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高懸,冷冷的月色下散落了一地的清寒。醉霓裳外,道路兩畔,日漸蕭瑟的花樹在夜風的撫弄下發(fā)出瑟瑟的低吟。
“你來了!”鬆月夏背對著身後焦躁而至的黑影,緩緩俯下身子,伸手摘下一朵半萎的月季,送至鼻尖輕輕嗅了嗅。
“還給我!”漫漫無盡的黑夜也無法掩飾掉此刻君蘭隱眼神中迸發(fā)出的陰冷與狂暴。
“放肆,你這是身爲弟弟對兄長該有的態(tài)度嗎?”鬆月夏甩袖轉(zhuǎn)身,玩味的望著那張俊逸的玉容在月色下因憤怒而逐漸扭曲。
“還給我!”君蘭隱眼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來,壓抑著即將噴發(fā)的怒火,重複道。
鬆月夏眸中笑意更甚,垂首挑眉,擡指隨意的撥弄著花瓣淡淡道:“本王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真是令人噁心!”他黑潭似的雙目牢牢地鎖在鬆月夏上揚的脣角,冷聲嘲諷:“在同類面前何必再僞裝?我知道你所擁有的黑暗,而你也知道我的軟肋,我們並非因爲光亮的部分而是因爲陰暗的部分相互連接,所以,請不必在繼續(xù)上演著令人發(fā)笑的戲碼!”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討人喜歡啊!”鬆月夏緩緩揉碎手中的月季,邪邪笑道:“少帝的小把戲沒有迷惑到你嗎?還是你已去過王城了?不錯,蘭世蘭的的確確在本王手中,那個孩子太天真了,妄想著在本王眼皮底下上演一出瞞天過海,不曾想恰恰幫了本王一個大忙,你想要那個女人?”鬆月夏驀地擡起紫眸,清冷的月光溜進眸眼閃爍著惑人的妖冶,他薄脣張合,夜風呼嘯中鬼魅低言如冰凌般寒的滲人:“那就搶回她!從本王手中風風光光的將她奪回。君蘭隱回到你該站的位置,這盤棋你我下的夠久了,該是分出勝負的時候了。此外,切記以三個月爲限,過了那期限你這輩子就別妄想再找到她了!”
三日後,太陽照舊升起,明媚的陽光灑的遍地都是。
碧落院裡,蘭世蘭身著一襲紫煙似的紗裙坐於蓮池畔,失神落魄的望著水中倒影。
屋內(nèi)鳩擺好碗筷,折身走到她身後冷若冰霜道:“姑娘,用膳了!”
微涼的風吹進院內(nèi),拂過她的耳畔,白
玉的耳墜敲起清脆的樂音,蘭少幽嘆一聲,垂目望向右腳踝上牢牢拴著的精巧金鍊,冷聲道:“我的內(nèi)力已被你散去,任憑我再如何努力,也逃不出這銅牆鐵壁,你又何必再拿這個拴住我?”
“姑娘,請用膳!”鳩仿若未聞,重複道。
自是明白說下去也無用,蘭少起身,漠然的擦過她的肩膀,風中,身上曳地的紗裙隨著她的步調(diào)輕盈展舞,就像是一隻欲展翅翱翔的鳳尾蝶,可偏偏一根細長的金鍊束縛住了她,奪去了她渴望的自由。
香榭,葉櫻落一頭長髮鬆散的坐在長榻上,酥(和諧)胸半露的上半身曖昧的依偎在鬆月夏的懷裡,指間拈著一粒剝好的美人指正欲往他嘴裡送。
鬆月夏擡手擋去那粒葡萄,簇了簇眉,冷道:“她還是不肯吃嗎?”
