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嬰回頭一看,正是開門的年輕人。她裝作迷路狀疑惑道:“哦,我在找茅房,怎么走這里來了。”
那人邁入書房,走上前來笑吟吟道:“你想去哪,都可以問我,我是這兒的管家,袁罡。”袁罡伸手扶住蘇梨嬰的腰肢,蘇梨嬰心想,他該不會是有斷袖之癖吧!她連忙閃身躲避,同時卻瞥見他衣服里還有一抹黃色。
蘇梨嬰心想這么年輕的管家真是不常見,而且好像整個院都只有這一老一少似的。便道:“這院子里的人都哪去了?”
袁罡神秘地笑了笑,道:“你想知道?那我帶你去。”他一把拉過蘇梨嬰的手,按在了那盞‘鳳在上’,只見地面機關啟動,數把尖刀立于腳下,蘇梨嬰連忙躲閃開。
袁罡道:“身手不錯嘛,李家少爺!”他刻意加重了后面的稱謂,顯然早已識出蘇梨嬰的身份,這時,從天而降一只大鐵籠向蘇梨嬰砸下。以蘇梨嬰的輕功當然不能輕易被抓,可她此時倒有些頭暈,難道是茶?
這怎么可能,蘇梨嬰醫術精湛,查毒功夫也是一流,如果茶中有異味她不可能沒發現。
袁罡好似了解她的疑惑,得意地笑道:“是茶杯。你飲茶之時,便隨著嘴唇的觸碰緩慢地進入你體內了。”
望著鐵籠內的蘇梨嬰,袁罡無限憐惜道:“可惜了這張豐滿的紅唇!”
蘇梨嬰的嘴唇已由暗紅變黑,她強撐質問道:“你是何時發現的?”
袁罡大笑道:“何時?從你敲門的那一刻。”他直盯著蘇梨嬰道:“李慶永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蹤。至于你的身份嗎,我常年派人監視李家,傳回來的信息有一條便是關于李家新聘的藥師。”轉而面目陰沉道:“同為姓蘇,說,你跟蘇皓峰什么關系?”
接著,袁罡咬牙切齒道:“一定是他!陰魂不散的家伙!這幾年我東躲西藏就是為避他的追蹤,沒想到居然能跟到這里來!哼哼,這回我定徹底滅了這只跟屁蟲!”
蘇梨嬰聽到蘇先生名字,心中自是一驚。她絕不能將蘇先生拉入險地,即使行動失敗,她也早有了赴死的打算。聽那袁罡之言,再聯想他的名字,將罡字拆開,不正是袁世凱嗎?怪不得她一見此人,總覺得哪里怪怪的,雖是長得一副年輕的容顏,但身材卻發福得如老年人一般。
估計,李慶永給他的養顏藥只能改變面貌卻不能改變身材。蘇梨嬰下山后,第一個便是找李慶永報仇,卻得知他已死。阿丑搖身一變,竟成了李家的正牌少爺。這其中有何隱情,她不得而知。第二件事,便是完成曾許諾蘇先生的任務。
她冷靜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只想找到你幕后之人,跟他談一樁買賣。”
這時,阮世君從門外走了進來,見到袁罡便行三叩九拜之禮,嘴里喊著:“皇上。大殿已經打掃完畢,可以上朝了。”
蘇梨嬰疑惑萬分,這個袁世凱真是想當皇帝想瘋了,給仆人的名字阮世君,不就是侍奉君主嗎?而且阮世君對他仍行皇帝之禮,看來他在別處另有一番天地。
袁世凱微笑道:“很好,你不是要跟我談買賣嗎?”他對著蘇梨嬰吹著氣:“那便讓我們,好,好,談!”
袁世凱與阮世君帶著蘇梨嬰從后門走去,走到了關帝廟不遠處的一座山洞中。洞中守衛共有一十二人,全部蒙面打扮,目光呆滯,這便是袁世凱培養的十二死士,早已付了買命錢給家里人,這些死士的命歸袁世凱所有,完全服從他的命令。
十二死士分列兩旁站立,而蘇梨嬰被帶到中央跪著,袁世凱坐在石椅上。他先從其中一人手里接過一枚紫色藥丸吞咽下去。原來,袁世凱容貌盡改是因服用易容丹,此丹以蠱為引,蠱蟲侵食人的骨胳、肌膚,達到換臉的目的。
可此法會將蠱毒遺留在人的身體,時時發作,必須以解毒丸壓制。隨后,他吩咐手下去取童顏水,這邊用鏡子仔細察看自己的臉。死士向袁世凱遞過一個瓶狀的東西,里面的液體呈白黃色,袁世凱從石椅下拿出一枚針管,用針管將瓶中液體全部吸出,他伸出手臂欲將針管插入。
這時,他只覺眼前人形一晃,像是白影閃過,竟有人從他手中奪走了童顏水!
