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王保良從座位上起身,來到中央,對道馮老爺道:“馮老,酒過三巡,我侄女已準備好,可以獻藝了。“
馮老爺因飲酒而臉色變得更加紅潤,他漲紅地臉上露出**的笑容:“好,好,好!快快獻藝!“
王保良滿意的笑了,身子讓到一旁,眾人均向他身后望去,只見一高挑纖細的女子身著白紗,飄然入內,她右手執琴,傲然而立,仿佛天仙下凡。
眾人無不露出傾慕之色,巴望著看清面紗后的真容,李阿崔心想,你們若是見到真容,準保迷得五體投地,全都拜倒石榴裙下。江南女子多是小巧婉約,而沈夢儀卻是難得的高挑,氣質又婉約如畫,可以說是南北方美人的優點相結合的典范。
想的時候,沈夢儀已了撥琴弦,她雙手如蔥,白細尤長,似乎身上每處細節都如此優美好看。李阿崔望著她,聽著如泣如訴的琴聲,有種強烈的預感:她就是自己夢中的女子!
一曲演畢,沈夢儀欲收琴而退,馮老叫道:“且慢!“然后說出了所有人都想的話:“可否摘下面紗—見真容?“
沈夢儀站立不動,眼神在向舅父請示,王保良點了點頭。她抬手將面紗揭下,露出那傾世的容顏。向四周注目,她的眼睛清澈純凈,溢著柔潤的眸光,視線所到之處,仿佛有著將世間一切都洗滌的魔力,讓人不忍褻瀆。
“啊!“幾乎所有賓客都發出同樣的驚嘆。他們已經設想此女子的美貌了,而萬沒想到面紗后竟是這么絕美的一張臉!盡管之前已經看到沈夢儀的真容,李阿崔仍是驚嘆,這張臉卻是如何能看得夠的!此時,擁妾入帷幔,怕是在場每個男人的夢想了吧!
不過,也有個例外,唐一凡便是撇撇嘴道:“也沒什么呀,我看還不如寶珠好看呢!“李阿崔心想,寶珠的畫像我又不是沒看過,看來,你是真喜歡她。再美貌的女子也不及她。唐一凡又道:“看她怎么有點眼熟呢,像,,,,,“
李阿崔正想問像誰,旁邊已有兩個賓客悄悄議論道:“你看她像不像仙聚坊的頭牌百花仙子玉芙蓉?“
“像,,像,又不像,一個是艷麗似驕陽,一個是高冷如孤月,長相雖相似,氣質卻大大不同。“說話之人自信地點評著,一看就是常混妓院之輩。
唐一凡聽到評論恍惚大悟“對對對!就是玉芙蓉!“又對李阿崔道:“你和子墨正因為那女子而翻臉的。“
李阿崔笑道:“那就怪不得了!“
“你呀,就是嬉笑怒罵,玩世不恭,當時子墨非常喜歡她,而你偏偏插了一杠,對了,子墨還是你父親案子的負責人呢!“
“他在警署工作?“
“是啊,他從法國回來后就進了警署,現在是最年輕的副警長。“
天啊,果然冤家路窄,李阿崔偷瞄宋子墨,發現他盯著沈夢儀的眼神既癡迷又震驚。
唐一凡又道:“阿崔,你剛醒來,不如趁此機會與子墨說開吧,重新做回好兄弟!”
