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雨交纏,落葉蕭蕭,埋首於櫻落肩頭的鬆月夏心口怦然一窒,卻意外地憶起了滿目梨花香,那段佈滿了歲月痕跡的久遠記憶裡,依稀殘留著梨花疏影,花開荼蘼,那日竹風依依,梨花翩躚,落滿了一湖梨花瓣的湖面上,水波一漾,花生漣漪,路盡隱香處,翩然回首,這一望,怎知驚了一世情魄,但見湖畔青石上,有一伊人睡臥石上,白袍盈動,墨發撩過她鬆散的衣領,見一肌妙膚,神清骨秀……
頭裡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鬆月夏一把推開櫻落,閉眸垂首,曲起右膝,擡起手指重重撫於緊緊蹙起的額上,不可以再繼續想下去了!那段被他親手封印住的記憶絕不能再想起了!
“王爺?。俊狈轨兜厣系娜~櫻落擡首,愕然的望著面露痛苦之色的鬆月夏,急忙起身,於他身前跪下,雙手扶住他的身子,慌道:“王爺,你怎麼了?”
對側,小雪狐撅起圓溜溜的屁股,嗖得一聲自軒轅探肩上跳到茶幾上,將已喝光的琉璃杯往軒轅探手裡塞了塞,接著擡起前腿,直起身子,啾啾------啾的衝軒轅探叫道。
“哦?”軒轅探淡淡一笑,擡手揉了揉小雪狐的腦袋,道:“一心,茶雖渴口,切忌貪杯!” 軒轅探取過茶壺又替小雪狐倒上,蜜色的眸子望向冷冷地睜開眸眼的鬆月夏。
“有意思!”鬆月夏擺了擺手示意櫻落退下,脣角揚起:“天機靈狐,想不到此等神物竟會認人爲主!”
“天地爲海,萬物皆於其中,世間飄搖,沉沉浮浮,是主是僕是人是物,又何必多加在意!”軒轅探指尖撩過微卷的髮尾,淡靜一笑。
鬆月夏自是明白他不願多透露有關靈狐之事,轉而接著方纔的話題道:“七殿下你也知道,自從三百
多年前出了青丘食人一事後,吾國百姓對與外族通商之事至今仍是心存恐懼?!?
“然,邑武兩國的百姓渴望通商互市,這也是不爭的事實!”軒轅探接過話茬,清淺笑道:“兩國通商不僅可以促進經濟的發展,加強兩國人民的交流,更能給朝廷帶來一筆可觀的稅收,怎麼看也是利大於弊?。r且,吾邑國百姓生性豪邁不拘小節,爲人厚道本分,絕非蠻夷之族,青丘食人一事已成過往雲煙,子夏王何不放手一試,以得民心,也好爲你他日榮登帝位斬棘鋪路??!”
“如此聽來,本王倒是要感謝你了!”鬆月夏戲謔的望著手中琉璃杯,手中輕搖,碎了淺影。
軒轅探盯著鬆月夏,語調沉緩平靜:“子夏王無須多慮,這通商互市確實不是本王的意思,本王之所以拿它作爲條件,乃是爲了還吾國已逝的柳老將軍的恩情!他戎馬一生,征戰無數,將邑國的疆土向東北擴大了一半,他是位很有野心的戰將,卻偏偏不願以鐵騎征服這溫婉的南國。本王曾問過他爲什麼,他言他這輩子雖不曾親眼見過霧嵐繚繞,竹生青風;不曾親口品過花開杯中,清咧甘醇;亦不曾親身觸碰風過無痕,月下流光,但他知道這些卻真真實實的存在於一衣帶水的鄰國,然,硝煙一起,戰火紛飛,即便再美的風景,再可口的茶水……一切都會變了味!末了,他輕聲一嘆,無論如何她也想讓自己的子民去親眼親口親身去體會那本輾轉於邑國百姓手中的《武國隨記》一書裡所描繪的南國天下!”
“哦?是柳生介的父親麼!”鬆月夏悠然笑著將右臂搭上榻背,斜睨著軒轅探:“通商文牒之事本王應你便是!”
“如此一來甚好,軒轅探在此謝過子夏王了!”聽到柳生介的名字,軒轅探身子微微一僵,
繼而緊緊盯著一丈之遙的鬆月夏,默了一瞬道:“本王有一事不解,不知子夏王可否能解吾所惑?”
“但說無妨!”鬆月夏紫眸微微瞇起,擡首望向燭火搖曳的琉璃燈。
“落仙城霧毒之事不知王爺可還記得?”
“記得!”
“若本王的猜測沒錯的話應是出自王爺之手,自整個事件來看,王爺的目的似乎只是爲了打亂傾木雄的計劃,令他顏面盡失罷了,明明很簡單的事王爺你爲何如此大費周張?”
“受人所託,順道試試霧毒的毒性!畢竟本王對霧毒並不完全瞭解。”
“受人所人託?莫不是傾木雄三年前失蹤的兒子傾木風吧!”軒轅探眉角微挑,意味深長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本王就可以理的通了!”
“七殿下聰明過人,不坐那王位可惜了!”鬆月夏收回眸光,左手握住的琉璃被慢慢傾斜,酒液沿著杯口和著屋外雨聲汩汩流了下來。
酒香浮動,軒轅探呵呵一笑:“王位不重要,重要的是看這一世天下究竟是在被何人執掌沉??!”
雨意漸濃,自窗隙間吹來的風,潮溼而陰冷。
咚咚咚,樓外鑼鼓喧天,夾著霹靂啪啦的鞭炮聲,突兀的闖進了一時沉靜下來的屋內。
啾-----小雪狐耳朵動了動,鼓起腮幫狠狠吸了下鼻子,前爪一鬆迅速丟下琉璃杯,騰地一下躥到軒轅探肩膀上,兩隻前爪興奮的往屋外指著。
軒轅探面上一喜,蜜色的眸眼裡流光溢彩,十分的漂亮,他急急撩袍起身,禮道:“本王還有事在身,就此別過,另外的一些細枝末節就交由見來向子夏王逐一述說!”
話音未消,只聞紅門輕搖,那道紫影已消失於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