鳩點了了點頭,無情無緒道:“這三日裡姑娘她滴水未進,半米未食,甚至是睡眠都少之又少。”
鬆月夏神思一緊,眼前驀地閃過昨夜他巧遇她的一幕,冰冷的月華下,她身著單衣
睡臥在池邊的青石上,鬆散的烏髮流瀉了一地的幽香。她輕闔著雙眸,銀色的月光輕柔的撫摸著她豔如桃花的容顏,蕭瑟的夜風流連在她身畔,吹過她微顫的眼睫,淌過她纖細的身段,親吻她伶仃的細肩。他的心口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如此美好沉醉的一幕是那般熟悉,是在哪見過呢?是在他漫長的三百年裡的醉生夢死,還是在他無數(shù)個午夜夢迴後的苦苦追尋?若是如此,爲何他連清晰的感覺到手指觸碰那膚如玉脂的溫度,又爲何他的心會疼的如刀在絞。
“王爺?”葉櫻落望著突然失神的鬆月夏,輕聲喚道。
鬆月夏悚然回神,一把推開懷裡的軟玉溫香,低哼一聲,邪邪笑道:“那就隨她,本王倒要看看她能撐到何時?”
又過了三日,天上飄起了濛濛細雨,空氣中瀰漫這一股泥土的腥味。
“少主,姑娘她昏倒了!”鳩衝進了書房,驚了一屋的權(quán)貴大臣。
本是高高在上,華貴冷邪的子夏王身子一凜,不顧衆(zhòng)人各異的眼光,大步衝進了雨中。
雨水淋溼了他的衣袍,銀狐
面具下,誰葉不知那張邪美的玉容此刻比天空還要陰沉。
大屋的門險些被他一腳踹飛,鬆月夏揭開面上的面具,怒氣衝衝的步進內(nèi)室。
“終於肯露面了?”窗臺畔一個身形消瘦的女子靜靜地站在那兒,身上曳地的紗裙顯得過於寬大,她一動,腳上的金鍊便發(fā)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響。
鬆月夏擡指撫了撫鼻尖,望著那張憔悴蒼白卻露出得逞笑意的臉,狡黠笑道:“虛弱成這樣還有心思耍心計?蘭姑娘,你當是將這些寶貴的時間花在好好想想該如何在這鳥籠裡生存下去,而不是在這些無用的地方上。”
蘭少張了張口,多日以來未進食使得她渾身乏力,正欲撐住一旁的桌子,忽而眼前一黑,下巴已被人緊緊捏住。頓時口腔裡瀰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你怎可如此薄情呢?你心愛的男人正爲你犯下種種罪孽,身浴血海中的他冰冷而殘酷的爲你堆砌起一座座屍山,即便被天下人所怨恨,即便是受到無數(shù)亡靈的詛咒,可他卻不曾動搖過分毫,他的眼睛至始至終都不曾離開過你!”蘭少吃驚的看著他,見他微微瞇起的紫眸裡緩緩揚起的一絲奸邪自信的笑:“蘭姑娘,在他一步,一步艱難的向你走來的時候,你真的捨得就這麼死嗎?”
蘭少擡手扒開他的手指,聲嘶力竭的怒吼道:“你對他做了什麼?鬆月夏,你究竟想做什麼?”
頭皮一痛,鬆月夏重重扯住她的頭髮,將她的頭強行擡高。
痛,蘭少渾身都覺得在痛,痛得她想毀掉眼前的一切。
下頷再次被捏緊,鬆月夏冷冷的拿起桌上早已涼透的米粥就往蘭少口裡灌,米粥源源不斷的滑入乾涸已久的咽喉,嗆得她咳嗽不止。對於她拼命的掙扎,鬆月夏無動於衷,直到強行將那碗粥灌完,這才重重的將她甩在地上。
“怎麼樣?”他蹲下身子,嘴角噙著邪魅入骨的笑,修長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撫過她零亂的髮絲,欣賞著她憤恨痛苦的表情道:“若再有下次,本王可不擔保你會這麼輕鬆的逃過了。醉霓裳裡最不缺那些肥得流油的好色之徒,若不想讓他們親嘴餵你的話,就給本王老實待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