李阿崔倒覺得沒什么好說開,既是自家兄弟,彼此的性情應十分了解,又豈會因一點事就誤會了自己。何況,如果對方已經不認同你的為人了,又何必勉強去修復呢。
“你永遠無法挽回一個已經不喜歡你,不認同你的人,愛情如是,友誼也如是。認同得是雙方面的,所有茍延殘喘的友誼,最后都難以維系。所以,”李阿崔笑笑道“親疏隨緣,來去由人吧。”
唐一凡愣愣地看著他,這還是那個只知吃喝玩樂,不學無術的李阿崔了嗎?!他的見解既獨特又深刻,恐怕連大學里的教授都自愧不如呢。
而此時沈夢儀已返回座中,可人們的驚嘆之情卻遠未平息。
馮老爺以主人之姿率先發問:“賢侄女真乃天仙下凡,小老兒也算閱女無數,如此絕塵美貌實屬人間罕見,不知是否婚配?“
此問一出,眾多富家子弟豎耳傾聽。
王保良甚是滿意眾人的反應,他徐徐道:“夢儀雖是我侄女,卻與女兒一樣,她自幼失去雙親,又極其孝順,非要守滿十八年孝道,故而尚未婚配。“
馮老爺笑道:“真是難得的孝順,才貌雙全,甚好,甚好。
沈夢怡落座后眼神不經意間飄向李阿崔,李阿崔只感胸中一顆心砰砰直跳,恨不得立即跑到她身邊,將絕色盡收眼底。
這邊一凡還在與他說著什么,全然沒聽到,有異性沒同性這說法看來頗有道理,李阿崔一顆心全落在沈夢怡的身上了。
宴廳中歌舞表演已畢,已近深夜,沈老爺留客一晚,明日繼續慶祝,這壽宴一般要連慶三日,方顯隆重,客人由家丁引領至廂房,沈府特大,各宅院之間又隔著花園圍墻,賓客住起來很是便利。
李阿崔本想已經完成使命,又因姚竺襲叮囑萬不可過夜,欲辭行離去,可唐一凡非要拉著他秉燭長談,他又惦著那沈夢怡,便沒舍得走。
聊到半夜,唐一凡沉沉睡去,李阿崔望著窗外,月光在云朵的遮掩下顯得朦朧而詭異。自己夢中的女子會是那沈夢怡嗎?也許她會知道他過往的某些經歷。
正想著,忽見窗外人影閃過,李阿崔心中一動,忙起身追了出去。那人影倏地掠過向后院而去,李阿崔不知不覺間已追出好遠。他見到一間空屋推門而入,里面一片漆黑,險些絆倒,待眼睛稍微適應了些,借著朦朧月色一瞧,眼前竟是白日里那副畫。再一看,里面的美人像不知所蹤,真是奇了,李阿崔步步后退,感到身后撞上什么東西,回頭一看,立刻屏氣凝神,畫中美人!
美人聲音如空中飄來,又絲絲入扣鉆進他的耳朵,你不是覺得我美嗎,我便讓你看看我的真面目!
頃刻間,美人皮囊不見,只剩骷髏一般的干尸模樣,干尸口中還泛著綠光,李阿崔只感一陣惡心欲吐。。。。
干尸哼道:“我已活了千年本來就是這副模樣,你還以為我能留著那副皮囊不成,你們男人各個如此,見了真身便不愿多瞧我一眼了!”
李阿崔心道,壞了!怎么招惹上這么不該招的物件,面上仍佯裝鎮定道:“美人過了千年仍是美人,在下無意中擾了您清修,就此別過,就此別過。”說著便向門的方向走去。
剛至門口,便感到脖子被死死纏住,雙手使勁掙脫時,那干尸已來到眼前,與他臉面幾乎貼在一起!李阿崔又涌上一陣更為劇烈的惡心之感,強迫自己陪笑道:“美人仙子,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另尋他人吧!”
這邊手里悄悄地摸到胸前的符包,心想這東西既然是姚竺襲臨行囑咐一定要帶上的,也許對她有用。
干尸吼道:“我要吸干你的肉身便可還我那副皮囊了,你即喜歡,怎么連這點小事也不愿為我做?!”
說著伸出干枯利爪朝李阿崔頭上一抓,李阿崔只感渾身經血直沖腦門,五臟六腑,七魂八魄似乎欲離身而去。他的手已動彈不得,雙眼一閉,心想要喪命此處之時,那干尸突然不動了,嘴里擠出幾個字,“借尸還魂?!”