蘇梨嬰心中一驚,阿崔?!一想到這個名字,她是又驚又喜,又怕又愛,奇的是他為何尋來此處,他不是變為八歲幼童了嗎?怕的是牽他入此生死局,高興的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刻,他還是來到了她身邊。
袁世凱驚得呆若木雞,甚至沒明白發生了什么,李阿崔已到蘇梨嬰身邊,一手舉起針管大喊道:“都別過來,否則我砸碎它!“
袁世凱似乎特別緊張,忙示意手下別動。李阿崔對蘇梨嬰悄道:“走!“
蘇梨嬰道:“你來干嘛,快走!“
李阿崔斬釘截鐵道:“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會留你一個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李阿崔一手舉著針管,一手拉著蘇梨嬰后退,將至洞口,袁世凱尖聲叫道:“我的童顏水,還給我!“李阿崔做出往回扔的姿勢,袁世凱用手一指,聲嘶啞道“快去,接住!“左右兩人立刻向前跑去,這時,李阿崔轉手將藥擊碎在山壁上。袁世凱看到這一幕,仿佛受到極大的刺激,他仰天大叫,面目變得鐵青一般,恨恨地喊道:“今日誰也別想出這盤龍洞!我要把你們的血喝干!“說罷,一拍坐椅上的機關,洞門處轟地一聲巨響,降下一面石墻將洞口封住!李阿崔、蘇梨嬰對視一眼,互相點點頭,一同沖向追上前的死士們,蘇梨嬰撿起地上石子發出十枚,死士倒下2個,蘇梨嬰用雙手迎向死士,奪過大刀,李阿崔左閃右躲,用石頭砸向一個死士,正在此時,他身后一個死士舉起大刀向他頭砍下,蘇梨嬰眼見情勢危急,甩出大刀正中那人胸膛!
她一分神,五、六個死士一擁而上,砍向她的后背、大腿,蘇梨嬰雪白的肌膚流出鮮紅的血,特別惹眼,袁世凱竟興奮地叫道:“留活口!留活口!我要喝她的血!“眾死士一聽命令,齊齊撲向蘇梨嬰,將她團團圍住。蘇梨嬰雖奮力抵抗,但漸漸力不可支,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李阿崔急得不行,卻無法沖入圈中,他死死抱住其中一死士腰,使勁向外拖,那人氣急敗壞,大刀揮舞,亂砍亂殺,李阿崔哪管這些,見露出一缺口馬上沖向蘇梨嬰,緊緊把她抱在懷中,在她耳邊呢喃道:“不要怕,我來陪你了,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蘇梨嬰的心霎那間被擊中,眼淚止不住奔流而出 ,淚水從眼角一滴滴滑落到李阿崔手背上,李阿崔內心激蕩,更加用力抱住她,蘇梨嬰緩緩閉上了眼睛。她這一生要強、好勝,事事比男人做得還好,總覺得自己不需要男人保護,可在此刻,她真的累了乏了,有個肩膀靠著是這么溫暖,這么幸福,,,如今死時有人陪著,,,真好。
死士們一起舉刀向李阿崔砍去,這時,突然洞口石門一陣震動,所有人腳下搖晃不止,隨著“砰“地一聲巨響,石門竟被炸出一個大口子!無數的泥沙、碎石從四面八方砸向李阿崔的身體,灰塵到處飛揚,他瞇起眼睛望向洞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蘇皓峰!
李阿崔感到整個世界都明亮了,救星到了,他們不用死了!正在想時,蘇皓峰身后的革命黨人,已經與袁世凱的死士們打在一起,蘇皓峰沖上前將李阿崔與蘇梨嬰帶到一旁,用衣服擋住蘇梨嬰的身體,拿出藥粉涂在她的傷處, 李阿崔這些曰子也學了不少醫理知識,便幫她止血包扎。
蘇皓峰道:“你呀!我就猜到你這性子肯定不會聽我的回來!“見蘇梨嬰低頭不語,又繼續道:“你電報中提及冼心園,我便知正是袁世凱住所,他有一外人所不知的雅號便是洗心。李阿崔求我要來救你,我怕你一個人有危險,便讓他先過來接應你了。”
正在說話間,蘇皓峰忽然看到袁世凱扭動機關,從另一石門逃走。他立即跟了上去,李阿崔扶住蘇梨嬰也跟著走去。蘇皓峰學著袁世凱轉動石門上的機關,石門打開,只見一漆黑無比的隧道。蘇皓峰拿著火把走進去,李阿崔、蘇梨嬰緊隨其后,走過長長的隧道,眼前一片明亮,竟像來到富麗堂皇的宮殿。里面裝潢跟皇帝所用朝堂一模一樣,寬大的臺階,磅礴的擎天大柱,正前方的龍椅雕刻精美,龍椅上端坐一人,龍袍加身,白發披散,面容衰老如八十老翁。“袁世凱!“三人一同驚呼。