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人大喜,心道:“紀大人說王大通中了他一掌,果然不假;若不是他受了傷,恐怕我還打他不過。”迎上前去,正待上前一掌將王大通打死,忽見王大通吐了口血後,深吸一口氣,一掃剛纔萎靡的樣子,精神竟比剛纔更健旺幾分。
王大通大喝一聲,兩股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擊將過來,袁大人感覺這掌力比剛纔又強了幾分,不敢硬接,閃走一邊蓄勢待發。
王大通卻趁他閃開之際,幾步奔到牆邊,手在牆上一按,人已飄出牆去了。袁大人又驚又怒,隨即醒悟:“王大通實際傷更重了,只是剛纔噴出口淤血,氣血流通,又才能凝聚功力;但在重傷之下強提功力,他已是強弩之末,跑不了多久了。”
立即大聲喝道:“王大通受傷已重,不能逃遠,趕快追上去。”剩下幾個沒有受傷的錦衣衛都知道王大通白天剛從紀綱手中搶了人走,打傷了許多兄弟,現在又袁大人打了一場,輕輕鬆鬆的逃脫,實在是對王大通畏之如虎;心中均想:“你說他傷重,你怎麼不先追上去,就想叫我們去送死。”
人人都是大聲呼喊,聲音驚天動地,腳下卻是一步不動。袁大人看他們懶怠的樣子,搖了搖頭,心想靠他們去捉拿王大通不過是多幾個累贅而已;遂道:“你們幾人在此照料這幾個受傷的兄弟,我且先去看看。”
衆人大喜,齊道:“祝大人馬到功成,抓住王逆。”袁大人更不答話,擡手射出一個煙花,煙花在空中散開,形成個‘衛’字。王大通跳出牆後,跑得幾步,腳步一個踉蹌,幾乎摔在地上,心道:“還好跑得及時,再等的一會,連跑的力氣都沒了。”
說道:“常青,你睡著了麼?”宋常青卻不回答,王大通卻清清楚楚聽見他的呼吸聲,還略略帶有點哽咽。
王大通還待再問,突見天空中閃過煙花,王大通心道:“這是錦衣衛的召集信號,不好,這附近還埋伏有錦衣衛。”挺起身來,運起殘餘的力氣,向前飛奔而去。
袁大人追了出來,遠遠看見王大通的背影,忖道:“你身受重傷,還背了個人,我看你能跑多遠?”不緊不慢的追了上去。王大通聽見後面有人追來,心中焦急,加緊奔跑,但受傷過度,平日靈動自如的真氣不聽使喚。跑得一陣,身後的人卻依舊離他有十餘丈,並不追上來。王大通心頭明白,這人要等他真氣耗盡,無力反抗,這才上前毫不費勁的捉拿自己。
遠遠看見一條十餘丈的大河橫在眼前,左右兩邊都是懸崖峭壁,若是平日,自可憑輕功攀越而過,只是現在傷重無力,再加上背後追兵絕不會給自己餘暇慢慢攀登。
奔到河邊時,只見河水滔滔,中間還夾雜著些冰塊叮叮噹噹地互相碰撞。王大通滿心絕望,回頭看時,只見袁大人停在十丈開外,他身後遠遠的跟來十來個黑影。王大通嘆了口氣,知道現在自己連這姓袁的一招也接不下,即使沒這條河阻擋,再跑下去,頂天也只能多堅持一炷香時間。
他回頭大聲道:“今天咱們可能要喪命於此,你怕不怕?”宋常青大哭道:“爹…娘...都死了,阿福,阿翠他們也都死了,二叔,這些人爲什麼要殺他們啊?”
王大通心中惻然,心道:“他畢竟還是聽見了。”當時打鬥正急,宋常青雖是聽見父母去世的消息,卻隱忍不哭,現在後有追兵,前有大河阻攔,已是到了絕境,這才大聲發泄出來。
王大通看了看河中,又回頭看了看,衆錦衣衛已經慢慢的圍了上來;把牙一咬,忖道:“錦衣衛手段毒辣,被他們抓住生不如死,跳入河中反而還有一絲希望。”大聲道:“常青,屏住呼吸,咱們走。”幾步跑到河邊,雙腳膝蓋一彎,已蹦向河中。
衆錦衣衛皆是大驚,一起圍攏過來,有暗器的紛紛發暗器,只是王大通已料到這點,早已潛入水中,隔了好遠才浮出水面,暗器全部落空。衆人七嘴八舌,有人道:“哎呀,這天氣如此之冷,他居然敢跳下去, 凍也把他凍死。”又有人道:“只是可惜那兩百兩銀子了,咦,咱們順這河追下去,也許能找到他們屍體也不一定。憑屍體嘛,紀大人最少也要打賞一百兩銀子。”忽然一人說道:“天氣如此冷,河水又急,到時候屍體搞不好沉下河底去了,你們去什麼地方找啊?不如大家回城裡,熱上一壺酒,切幾盤牛肉,烤著炭火,豈不安逸?”
人人均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紛紛點頭稱是,一起把眼光看向袁大人;袁大人看著河中的冰塊,又看漂得遠去的王大通,思量了一下,估計王大通傷重之下,又背個孩子,即使不被活活凍死,也會被淹死;轉過身來,揮了揮手道:“走吧,今晚我請你們好好的喝上幾杯。”衆人齊聲歡呼,擁著袁大人走了。
王大通一跳入水中,腦袋‘嗡’一聲響,全身發麻,他怕自己手足凍僵,趕忙手腳並用,潛得大概三五丈,已經超出暗器射程。
怕宋常青受不了,才浮出水面。他凝神感覺了一下,覺得他在背上心跳如常,稍微放心;開口叫了幾聲,卻沒有回答,估計是凍暈過去了。想道:“得趕緊上岸,這天氣太冷,這孩子年紀又小,怕是受不了。”
劃動雙臂,便想向岸邊游去,卻是雙手痠麻,一點勁都提不上來。心中黯然道:“受傷太重,終究是無力了。看來今天命喪於此了。”幸喜河水是流動的,只須手足輕輕動幾下,便不會沉下去。
王大通心中焦急,知道如果不上岸的話,再等一會,自己手足凍僵,不是沉到河底淹死就是被凍死;拼起餘力,奮力劃動,卻是有心無力。不知過了多久,王大通神志慢慢模糊了,手足也漸漸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