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孫的道:“兩年前,我去山西辦一件事,路過太原府,打尖時聽人紛紛議論,說道太原出了件大大冤屈之事。我找人仔細(xì)打聽,不由義憤填膺;原來太原有一戶人家,只有母女兩人,父親早逝,母親一人帶著女兒生活,這日不巧,被在太原的一個錦衣衛(wèi)看到這個女兒,頓生邪念,於是找了個茬把這女兒抓去想行不軌,那姑娘性子剛烈,上吊而死。母親上門找女兒也被這錦衣衛(wèi)派人活活打死。”
說到這裡,突聽廟中‘啪’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垮塌。
便聽白舵主怒道:“這錦衣衛(wèi)叫做什麼,今後遇上定不放過。”
姓孫的笑道:“老白,你的掌力又大有長進,這好好的供桌被你一掌打得稀爛,山神怪罪下來,可別牽連了兄弟。”
白舵主也笑道:“我卻忘了,有老孫你在,哪會讓那小子好過。”
姓孫的道:“不是我,這事還有些曲折,聽我把話說完。當(dāng)時便有位讀書人心中不忿,偷偷寫了狀紙告這錦衣衛(wèi),這狀紙不知爲(wèi)何落入這錦衣衛(wèi)手中,當(dāng)時便把這讀書人抓入大牢中,判下死罪。讀書人父母妻子均被牽連下獄。我當(dāng)時義憤之下,便想把這讀書人一家先救出來,再去找那錦衣衛(wèi)麻煩。我白天在客棧睡覺,晚上出去打探消息。過了四五日,已弄清關(guān)押讀書人的牢獄所在,便想再待過一兩天便把他救出來,誰知卻又聽了個消息,有個女孩兒手持錦衣衛(wèi)指揮使手諭,把這讀書人一家救出,又把這犯事的錦衣衛(wèi)抓下大獄。聽說這錦衣衛(wèi)下獄時已被那女孩兒命人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宋常青聽到此處,已隱約猜到這女孩兒是誰了。
那白舵主揚聲叫道:“痛快,痛快!”
姓孫的繼道:“另一件事是我去年在揚州所遇,當(dāng)時我正在揚州街道上行走,忽然一陣馬蹄聲響,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路中一老人避讓不及,頓時讓馬車撞翻在地;那馬也被驚嚇,立時人立,把車中一人摔了出來。趕車之人又驚又怒,暴跳如雷,翻身下車,先把車中摔出之人扶了起來,那是個女孩兒,女孩兒受傷不重,但似乎受了些驚嚇,半晌沒說出話。那趕車之人扶那女孩坐好後,跳到那老人面前撥刀便向老人頭上劈去,那老人受傷頗重,似乎腿骨折斷了,爬了半天也爬不起來。
我看到這一幕,當(dāng)時離得稍遠了些,想要救助也是來不及了,女孩兒似乎清醒過來,喝道:‘住手!’趕車的不敢不依,垂手道:‘小姐,你萬金之體,這糟老頭驚嚇了馬害你受傷,便是殺一萬次也抵償不上。’
女孩兒怒道:‘這位老人家年紀(jì)大了,躲避不及,怎的如此說話。我叫你慢些,你總說無事,現(xiàn)下可好,害得老人家身體受傷。你扶起老人家,趕緊找個好的醫(yī)生細(xì)細(xì)調(diào)養(yǎng),直到他傷勢痊癒爲(wèi)止。’
那趕車的無精打采的,上前扶起老人,冷冷道:‘你運氣好,碰上小姐,如是遇上我,看我如何……’
女孩兒喝道:‘你還嚇唬人,嘿嘿,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是到時候這位老人有什麼問題,你摸摸你頭上的腦袋,看究竟還結(jié)不結(jié)實。’
趕車的人不敢再多說,扶起老人上車,和那女孩兒一同離去。
我當(dāng)時看那女孩兒氣度高貴,連那趕車的身手都是不弱,想必定是達官家眷。
一般官宦中人,撞倒一個小小平頭百姓,不找麻煩也就罷了,更何況那女孩兒也受了驚嚇,受了些輕傷。
若是仗著權(quán)勢,一刀把那老人殺了那也無人敢說什麼,只是她身有權(quán)勢,並不仗以欺人,這點非常難得。”
那姓趙的粗豪嗓子道:“果然難得,不知這女孩是誰。”
姓孫的道:“這個女孩和那手持錦衣衛(wèi)指揮使救人的女孩乃同一個人,姓莊名瓊。”
粗豪嗓子喃喃念道:“裝窮,裝窮,這名字倒也有趣;這女孩兒難道便是莊敬的女兒?”
姓孫的道:“正是,第一件事我只是聽說,並未親眼看見,第二件事我卻是親眼所見。諸位兄弟,我輩行事,講究無愧於心,這女孩兒雖生在莊敬之家,但豪邁大義,不讓鬚眉,實在是一個頗具俠義之人。黃堂主自有我們想辦法解救,若是抓一個如此俠義心腸的女孩來換取黃堂主的話,我猜他回來後定會大大的不喜。”
玄武堂一人低聲道:“我們抓住她後,好好相待,不讓她受半點委屈也就是了。”
姓孫的沉下聲音道:“如你們想與我們一道去救黃堂主的話,咱們便好好計議。若你們還想打那等主意,那便請吧。我白蓮教之人,做不出如此之事。”
宋常青吃了一驚,忖道:“原來是白蓮教,怪不得行事神神秘秘。”
朱元璋草莽奪得江山,自然怕別人以同樣方法搶走他的江山,對江湖中人甚是忌憚,白蓮教聲勢一大,他便盡力打壓,白蓮教只有暗中行事。這麼一來,顯得白蓮教更爲(wèi)詭秘。
那四人不敢多言,道:“咱們聽孫舵主的。”姓孫的雖比姓趙姓白的年少,但那兩人對他似乎頗爲(wèi)信服,也是一齊道:“正該如此,好,咱們這就商議救黃堂主之事,但這出謀劃策非得老孫不可。”
宋常青聽他們說完,這商議救人的事他不感興趣,正準(zhǔn)備悄悄溜走,驀地那孫舵主喝道:“什麼人?”
話音未落,人已向宋常青藏身之處撲了過來,宋常青心中一驚,連揮幾掌向他擊去,掌風(fēng)如排山倒海,頓時把姓孫的阻了一阻,宋常青抓住這時機轉(zhuǎn)身發(fā)力狂奔而去。
姓孫的站立當(dāng)?shù)兀垡娝纬G啾秤霸谇胺綐鋮仓幸婚W便不在了,知道輕功差得太遠,也就不在追上去。
後面幾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問道:“怎的讓他跑了?”“是誰啊,可看清面貌?”“難道是錦衣衛(wèi)?”姓孫的搖搖頭道:“這人在這裡不知待了多久,咱們說的話應(yīng)該聽去不少,也不知他有無惡意,此地不可久留,大夥這就去吧。”幾人不敢久待,相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