趁此機會,李阿崔一把掏出符咒正拍在干尸腦門之上!干尸發出痛苦的嚎叫,貼著符咒處發著紅光與干尸的綠光交向輝映,場面尤為壯烈,只聽那干尸恨恨道:“紅娘子,我與你無怨無仇,竟如此害我!”
李阿崔剛剛松一口氣,看來符咒確實有用,又尋思這紅娘子是何人,忽聽一聲:
“我是錯過了一場好戲嗎?”竟是那紫衣少女蘇梨嬰!
李阿崔又怕她有危險,又覺得看到熟人心安多了。而此時,那蘇梨嬰一見屋中這副景象,驚詫之情竟轉瞬而逝,反而是興奮之情躍然臉上,只見她連忙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佛法普眾生,眾生皆平等,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李阿崔見那干尸沒有絲毫反應,便道:“你念的是什么?”
蘇梨嬰忙興奮道:“往生咒呀,超度亡靈的,助她早日投胎呀!”
李阿崔無奈地搖搖頭,道:“這干尸一看就是死了千年,若是能投胎早就投了,還用你呀!”
蘇梨嬰停止咒語觀察那干尸,果然沒什么效果,又從身上拿出一個小鈴鐺,走到那干尸面前開始搖晃起來。
“這又是什么?”李阿崔欲哭無淚。
“是山上那道觀求的收魂鈴,專收妖魔鬼怪的魂魄的!”蘇梨嬰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答道。
李阿崔無奈道:“那道士的東西你也敢信,全是誆騙錢財而已,若真有那般神效,他早就自己留著了,還會給你?”
蘇梨嬰晃了兩下,見確實沒什么用,撅了撅嘴道:“那你說怎么辦?”
李阿崔道:“還怎么辦,趁她不能動彈趕緊跑呀!”說著拉起她往外跑去!
那干尸本是千年錘煉,雖暫時動彈不得,但被他二人一頓戲耍,已是怒氣沖天。面門上的符咒竟漸漸由紅變綠,似有被呑沒之勢。不待兩人跑去門外,干尸伸出利爪抓住了蘇梨嬰的辮子,并將蘇梨嬰拽入門內,門倏地一下關上!
糟了!李阿崔來不及多想,連忙轉身闖門而入,直奔墻上的畫幅,一把拽下來撕成一條一條!干尸見李阿崔毀了她棲身之處,甚是惱怒,發出低低的吼叫聲,放下蘇梨嬰,奔李阿崔而來。
李阿崔見來不及了,咬壞手指開始寫符咒,蘇梨嬰剛從干尸手下死里逃生,居然頭一句話竟道:“你怎么會寫符咒?”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吧!李阿崔頭也不抬,“看一遍便記住了,只是不知用我的血寫的會不會管用!”
他快速寫出四個符咒,向那干尸的手腳各處封去,可符咒并未發出紅色的光芒,可見無用。此時定住干尸的符咒已完全變為綠色,看來符咒只能定住她一時,只供李阿崔逃跑而已。
眼見那干尸又惡狠狠地撲向李阿崔,李阿崔忽地想到,剛才那干尸提到紅娘子,莫非是女子的血寫的,便一把推開蘇梨嬰,忙道:“換你的血寫,快!”蘇梨嬰忙咬開手指照著李阿崔寫的描了一遍,眼見那干尸馬上撲上李阿崔,蘇梨嬰嗷地一聲用符咒按住干尸后背!
奇怪地是,此時符咒竟閃著紫色的光,符咒連接處冒著細細黑煙,“啊!!”干尸發出痛苦的**,她轉過身來用一雙綠眼瞪著蘇梨嬰,“你,是什么人?”
蘇梨嬰也懵了,沒想到自己的血會有這般奇效,呆呆站立在原處,李阿崔喊道:”快快快,手腳處上符咒!“蘇梨嬰索性將所寫符咒一股腦全部拍在干尸的身上,只見干尸露出恐懼的眼神,身上不斷蒸發著黑煙,不一會,竟消失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