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從最初的震驚中慢慢鎮(zhèn)定了下來,暗中冷笑一聲:給老子玩暗中下毒這一套?你們還嫩了點!
張力腦海裡迅速過電影一般想著古代常用的毒藥,以及辨別的方法,很快心裡就有了計較。
張力暗道:安子應(yīng)該去找王縣丞了吧,自己那個眼神,他不會不懂……
潘郎中一邊惡毒地盯著張力,一邊冷笑著,彷彿一頭獅子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一般……
張力也不說話,回以冷笑!
回春堂之中,氣氛異常詭異!
張力冷冷地看著潘郎中:就這麼自信絕對能吃定老子了?
張力掃視著在場衆(zhòng)人,只見那對夫婦和那名老者,依舊漠不關(guān)心地坐在椅子上,就像眼前發(fā)生的事情與自己沒有半點關(guān)係一樣。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從屋外街道上傳來,只聽見有一人高聲吼道:“誰,誰毒發(fā)身亡了?!”
一聽到這個聲音,潘郎中有如打了雞血一般,趕緊迎了上去。
張力盯著回春堂的大門口,只見一名衙役打扮的差人首先跨了進來,這差人約摸有四十多歲光景,一臉的橫肉。緊跟著,幾個同樣打扮的差人也跟著進了回春堂,各自站在此人身後,隱隱以他爲首。
潘郎中滿臉堆笑,遞了一個眼色過去:“齊班頭來了!齊班頭快快請進!”
齊班頭會意地一笑,微微點了下頭,眼睛盯著張力:“聽說這回春堂中,有庸醫(yī)故意殺人?”
張力心裡敞亮:這麼快就來了?聽口氣,這人是個捕快班頭!
潘郎中有些尷尬,心道紀先生花了五兩銀子怎麼就找來這麼個夯貨?可是臉上卻掛滿了笑容:“齊班頭,被毒死的人在那邊,您得先看看屍體吶……”潘郎中順手指向中毒死去的打井匠那個方位。
“哦——”齊班頭的目光從張力身上移開,快速掃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然後目光又返回到張力身上。
張力瞟了門口一眼,然後低頭思索起來。
齊班頭頓時火冒三丈:“哪裡來的賊小子,敢不把老子放在眼裡?!弟兄們,上!把這故意殺人的庸醫(yī)給老子鎖了!”
身後幾名差役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張力還沒反應(yīng)過來,高元良先出手了!
“嘭——”衝得最快的那個差役猛地橫飛出兩三丈遠,重重地摔在了一張椅子上面,直把椅子摔得散了架,人也趴在地上不停的抽搐,顯然是什麼地方被摔骨折了!
後面的差役猛地剎住腳步,似乎眼前發(fā)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衆(zhòng)人都沒看見他是怎麼飛出去的,只看見離他最近的正是高元良!
高元良漫不經(jīng)心地走回到張力身旁,輕輕擦了擦拳頭。
“你敢拒捕?!”齊班頭聲色俱厲地大吼一聲。
張力對著高元良微微點頭,轉(zhuǎn)過頭來盯著齊班頭:“齊班頭連問都不問,就要鎖人,不知這是《大明律》上的哪一條?”
齊班頭神情一呆,惡狠狠地指著地上的屍體:“這人是不是喝了你開的藥死的?”
張力暗暗提著小心,笑瞇瞇地道:“是,也不是!”
齊班頭怒道:“你還敢抵賴?!人證物證俱在!”
張力上前兩步,朗聲道:“方子是我開的,不過,藥不是我親手煎的!”
潘郎中一聽這話,也跳了出來,一臉氣憤:“小子,你是說我的藥童在藥中做了手腳?”
張力冷笑著看向潘郎中,也不答話,心道:天作孽尤可爲,自作孽不可活!
“少爺!少爺!王大人來了!”康興安的聲音從門外飄了進來,張力的心情頓時有如春風拂面一般。
“王,王縣丞來了?……”齊班頭有些驚訝,連忙迎了上去。
張力定睛一看,只見康興安先走進屋子,然後退到一旁,緊跟著王縣丞也走了進來。
王縣丞輕輕朝張力點了點頭,然後臉轉(zhuǎn)向了齊班頭:“齊班頭,怎麼回事呀?”
齊班頭正琢磨著怎麼說,潘郎中搶先道:“王大人,有人亂開方子,毒死了病人!”
齊班頭連連附和道:“正是!王大人,這裡有庸醫(yī)故意殺人!”
王縣丞冷笑道:“哦?庸醫(yī)故意殺人?既然病人死在回春堂中,該不會這故意殺人的庸醫(yī)就是潘郎中吧?”
潘郎中大急,連忙道:“不是我,是這小子開的藥方!”說完指了指張力。
齊班頭看了一眼地上疼得滿地打滾的那個差役,恨恨地道:“王大人,這庸醫(yī)居然敢拒捕,他手下還傷了我一個弟兄!”
