看見那白衣和尚,面色不由大變,身體慢慢顫抖起來,猛的一聲大喊,身影一晃,竟如飛一般跳出圍牆去了。
當場幾人又是吃驚,又是詫異,誰也想不到他好好的,爲什麼猛然如見了鬼一般,跑的命都不要。
江左雲暗暗鬆了口氣,現在只剩鮑浩一人,要對付就輕鬆多了。
無暇不知不覺離宋常青越來越近,倏然側面一股暗流涌了過來。他心中一震,這纔想起旁邊還有一個高手在一側虎視眈眈。他看見宋常青所扮的黃臉漢子使出那一招,已然知道他就是宋常青,心中一時激動,竟差點讓大敵得逞。
無暇僧袍拂出,與那股勁風一撞,只覺胸口氣血翻騰,極不好受。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就如沒事一般。
白衣和尚見偷襲不中,哈哈一笑,又退了回去。
無暇不去理他,站在原地暗暗調息,幾口真氣運轉,片刻便把心中煩悶驅除。
宋常青見無暇站在不遠處,心中稍定,突見無暇對他眨了眨眼,知道他已認出自己。
鮑浩見方仁達突然遁走,也是大惑不解,但此刻情形由不得他多想,他突然一個轉身,向著西首高臺撲了過去。
那些守衛的兵丁一陣喧譁,立刻密密把高臺圍住。場下衆江湖漢子已是大亂,有的起身,有的直接便往外跑。
江左雲怒喝一聲,幾個起落,攔在他面前。鮑浩突然揚手向他抓去,江左雲正要避開,猛然間鼻間聞見一股甜香,腦袋微微發暈,他又驚又怒,叫道:“鮑浩,想不到你竟也使那下三爛的手段?!?
鮑浩哈哈笑道:“對什麼人便使什麼手段,對付你嘛,還算勉勉強強?!鄙锨耙徽婆脑谒蟊?,咔嚓一聲,已把那支手臂擊斷。
江左雲渾身無力,想要逃走,也是有心無力。鮑浩第二掌正要打出,白衣和尚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接下這一掌。
兩人掌力相交,鮑浩便不是敵手,連退幾步。他見形勢不對,手臂連揚,十幾個銅錢已漫天花雨的手法射了出去,然後身體一晃,已站在牆頭上對白衣和尚拱了拱手,身影已然消失。白衣和尚僧袍一卷,已把銅錢接下。
在這兩人動手時,無暇已帶著宋常青早走得遠去。場中的武林中人也已走得乾乾淨淨。
紀綱站在高臺之上,面色難看之極。一個下屬道:“紀大人,咱們城門都已封鎖,這幫賊子定然逃不出去的。”紀綱斜眼看了他一下,嘿嘿笑道:“出不去?你當他們是什麼人了,再多有你這種廢物幾萬個,那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