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如明鏡的湖面上,幾隻雀兒追逐著飛竄而過,微燥的空氣中散發著一種鈍重而沉悶的味道。
“君蘭隱,君蘭隱你給老夫滾出來!”暴躁的怒吼一下子打破了邀仙苑裡的靜謐,傾木雄一手握著長刀領著三十名高手氣勢洶洶而來:“這是怎麼回事?是哪個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偷了老夫的虎符,私自調兵給你?好,這筆賬老夫姑且先不跟你算,君蘭隱,你既然已經起兵反武了,一路大捷,爲何不趁勢攻入櫻都,反之撤兵回落仙城,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呀咧,呀咧,這不是我們傾木大莊主嗎?這是誰在您老人家的虎臉上捋毛拔鬚了,瞧您已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了,何必爲這點雜事置氣呢?”二樓窗臺上,一名少年曲膝靠坐於窗框上,笑嘻嘻的俯視著已大步衝進苑內的傾木雄:“您可得放寬心,免得一不留神,整個人都翻進棺材裡了,那可就不好了!”
“混賬東西!”傾木雄的臉一下子變得更青了,手中的長刀發出嗡嗡嗡的震響,陰狠道:“你可知道你這是在跟誰講話?今日,老夫非割了你這小娃的舌頭不可!來人啊,將他拿下!”
刀光交錯,三十名高手齊齊抽出長刀。
“一個個的幹杵在這幹什麼,還不快上?”傾木雄一雙鷹眸憤怒的瞪過院內一動不動的三十名高手。
刀鋒急轉,鋒利的刀刃紛紛指向一臉震驚的傾木雄:“反了,一個個都活膩了不成?!”
“嘖嘖嘖!”窗臺上,墨靈搖了搖小腦袋,一臉嘲諷道:“虧你白活了半百,還瞧不出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嗎?”墨靈稚氣的臉上驀地閃過一絲詭譎,身形一動,如疾風般衝他襲來。
傾木雄振臂一揮,刀舞生風,將長刀架於身前,電光火舌間,
刀身一沉,墨靈雙足落於刀身上,巨大的衝擊迫使傾木雄往後連退幾步。
墨靈舔脣輕笑,足下用力一蹬,身形高高躍起,傾木雄神色一凜,怒吼一聲,聚起體內真氣,拔刀向上揮去。
透藍的天空,白雲稀薄的很,四周,墨綠的樹葉嘩啦啦的搖晃著。
什麼?傾木雄揮至半空的刀霎時頓住,驚駭的望著空無一人的半空,人,本該在半空的人影居然消失了?!
“抓、到、你、了!”輕快的笑聲突兀的響起,傾木雄脖頸處一涼,一把散發著寒氣的長刀冰冷的架在他肩上。
“父親!”緊隨著一聲輕喚,傾木芮疾步而來。
“墨靈!”傾木芮神色如常,待她走至傾木雄身側,移目平靜的望向不悅的撇了撇嘴的墨靈:“君公子曾許諾過我,永不傷我家人!”
“切!”墨靈收刀回鞘,轉身往屋內走去:“這裡的王,唯一的王是誰,我想你的父親該是好好認清楚!下次,他可就不會如此走運了,因爲……”墨靈駐足轉首,眸露兇光,發出滲人的笑聲道:“偶爾也會出現意外啊!”
傾木芮心口咯噔一涼,默立良久,肩膀處突然一沉,傾木雄一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齒道:“這是怎麼回事?”
傾木芮轉過身子望向素淨的天空淡笑:“如他所言,爹爹,傾木家的一切早已暗中易主,你我此刻不過是寄居他人籬下,茍延殘喘的螻蟻罷了!如今的王,吾等最尊貴的王,是公子,這世上唯有他纔有這資格君臨天下!”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得傾木芮幾近昏厥。
“住嘴,你這個賤骨頭!”傾木雄怒氣攻心,食指劇烈顫抖的指著傾木芮:“都是你這個下作不爭氣的丫頭,若是你能有你娘
一半的風(和諧)騷手段就不會落得這樣了,哼,空生了一副漂亮的皮囊,卻不知道好好利用,連個男人都擺平不了!”
“哈哈!”傾木芮仰頭長笑,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刺耳,最後笑得淚流滿面,她猛地扭過腦袋,恨恨的盯著自己的父親,大聲質問道:“好好做一名鏢師不好嗎?安分守己的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不好嗎?與自己的妻子、兒女和和睦睦的過上一輩子不好嗎?爲何在你的眼裡,權利金錢那麼重要?爲了它,你無數次的求著、逼著孃親向那些世家權貴出賣色相,父親,你捫心自問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哪個是憑藉著你的雙手得來的,這些虛榮富貴的背後掩藏著孃親多少的血淚?她的尊嚴早已被你的自私踐踏的粉碎,她爲你做了那麼多身爲女人所最爲不齒的事,她爲你犧牲了所有,可最終呢,她得來的不過是你飛黃騰達後的鄙夷冷語,換來得只是你一句‘淫(和諧)賤胚子’,你親手殺了孃親,爲了一個風塵女子,我恨你,恨不得你立刻消失,可孃親在嚥下最後一口氣前,緊拽著我顫抖的手不停的重複著‘不要恨你的父親,好好守著他!’,孃親用她最後的生命成功的壓制住了我心底的瘋狂,本以爲這輩子就這樣過下去了,可你,再次爲了權利富貴將大哥推向了風口浪尖,最終你逼走了他,也逼走了女兒對你最後的期望。今日,我救你一命,當已報了你生養之恩,至此你我各安天命,好之爲之!”
昭武三年,十月十五,君蘭隱自命蘭王,設落仙城爲王都,當日夜,傾木雄自知自己大勢已去,向蘭王奉還墨蘭扇。十月二十,墨蘭扇、素冠荷鼎兩件傳說之物皆在蘭王手中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時天下,能人異世趨之若鶩,同時百姓間不知何時有一傳聞:君蘭隱乃是三百年前的蘭息王轉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