王縣丞皺了皺眉頭:“這個,這個……小神醫(yī)的親隨傷人確實不對,不過你們沒有經(jīng)過縣太爺?shù)臏试S,就急吼吼地上去抓人,也怪不得人家反抗……”
王縣丞這話偏袒意味可就很濃了,加上又稱呼張力爲“小神醫(yī)”,在場衆(zhòng)人心底哪裡還不明白?
張力朗聲道:“王大人,在下親隨確實有些衝動,應(yīng)該受罰。在下願意賠償這位當差的大哥二兩銀子,並且在下負責將他的傷治好。不知王大人意下如何?”
王縣丞暗道:這小神醫(yī)果然上道,這出手傷人的事本來就難辦,何況傷的還是衙役?他賠錢消災(zāi),輕輕揭過,果然是個有心機的!也不讓我難做,怪不得妹妹紅月對他讚賞有加。
王縣丞笑道:“這樣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小神醫(yī)有心了。”接著轉(zhuǎn)過頭來,盯著齊班頭:“你辦事還是毛躁,仵作都沒看過,你又怎麼能斷定是小神醫(yī)故意殺人呢?”
齊班頭急得滿頭大汗,也沒法分辨。
王縣丞也不管他,朗聲道:“仵作!上來驗屍!”
衆(zhòng)人一驚,沒想到王縣丞連仵作都叫上了,看來是有備而來啊!
那仵作從門外快步跑了進來,對王縣丞施了一禮,然後就走向毒發(fā)的屍體身旁,蹲了下去,仔細檢查死因。
仵作看完屍體,又仔細地看了藥碗中殘餘的藥渣,甚至還聞了一聞,這纔開始填寫屍格。
這屍格也就是後世的驗屍報告,死者的死因,身上有無傷痕等等都要填寫在上面。
王縣丞有些著急,問道:“仵作,死者的死因是什麼?”
仵作一邊寫,一邊答道:“回大人,死者的死因確實是中毒。”
這點並不奇怪,王縣丞又問道:“那藥渣中間,可有什麼毒藥麼?”
仵作皺了皺眉頭,答道:“這藥渣小的仔細辨識過了,是‘烏頭湯’,並沒有其他毒藥!”
這話一落地,張力和王縣丞都是大吃一驚!
王縣丞失聲道:“沒,沒有砒霜什麼的嗎?”
仵作搖搖頭:“沒有!”
張力的心立刻往下沉!
怎麼可能?!
姓潘的難道沒有在自己的藥裡動手腳?
不可能!
烏頭湯是驗方,是東漢醫(yī)聖張仲景所創(chuàng)的方子,專門治偏癱,絕對不會有錯啊!
張力的腦袋飛速地運轉(zhuǎn)起來:氰——化——鉀中毒?重金屬中毒?難不成是毒——鼠——強?
呸!張力自己啐了自己一口,這哪跟哪兒啊?這都是現(xiàn)代的毒藥,古代怎麼可能有?
張力的心——亂了!
心同樣亂的還有王縣丞!
有意偏袒張力的王縣丞此刻也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潘郎中冷笑著看向張力:“賊小子,聽見仵作的話沒?你小子也有今天!從你訛老子錢的那天起,老子就等著報仇雪恨的這一天!”
張力明白了,徹底明白了:這潘郎中有意討好高元良,然後慢慢接近自己,給自己下的這個套!好心機呀!好手段呀!
只是張力一時還沒想明白,自己開的烏頭湯的方子,怎麼會毒死人?!
張力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解決辦法,朗聲道:“這病人確實是患了中風,在下所開的治療偏癱的方子是烏頭湯,這可是醫(yī)聖張仲景的方子,怎麼會有錯?!想必是這病人自己身體有什麼特殊情況……”
張力心道:就往後世的藥物過敏上靠!對,雖然自己知道古代沒有藥物過敏這個說法,但肯定可以舉出一些例子!往這個上面靠,管他說不說得過去,先洗清自己故意殺人的罪名!
王縣丞雖說只是個八品的縣丞,但也是個官!
不說別的,能在大明官場中混的人,又哪有蠢貨!
聽張力這麼一說,王縣丞連忙附和道:“唔,本官也略通醫(yī)術(shù)。確實聽說過有些人服了藥後會出現(xiàn)意外!這種人不多,卻也不能完全排除呀!何況小神醫(yī)這治療偏癱的方子可是醫(yī)聖張仲景的方子,怎麼會有問題?!”
潘郎中急道:“王大人,你這,這有些強詞奪理了吧!”
王縣丞把臉一沉:“混蛋!你是質(zhì)疑本官麼?!來呀,掌嘴!”
——
“嘖嘖!王大人,你這是好大的官威呀!”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回春堂外傳了進來!
張力的右眼皮劇烈地跳動起來!
王縣丞腳下一個踉蹌,嘴裡喃喃道:“馬,馬,馬縣令……”
馬縣令閃亮登場了,身旁還站著捋須冷笑的紀郎中!
張力徹底懵了,誰知道下面還有更震撼的!
登登登……一陣整齊地腳步聲傳來,一隊手持強弓勁弩的民壯衝進了屋子!
所有民壯的弓弩都指向了張力和高元良二人!
張力大驚:我去!連民壯都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